第34章 :亂性
他的回答漫不經心,像是随口說出來糊弄人似的。長平卻并未介意,用手支着下颚瞧他:“這般閑雲野鶴的興趣……有點不大像六殿下啊。”
趙行彥輕笑了下,反問道:“長平郡主不過只見了行彥一面,怎麽倒似已與行彥熟知了呢?行彥的興趣是什麽……郡主難道很了解嗎?”
“六殿下乃淑姨之子,那麽血液之中自有相同之處。”她慢慢地說道,淑貴妃看似溫婉賢淑不惹凡事,但暗地裏的動作并不見得少,而如六皇子趙行彥打着這病秧子的幌子在私底下幹的事,恐怕也不會是幹淨的。該是說皇室中人有哪個是幹淨的?
“相同之處……?”他似是喃喃,又似是在問長平,頭微微傾斜,眸光淡淡疏離。
“長平畢竟也是從小與皇室間聯系甚密,有些事情也不是一問三不知的。近日來皇姨娘,淑姨,各路人都來找長平,就算是個傻子也明白了,更何況長平并不是個傻子。長平也相信六殿下……亦不是。”
長平本來還在考慮,但一見到趙行彥,她先前的計劃在不知覺中被她推翻了,他的确是個很好的同夥,不是嗎?他或許因為少時的一段意外的确不适合習武,但卻是後天養成的皇子終歸最為深藏不露的一枚重彈。他的隐忍與無情,與趙炎如出一轍。
從他的眼中,長平能預見那沉淵處洶湧滾動的野心,如沸騰的濃漿,積攢着終有一天會傾湧而出,染紅一片。
那麽,她何必助他一臂之力呢?他要他想的,她要她想的。各取所需,又不會牽扯出其他不必要的東西來。
交易,最要不得就是感情。她之對趙歡盈的猶豫,便在于此。
趙行彥的眸子有星點亮光聚氣,仿佛是寂靜夜色下的一抹清冽冷輝:“行彥不明白郡主說這番的用意……到底是為何?只一面就讓郡主如此草率就下了決定……郡主需不需要再多考慮考慮呢?”
是她先開門見山,掌握了主動權,但趙行彥并不甘心寄于人下,所以想要搶回掌控的權柄。呵……是啊,她畢竟不是趙炎,他甘願服貼溫順地躺在趙炎的羽翅之下,是因為趙炎有足夠壓制他的能力。而她,怎麽看都不像有這個能力。
想罷,她微微一笑,道:“六殿下應該知道人心是會變得,這一刻是這麽想得,下一刻就指不定會全盤颠倒。特別是女人心,更善變。……現在,六殿下還要長平再想一想嗎?”
她巧笑嫣然間,看不出一絲的逼人之氣,但趙行彥卻覺着那氣勢是一點點漸進的,直到尾末的話音一落,她眸光波瀾不驚地注視着你時,恐怕……很少有人會被她說服吧?但他畢竟,是趙行彥,是能與九殿下抗衡的趙行彥,是要争奪這天下權柄的人,絕非三言兩語就能說動。
可眼前的少女,無論是她的人,還是她背後所描繪出來的巨大圖騰,都是象征着權利者想要的一切。
征服,力量,美人,權利,等等。他笑了笑,卻還是繼續與她打着太極,但話語間明顯有些微松懈:“郡主是不是誤會了行彥所說的話呢?”
長平愣了下,道:“噢?哪裏誤會的地方,不妨請六殿下直說,明人不說暗話。況且長平可不像六殿下讀遍萬卷書,是個會繞彎子的精明人。萬一長平理解錯了,那結局可是會大相徑庭。”
所以六殿下說話還是直白些的好,不然她這腿腳剛一邁聽到這意味不明的話,可是要吓得縮回去的。她在心裏默念着,仍是微笑看他。
趙行彥總算是嗅出了幾分明顯的逼迫之意,他對長平的選擇有些詫異,所以這從天而降的餡餅在沒有摸透來路,他也不敢貿貿然享用,萬一隐含劇毒,無藥可救呢?
他未回答,只把桌上那一套芙蓉白玉杯擺弄起來,總共四件,他往自己的地方擺了一只,二只放在長平對面,其中一只置于中間。
“這種形勢之下,郡主覺得它應該會選哪一處更有利呢?”
長平眸光一亮,旋即伸手将那只白玉杯往外一推,然後舉起趙行彥眼前的那一只,笑問:“那麽……六殿下願意看到的是怎樣的局面?”
置身事外,隔岸觀火是嗎?趙行彥輕輕一笑,這個郡主實在是不簡單。繞來繞去還是要逼他做出個選擇,怎麽都不肯交出住主導選嗎?女兒家這般強勢,倒跟太後有幾分相似,怪不得太後格外的寵她。不過畢竟後宮不得幹政,她這樣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他很想刨根究底,但顯然玩弄算計的把戲不能太過,他吃不準這眼前人的心思,而趙行彥從不小看任何一個人。當年一場意外是真的意外還是有人設計,他已經無法追溯。
他步步精心策劃,将僞裝面皮長年累月的挂在臉上,趙行彥都快忘記自己原本的面目。只有連自己都信以為真,才能夠讓別人也深信不疑。
他自胸口籲出一口氣,像是霎那間心中清明幾分。伸手撈回那只芙蓉白玉杯,往裏頭倒上溫茶:“郡主……打算怎麽做?”
“長平會向淑姨委婉表述,而到時候怎麽做六殿下一定比長平更清楚吧。”
他粲然一笑,遂将倒滿茶水的芙蓉白玉杯朝口中一灌,飲盡。
……
在與六皇子趙行彥虛以委蛇之際,她早讓芷巧把先前準備好的紙條已暗地裏送到了淑貴妃的手上,然後交代了她的心腹幾句話讓她帶給淑貴妃。見芷巧辦完事從小道回來,長平也掐好了點,正與趙行彥商妥完畢,便婉言告辭離去。
離宮後,她回到王府,叫秦月隐的江湖朋友打探的情況告訴自己聽後,不由地想到方才那張臉。聯想到淑貴妃讓他從宮外趕緊回來,然後買主推遲開采的時間上來看,極有可能就是六皇子。不過如此冷僻之處,根本沒人經過。難道說……長平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心也不由提緊了些,可随即又在心中直甩頭,不可能,他絕不可能直到會知道那一塊地方,
她面色凝重地問:“買主到底是長得什麽樣的?”
秦月隐答:“宴籬特意易容跟蹤過他,但是他一直帶着帽子,他試過很多法子但也看不到那人的真實面目。”
這麽隐秘?長平越發懷疑是六皇子,但苦于不知曉此人的真面目。看來遷移金庫刻不容緩!
她的面孔變得堅硬幾分,口氣微冷:“絕不能讓他們發現,盡快轉移,派更多的人去!今晚之前,全部都要轉移!”
秦月隐說:“會不會太趕了?這樣會有更多的人牽連進去,小郡主你為了保密難道還要把這些人都牽扯進去?”
長平眸光泛冷:“秦大俠會不會太婦人之仁了?”
“那些人有一部分是江湖中人!”他的口氣也有些不悅了。
她的聲音忽然間冷如冰窖:“如果你想聽手,我無所謂。盡管帶着你的人離開,我自會有人替我賣命。秦大俠的仁心在我看來……很可笑。”
她一甩袖,驀地從椅子上站起,面色冷凝,眼中帶着愠怒之色大步走出門外。
芷巧一直在旁端立,臉色有些急,看向同樣臉色僵硬的秦月隐:“郡主并不是這個意思……秦大俠……秦——”話還未完,只見秦月隐冷笑一聲,也跟着走了出去,留下芷巧在原地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一直到傍晚,芷巧才等到長平回來,她的臉色已經平靜下來。
芷巧連忙迎上前:“郡主!您怎麽一個人就單獨出去了呢?”
長平揚起一抹淡笑:“沒事,我只是出去一個人散散心。”
芷巧松了一口氣,但旋即面上卻全是擔憂,遲疑地出聲:“郡主……秦大俠……”
她撫了撫眉心,卻仍是緊皺:“準備晚膳吧,我現在不想談這件事。他一向都是獨立的,我并沒有勉強過他做什麽。但這麽多年來,我的脾性他還不了解嗎?我只是氣……氣……”說着說着,她心中抽了一抽,有些說不下去。
芷巧明白,難受地握了握長平的手:“沒事的,芷巧會一輩子陪在郡主身側。無論您要做什麽。”
她一擡頭,眼中有什麽在湧動:“阿巧……我只有你……只信你……”
——誰都可以背叛……但是,只有你不可以。
——阿巧,只剩你了。
及夜,拂風微涼,顯得整座諾大的王府略顯冷清。
她用過晚膳後就躺下了,但長平翻來覆去卻怎麽都睡不着。到了半夜裏,她聽到耳邊傳來一陣輕微的窸窣聲,淺眠之下的她被徹底驚醒,下床随意地撈了件雲絲披風往身上一蓋,便打開門走出去。
就見稀疏星子的夜空之下,秦月隐坐在那不遠處的圓桌上,持酒而飲。
長平微微一擰眉心,走了過去:“怎麽,不痛快就喝悶酒嗎?秦大俠怎麽看都不像是這種人啊?”
他并沒有回話,只是顧自飲酒,聽到她的聲音,也不過輕輕地瞥過來一眼便快速收回視線,像是不願意多看她一般。
她笑了一下,這樣的他并不多見,吊兒郎當,潇灑倜傥的天霜劍隐,也會被她氣得喝悶酒發脾氣,的确稀罕。
長平坐到他的對面:“我今日說話重了些,但你呆在我身邊這麽多年,也知道我不愛聽那話。你又何必說出來讨嫌呢?”
“你不愛聽,我就偏要說。”他像是賭氣般,低啞的嗓音中帶着三分任性。
她莞爾一笑,舒了口氣:“我倒真怕你會一去不回。”
“我以為小郡主一向是不稀罕的。”
“……三年,哪裏那麽容易割舍,我的心也是肉做的。”她神色微顯落寞,“你就算是是只兔子,養了三年,我也必會生出些情愫。”
“呵,倒把我當作兔子了。”他癡癡一笑,浪蕩不羁。
“你比兔子厲害,所以我更舍不得。”她老實地說,卻話音未落,那人的長臂已按在桌上一躍而起,整個人上了桌子,朝她一傾身。
“有時候……我不懂。”他吶吶地,好像是在問自己,又似在問她,長平餘驚未定,還未反應過來已被他強硬的手腕提起,整個人跨坐在他大腿上。
“但我現在……又不想懂了。”趁她失神之際,他一笑,帶着點無賴與癡狂,直接攻城占地,攫取她的香唇。
作者有話要說:爪機的我先說抱歉,我有話要說,你們可以略過。現在我就是想說,碼字的人真的很幸苦,一天雙更,三更,幾千字費盡心思的碼,不是讓你們屁颠屁颠去看盜文,看完就閃。我雖然也不指望沒個讀者都有這份抵制盜文的心,但你起碼顧一顧我的心。如果你收藏我的文只是為了看盜文,那真的算了,你下架吧我什麽都不想說你。這幾天我碼兩篇文也是真的很累,我不會章章都在作者有話說裏面求收藏求留言,但看着這樣的訂閱我也是會心涼的。我不想談什麽寫作的初衷,更不想給你們找借口說看不起,或是說這篇文的價值根本不值得你們花錢。是的,也許你覺得它不值得,是因為不是你親手塑造的人物和血肉你不會心疼。我現在也只想說一遍,看盜文的讀者,以後不要光顧我的文了。我不需要,作者大人也是會累得,作者大人的心也是肉做的,熬夜通宵的結果是被一遍遍的轉載,也是會一點點冷的。你捧着別人的血肉,任意踐踏,無論誰,都不會容忍。盜我文的,和看盜文的,你們好自為之,我不會詛咒你們還要做什麽。我只是很累,需要發洩,需要告訴你們,僅此而已。這樣的話,我只說一次,以後也不會說了。覺得我說的話很可笑的,也不用特意留言,大大方方的來,帥帥氣氣的走。就這樣,我還會堅持下去,如果到最後只剩下幾個人為我停留。就像我的上一篇文一樣,不會爛尾,不會棄坑,我的孩子我會守護到底。——敬最後的勝利者。——送給所有堅持的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