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正面交鋒
第二天,太阿殿來了位不速之客。
慕熙以為,原書中,他們交集就不多,加上他知道劇情,有意避讓,恐怕見面的機會都會少之又少。
沒想到,人家主動找上了門。
“不是沒人敢進太阿殿嗎?”慕熙奇怪,他在這裏住了快兩個月,除了大臣确實沒人進來過。
張公公有些尴尬,遲疑着開口:“慕容公子,是禦賜的随意行走。”
慕熙:“不是楓侍君嗎?”
張大福沒說話,只露出個含蓄的笑容。
慕熙笑笑,不為難人,換了身青衣。
兩個人衣服顏色相同,之間的氣氛卻不怎麽樣,有些違和。
在後宮裏,沒什麽人喜歡穿這麽素淨的顏色,慕容如楓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場面,也感覺到有些尴尬。
慕熙臉上倒看不出什麽,自然地請人坐下,俨然主人一般。
這人優雅俊逸,高節清風,頭發規整的梳在腦後,連碎發都打理的井然有序,眼神清亮堅毅,十分清楚自己要做什麽。
“楓侍君是來找陛下的?”慕熙友好一笑,“陛下還沒下朝。”
慕容如楓一滞,雖然人在後宮,但沒人這樣稱呼過他,一時竟有些反應不過來。
多看了慕熙兩眼,心裏生出一個念頭,這個小寵侍好像并沒有那麽簡單,這個念頭閃的很快,沒有留下太深的印象。
而被人以這樣侮辱的稱呼相稱,他盡量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心裏卻排斥的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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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念又想,這小寵侍并不知事情原委,這樣稱呼也無可厚非,強壓下心裏的不适。
慕熙默默注意着對面人僵硬的眼角,心裏笑了。
“如楓并非來找陛下。”慕容如楓說。
“哦?”
慕容如楓:“我就是來見你的,慕雲。”他停頓了下,“能這樣稱呼你嗎?”
慕熙點點頭,“随意。”
慕熙的茶剛巧烹好,給兩人添上,“請用。”
慕容如楓看着添滿的茶杯,有些失笑,說道:“慕侍君這裏,似乎不太歡迎我。”
“哪裏,不小心手抖,抱歉抱歉。”慕熙無辜地眨眨眼。
一個跟他沒有交集的人,忽然專門來見他,想來也不會是什麽好事。
慕容如楓的人設,就是那種清高到骨子裏,正派到骨子裏,一輩子就像為了國家百姓為了別人而生的,永遠的站在道德制高點。
這裏并非貶義,而是這個人,真正自己能做到。
但他卻不太想跟這樣的人做朋友,不是他不好,是太好了,跟慕容如楓成為朋友,太累,他做不起。
這個節骨眼上,上門拜會,慕熙幾乎一瞬間便猜到了無數種可能,還能為了什麽事呢。
慕容如楓把茶杯朝慕熙推了推,說:“聽聞你以花茶壓下了梁國的彩頭,甚好。只是如楓速來不喜甜,恐喝不慣這茶。”
慕熙喝了口茶,再次說:“楓侍君随意。”
兩人這一來一回,隐約間竟有了幾分□□味。
慕容如楓端坐着,再不碰那杯茶,只說:“你不好奇我找你所為何事?畢竟我們素來沒有交集。”
慕熙從善如流,“楓侍君請将。”
慕容如楓被喊得沒脾氣,再遲鈍也明白了慕熙的刻意,他不知什麽時候得罪了景晟這個小寵侍。
無奈道:“你叫我如楓便可。”
慕熙委婉推诿:“慕容公子将門之後,慕雲乃一介商賈之流,不敢高攀。”
慕容如楓忽然想起來,說道:“是我心大,你便是數月前馬上那個小侍君,對吧?”
慕熙沒想到他會提起這一茬,果然是慕容如楓,心直口正。
“如果你是因為那件事,如楓這裏向你賠罪,當時跟陛下正鬧不痛快,禍及了你,是我的不是。”況且他後來,也被陛下整了一回,想到那天送來的東西,慕容如楓還有些臉紅。
這倒叫慕熙不好意思了,說道:“慕容公子言重了,少之還不至于這麽記仇。”
“如此甚好,那我今日找你談的此事,便也容易許多。”慕容如楓本對這人并沒有什麽好感,但是接觸下來,也确實讨厭不起來。這人還不至于像他們所說那般,魅惑君主。
“你可知,因為你,陛下打了燕國二王子,可能大宴過後,燕二王子回了燕國,景燕兩國馬上就要起戰事了。”
慕熙:“不知。”
慕容如楓沒想到對方這麽直白,顯得很無辜似的,倒叫他不知再如何開口了。
慕熙笑了笑,喝了口茶,不知如何開口,便別再說了。
“那你可知,事情的起因是因為蘭夫人被貶一事。”
“不知。”
“看來你确實不關心政事。”
“後宮不得幹政。”
慕容如楓:“你我皆為男兒,被囚在這後宮都不是我們所願,但如果你真的只把自己當成陛下的附屬品居于身下,才是真正被囚禁于此。”
慕熙簡直想大笑,他只是敷衍回道:“慕容公子這番大道理,我着實聽不懂。”
慕容如楓又道:“陛下這般寵愛你,你也不關心陛下嗎?”
慕熙覺得沒意思,回道:“此話怎講。”
“陛下數次因你罷朝,你可知在你之前,六年來陛下從不曾缺席一次。”
“那又如何?”人總要休息。
“你竟半點不覺得不對。”慕容如楓口氣急了起來,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話。
慕熙坦蕩,“确實,有哪裏不對嗎?”
“我且問你,蘭夫人被貶一事,因你而起,你可曾勸誡過陛下。”
“不曾。”慕熙回答的幹脆利落,“實在不好意思,蘭夫人被貶,是我向陛下告的狀。”
“你……”慕容如楓簡直被損壞了三觀。
“陛下愛重你,想必你規勸些,陛下行事應以大局為重,此事便不會有。”慕容如楓冷靜下來,給他講着道理。
慕熙也不裝傻,不客氣地回道:“我為何要勸?蘭夫人恃強淩弱挑事在先,帶人太阿殿門前侮辱我在後,甚至想傷害我的身體。”
說的有些急,慕熙忽然有些不舒服,“當時大雪天,慕容公子,我不像你身負武功,那樣的冬天我跪一個時辰,就能沒了命。”
“這些人,侮辱我踐踏我意圖侵害我的生命安全,請問,我為何要勸?”
“你說的都對。”
倒不是反諷的話,但是慕熙聽了還是怔忡了片刻。
慕容如楓:“你說的沒錯,但你可懂一個道理,沒有國何來家,覆巢之下無完卵。”
慕熙懂他的意思,慕容如楓無外乎,大局為重,自己的委屈該往後捎捎,什麽犧牲小我完成大我。
慕熙從來覺得自己是個良善之人,至少比絕大多數人要善良正直,但确實不是個能犧牲小我完成大我的人,他沒有慕容如楓那麽高尚。
“不懂。”他注定與他無法成為朋友,無論是三觀還是因為景晟。
他已經決定要試試,那便會認真的好好的試,如此,他便無法正視慕容如楓。
交善不必,交惡随意。
“方才你說自己沒那麽記仇的時候,我不知你竟如此頑固不化。”
慕熙:“大概我這樣的人,永遠不會懂楓侍君心裏的家國天下。”
多說無益。
“既然如此,看來你也不會認為,自己應該勸誡陛下上早朝了。”
“如果可以,我會讓陛下注意身體,早朝偶爾罷罷,也無不可。”
慕容如楓閉了閉眼,最後勸誡:“如楓勸誡慕侍君,在君王身邊,應做賢臣,而不是禍國之子。”
“可惜,我不是陛下的臣子。”慕熙語速極快,又補了一句,“你也不是陛下的臣子。”
慕容如楓深吸兩口氣,看來是氣得不輕,最後告訴了慕熙一件事。
“你可知朝臣和都城的學子已經在組織,我今日來不是與你擡杠吵架看誰的嘴更厲害的慕侍君,我不想讓你領我這份情但我絕無惡意。”
慕熙按了按自己的胃,忍着難道說:“慕容公子的好意,我還是領的。”只是,受之不起。
慕容如楓:“與燕國連番沖突,陛下又數次因你罷朝,這些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如若這次,兩國交戰,這些朝臣和學子必對你口誅筆伐。”
“你擔當不起。”
慕熙沉默。
慕容如楓見有效果,接着說:“你不能因為陛下的寵愛便不明事理不分對錯為所欲為,陛下确實非凡,但這些集結的人,自然不敢對陛下如何,對你可沒什麽忌憚。”
“還有一些奸佞宵小,也在等待時機。”
慕容如楓确實存着好心,但這樣的好意不要也罷。
慕熙來了興趣,又跟他說了起來,“依慕容公子所言,這些也都已成事實,我又能做什麽?”
“規勸陛下,複位蘭夫人,說和二王子,陛下、你,與蘭夫人二王子,握手言和。”
“在下人微言輕,貶黜是陛下做的決定,人是陛下決定踹的,陛下在位六年,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想必自己能判斷。不由我一個寵侍說了算。”慕熙覺得可笑。
“慕侍君也知自己是寵侍,那可知自己這寵侍是如何得來的?”慕容如楓眼含冷意。
慕熙看着,等着他的下招。
“你是慕家人,被安排入宮,應該不會不知吧。一直模仿自己的表哥,意圖魅惑君主別有目的欺君罔上,這可是重罪。”
慕熙的胃更難受了,“我與陛下的事,就不勞楓侍君挂心了。”
“陛下清醒之日便是你落難之時,雲君好自珍重吧。”
慕容如楓從太阿殿出來,吹了冷風,才發現剛才被個小侍君激怒。搖搖頭,此人頑固不化毫無悔意,以後不必再見。
“這些人,難不成都以為,景晟是我蠱惑的不成。”慕容如楓走的急,并沒有聽到這句話。
慕熙失笑,又無奈。
望着慕容如楓離去的背影,心道,不外如是。
今日朝政頗多,景晟午膳也是匆匆用的,回到太阿殿已是下午。
張大福趕忙提了慕容公子來找過慕侍君的事,兩人似乎,□□味甚重,最後不歡而散。
景晟倒覺得有趣,這兩個人,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
“人呢?”
“慕容公子已經走了。”
景晟嫌棄地看了張大福一眼,“孤是問孤的小寵侍呢。”別給氣壞了,那人氣性可是不小。
“慕侍君前腳剛出去,老奴問了,侍君說……說……”
“快說。”
張大福回憶着,确定沒錯,才說:“侍君說,他是離宮出走。”
“噗。”他這個小寵侍,真是會鬧騰。
“得了,孤出去走走。”去找找。
作者有話要說: 寫這倆人怼,寫得我腦細胞快死完了。周末要出去,後面兩天的稿還沒碼出來,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