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話中質問的意思明顯, 阿秀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之前她給将軍通風報信一事,此事她問心無愧, 倒是意外這位将軍夫人居然會這樣找上門來。

阿秀有些失望,她以為是有人來救她了。

見她不說話,文雪音面色沉了沉, 更加篤定了心中的猜測,對秋棠道:“把她帶走, 關在我那兒。”

于是一個黑布袋子套下來,蒙住了阿秀的臉。

秋棠道:“此人身手應該不俗, 之前這些人日日喂她軟筋散,應該是怕她跑了。”

若是人跑了, 再去寧徽面前告她一狀,還不知會被她說成什麽花樣。

此時眼下正是她與寧徽柔情蜜意的時候,文雪音自然不想攪了這般氛圍,于是道:“軟筋散就不用了,那東西吃多了傷身, 我調一味香,你放在她房裏點着就是了。”

人被帶離了原處, 卻還是要審一審,待阿秀頭上的袋子被取開, 發現自己來了個比之前更陰暗的地方,沒有窗戶沒有光, 似乎是什麽地下室。

“夫人帶我來此,不怕将軍知曉?”阿秀目光淡淡, 瞧不出她害不害怕。

只是這句話卻瞬間戳中了文雪音的逆鱗, 她目光驟然一深, 盯着阿秀的眼神不善起來。

這話好像是寧徽養在外面的女人跟她講:“你竟然敢欺負我,等我告訴寧徽叫你好看!”

挑釁意味十足不說,還把寧徽劃到了她那邊去,簡直叫文雪音瞬間火大。

“看來那些人還沒讓你吃夠苦頭。”文雪音聲音帶上幾分寒意,叫阿秀莫名有些心慌。

不過一個閨閣小姐,能想出什麽折磨人的法子?

阿秀不屑道:“怎麽?你想劃花我的臉?”

文雪音冷笑一聲,“你的臉有什麽用?寧徽若真喜歡你,就是我撕了你的面皮他也不會改變什麽。”

Advertisement

聽見文雪音的話,阿秀一頓,她正要開口,頸間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

緊接着她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順着她的傷口爬了進去。

“我養的小寵物,先在你這裏留幾天。”文雪音輕聲慢氣地說完,每一個眼神都透着愉悅,“就是會有些癢,酥酥你的骨頭,下回問話,可別再這麽硬氣。”

阿秀暗驚,她想使力把那不知何物的東西從體內逼出去,可是身上軟筋散的勁道還沒消,她根本使不上一點力氣。

文雪音剛出去,就有一人蒙着面,在屋裏放上一個香爐。

阿秀眉心一緊,聞見那香氣又開始絕望,一時半會兒怕是出不去了。

屋外,秋棠面無表情看完屋裏的事,對文雪音道:“夫人真是夠好心,還給那狐媚子治傷。”

那天葵蛛可是一等一的好物,夫人精心養了許久才調出那麽幾只,用在那賤人身上!

文雪音目光淡淡的,“我倒沒有那麽好心,就怕她嘴皮子一碰,說出她身上那些傷是我弄的。”

頓了頓,她又道:“比起她,寧徽不信我。”

秋棠一陣沉默,道:“夫人,這會兒估摸着将軍該回府了,咱們也早些回去罷。”

“嗯。”

·

潘明義的傷終于養好了,傷筋動骨一百天,他這小小的尾巴骨一養就是半個月。

今日才去兵部報道,瞧見下朝的寧徽連忙迎了上去。

“将軍!有日子不見了。”潘明義笑道,走起來還是有些不自然。

寧徽掃他一眼,問:“怎麽摔的?”

“就是不小心!”潘明義面上一紅,“也不知是怎麽的,走得好好的,就是......不小心!”

要說那日,他走在路上,身邊路過一個老翁,沒多久他小腿就傳來一陣鑽心的疼,跟着腳下一滑,這才摔倒了。

事後他反複檢查了小腿作痛的地方,可是什麽也沒有,甚至連個紅印都沒有,幾乎讓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不過寧徽倒也沒怎麽再追問此事,只當是個意外,道:“以後小心些便是。”

頓了頓他又道:“晚上來府上吃飯?”

潘明義瞬間想到當時聞見的那陣肉香,連連點頭,一口答應,便撤回了往兵部走的腳,轉身就跟着寧徽去了。

院子裏一陣涼風,文雪音正惬意地坐在秋千上搖着扇子,忽然她雙目一睜,對秋棠道:“寧徽回來了。”

“還帶了個旁的來。”

秋棠愣了愣,正想問夫人怎麽知道的,就聽見外面傳來低聲的交談,跟着将軍進了院子,後面果然還跟着個人。

潘明義?

秋棠一陣窒息。

“夫君回來了。”文雪音緩緩起身,目光卻是錯過寧徽,落在他身後的潘明義身上。

“将軍夫人好!”潘明義笑了笑。

文雪音勾唇,露出一抹溫善的笑容來,“聽說你病了,這麽快就好了?”

潘明義受寵若驚,“只是小傷,夫人不必挂懷!我身子骨硬朗,恢複得就快!”

“恭喜。”文雪音輕輕回了一句。

不知為何,潘明義被這句“恭喜”說得心裏刺刺的。

這時,寧徽才接過話頭來,“他今日才好,我便叫他來吃頓飯。”

這話更像是在跟文雪音解釋,潘明義有些意外地看了寧徽一眼。

到了飯桌上,有潘明義在,便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題,他時不時便能提起多年來與寧徽在戰場上經歷的事,寧徽雖話不多,但也有問有答,二人說得其樂融融,在旁的文雪音倒是一句也插不進去。

她不喜歡在吃飯的時候說話,可吃飯的時候看着自己的男人和別人聊得熱鬧,這感覺更加讓她不舒服。

文雪音垂着眸,暗想她是沒有參與過他們那十年,她是沒有參與過,要潘明義如此明顯幾次三番地來提醒她?

誰家的客人來,反倒冷落了她這個主人。

文雪音面上不顯,一雙手緊緊捏着筷子,周身氣勢驟然沉了下來。

“雪音,怎麽不動筷子?”寧徽看了過來,說了今晚最長的一句話,“飯菜不合你胃口?”

文雪音掀起眼皮,柔聲道:“沒有,只是有些胸悶。”

她說罷便放下筷子,起身道:“失陪了。”

然後轉身往屋裏去了。

寧徽微頓,目光跟着一黯,也将筷子放了下來。

潘明義見狀,道:“夫人又怎麽了?”

他口中的“又”字咬得格外清晰,剛走到門口出去的文雪音便聽見這一句,然後暗自握緊了手。

不夠!!還不夠!!他就應該去死!!再也不要出現在她面前!

文雪音眸光猩紅,快步離開了。

她一背過人,面上的厲色便再也藏不住,很快回了自己的小院,秋棠看見她的臉色心道不妙,忙上去問:“夫人臉色怎麽這樣不好?出了什麽事?”

“殺了他。”文雪音整個身子都在輕微地發着抖,“下手太輕了,秋棠,殺了他!”

“誰?”秋棠一怔,想起今夜夫人在和誰吃飯,驚詫道,“潘明義?那可是将軍的親信啊,夫人!”

“那又如何!”文雪音發着狠,五指緊緊抓着桌沿,整張手都是紅的。

她閉了閉眼,像是做出了最終的決定:“把他殺了,秋棠,做得幹淨些。”

秋棠啞聲,想起上回文雪音交代的話:“此事......将軍問起,該怎麽說?”

“你只作不知。”文雪音抿唇,她說過再也不會騙寧徽,“我親自同他說。”

秋棠領命,猶豫着在屋裏站了一會兒,确認夫人沒有絲毫改變決定的意思之後,嘆了聲氣下去了。

待寧徽回來時,月色已上枝頭 ,文雪音全然寒着臉,伸手撥弄着棋簍中的白子。

“好些了嗎?”寧徽進門來,手上還拿着東西,“我去買了你愛吃的酸梅和糕點,要不要吃些?”

文雪音表情淡淡地看了過來,怪異道:“原來将軍還出了趟門,我竟不知。”

寧徽微頓,品味着她口中的“将軍”二字,這是生氣了?

想了半天,卻是沒想出她是因什麽而生氣。

他斟酌着走近,不大自然地問:“怎麽了啊?”

口吻還帶着一絲小心翼翼的笨拙。

文雪音眸光微閃,道:“只是覺得難受,就哭了一會兒。”

寧徽默然,他不知她的病究竟是如何發作的,只知道格外纏人,難受起來的時候哪兒哪兒都難受,好的時候甚至能和常人無異。

寧徽低聲寬慰:“我們慢慢養,會好的。”

文雪音卻搖了搖頭,“難受的東西,徹底拔除,就不會難受了。”

寧徽想起七夕那晚,她也說了同樣的話。

過了一會兒,文雪音道:“寧徽,我困了,你能抱着我嗎?”

寧徽立刻照做,溫暖的身體靠了過來,文雪音指尖點在他胸口,眸中才算有了一絲溫度。

“別怪我,寧徽。”文雪音無聲說了一句。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