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意識昏昏沉沉的, 周圍似乎特別的寂靜,寧徽悶哼一聲,從昏迷中醒過來, 他視線尚不明朗,只覺得周圍漆黑一片,至遠處有一點亮光, 那點微弱的亮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他終于看清那是文雪音端着一盞燈朝他走了過來。

寧徽心中一喜,剛要動作, 耳邊便傳來鐵鏈摩擦的聲音,他微怔, 四肢五感好像才慢慢開始恢複,發現自己雙手俱被一指寬的鏈子鎖着。

與此同時,他頸間也有一個環,磨得他喉嚨有些難受,但又不至于緊, 整個人如家犬一般被拴在牆上。

“你醒了。”文雪音雪白的面容上浮起一點笑意,她輕輕摸了摸寧徽的頭, 道,“之前你在忙, 都沒有時間陪我,現在可以好好陪着我了。”

寧徽這才明白自己的處境, 他動了動手腕,這些鐵鏈都足夠長, 他并不用吊着雙手, 仍可以自如坐卧, 只是走不出五尺外。

他苦笑道:“你竟下藥給我。”

“是寧徽太傻了。”文雪音慢慢在他面前蹲了下來,“我親自給潘明義下的毒,就在酒杯裏,你怎麽還敢喝我遞給你的水呢?”

她仔細地看着寧徽,試圖從他面上找到一絲震怒與厭惡,可是自始至終,寧徽的眼神都很平靜,他好像在最初的驚訝過後,就輕而易舉地接受了這個狀況。

這下換作文雪音驚訝了。

“好罷。”寧徽的聲音沉甸甸的,像是認命,“你想鎖着我,便鎖着,誰讓當初救我的人是你。”

文雪音先是茫然,随後訝然道:“你知道了?什麽時候知道的?”

“沒多久。”寧徽下意識望了望四周,他沒有發現窗戶,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道,“來将軍府前,我去了趟紅袖館...嗯!”

話音未落,寧徽便悶哼了一聲,她似乎是不滿聽到紅袖館這三個字,将手摸到他衣服裏毫不客氣地掐了他一把。

寧徽有些無奈,“我是去與趙家談事,你生什麽氣。”

文雪音面上的表情愈發地見鬼起來,她甚至摸了摸寧徽的額頭,問:“你究竟怎麽了?寧徽,你不該是如此反應。”

“那我該如何反應?”寧徽眸中甚至染上一點笑意,他表現得極為順從,即便他随時都能阻止文雪音的動作,可他還是什麽也沒做,文雪音的手還塞在他衣服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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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雪音眼睛紅了紅,“我們是要和離的,寧徽,你忘了嗎?”

“不和離了。”寧徽聲音低啞,口吻卻很堅定,“只要你不想,我們就不和離。”

“為什麽?”文雪音難以置信道,“你是為了那點淺薄的救命之恩?你甚至都不......”

“喜歡的。”寧徽道,“雪音,你永遠都是我寧徽的妻。”

心口怦怦跳了起來,文雪音連指尖都在發顫,她剛露出幾分歡喜的模樣,随即又想到什麽,神色都空了下來。

“你在騙我,你只是說些花言巧語騙我,好讓我放了你。”她偏執地拽進系在寧徽頸間的那條鏈子,悶聲道,“別想我放了你,寧徽,我要你一輩子和我在一起。”

寧徽被拉得被迫低下頭,饒是如此,他也沒有生氣,如果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冷靜下來,那就這樣談也罷。

他道:“你真是好沒道理,從你嫁過來,究竟是誰在騙誰,小騙子竟還倒打一把,現在還關着我,天下女子有哪個是你這樣的。”

文雪音緊咬着唇,她聽見寧徽方才的稱呼後心弦不由自主地一顫,不服氣地辯解道:“我就是這樣的,我就是這樣!你後悔又有什麽用,我不會再放你走了,你明明告訴我只要我不騙你,你就會原諒我,會愛我的!可你還是為了他們要與我和離,你根本就不在意我。”

“我很在意你。”眼下寧徽也顧不上什麽露骨直白,他知道文雪音就是這樣,她需要他來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但是這世上很多事不是非黑即白,潘明義也好,阿秀也好,他們于我只是戰場上出生入死的将士,我對他們的感情和對你的完全不一樣。”

文雪音呆了呆,她聽着寧徽說話的時候,眼底情不自禁漾開一抹柔情,可是很快她意識到了什麽用力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我不聽這些!不聽!你就是在騙我寧徽,你休想從我身邊逃走!”文雪音的眼神偏執極了,她甚至用那盞燈當着寧徽的面燒熔了寧徽身上那些鎖鏈的鑰匙。

“我們是夫妻,應該一輩子都在一起。”她像是在對自己說,又像是在對寧徽說。

一連三日,寧徽都被文雪音鎖在地牢裏,這裏很安靜,他在這裏待了三日都沒聽見過任何聲音,不過他猜測這裏距離将軍府應該很遠,每日文雪音來給他送飯時都會花費一些時間在路上。

她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三日下來寧徽都沒吃過一頓重樣的,入夜前她會有熱水幫他擦洗身體,然後給他換上新的寝衣。

晚上的時候,她就枕在他懷裏睡着,手卻還緊緊抓着他的衣服。

寧徽只好暫且默許了她的做法,不知是不是他的配合讓文雪音的戒心少了一些,第三日她來的時候帶了新的床鋪,看上去比他現在那張要柔軟得多。

“天涼了,要小心身子才好。”她這樣說着,便拿那些東西來鋪在地牢裏那張小床上。

有那麽一瞬間,寧徽覺得自己好像要被關在這裏一輩子。

“夫人今天也不打算把我放了嗎?”寧徽見文雪音收拾完,低聲問了一句。

文雪音轉過身,照例開始檢查寧徽身上那些環有沒有磨損的痕跡,她十分仔細,每次來的時候都要細細檢查一遍,以确信寧徽沒有在她離開之後做些要逃跑的準備。

“今天也很完整......”文雪音有些驚訝,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寧徽,你為什麽不逃走?”

“我不會逃走。”寧徽篤定道,“以後我們都在一起,你想要怎麽樣便怎麽樣,都聽你的。”

文雪音有些不敢相信,這些日子寧徽竟真的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她夜夜與他睡在一起,如果寧徽願意,他完全可以用那些鏈子殺了她。

可是每天早晨她都會安然無恙地醒來,在寧徽懷裏醒來。

“你好像突然變得很聽話,寧徽。”聽話到文雪音總覺得她大約是在做夢,“你真的不會離開我嗎?”

“不會。”寧徽道,“你若不信,盡管一直鎖着我。”

他剛說完這句話,就看見文雪音眼圈又紅了紅,明明被鎖着的是他自己,寧徽卻又忍不住想哄她。

他摩挲過她發紅的眼尾,道:“今日怎麽帶了這麽多東西過來,終于覺得這張小床不好睡了?”

文雪音緊緊抱着他,搖了搖頭,然後踮起腳尖輕聲道:“今日圓房。”

“什麽?”寧徽一怔,“在這兒?”

“對。”文雪音垂眸,開始自如地解寧徽的衣服,他只穿着一件寝衣,根本費不了什麽力。

寧徽卻是往後退了幾步,直至後背地上牆面,無路可退時才道:“不行,大夫說你的身子還不宜......行房。”

聞言,文雪音神色了然,“原來之前你一直拒絕我,是因為這個。寧徽,我的身子沒有大夫說的那麽糟糕,我的病快要好了,之前是因為孫知許下毒給我,我要吃的藥與毒物相沖,所以脈象十分虛弱,但是之前我體內的餘毒已經清了很多,再養一陣子就會痊愈了。”

寧徽怔了怔,眸光微亮:“所以你不會死,對不對?”

文雪音點了點頭,她跪坐在寧徽懷裏,直起身子去吻他的唇,慢條斯理地用舌尖描摹了一遍他的唇形,聽着他的呼吸聲一點點重了下來。

寧徽輕攬着她,身心随着她的撩撥産生無限悸動,只是猶然擔心,“你不要騙我,此事不宜操之過急。”

懷裏的人輕輕笑了一聲,她雙目如魅,微涼的指尖緩緩從寧徽肩膀上滑了下去,輕聲問:“我不好看嗎?寧徽。”

“好看。”寧徽想也不想便答了,兩人都不約而同想起那次在湯池時的荒唐,寧徽仿佛覺得被她觸碰的感覺還很清晰。

眼前驟然暗了下來,文雪音親自将自己的衣帶系在了寧徽眼睛上。

“做什麽?”他問。

“噓。”文雪音聲音輕輕,她慢慢坐了下來,便聽見寧徽呼吸一沉,“寧徽,別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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