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月紅院蘇妤

男子有些震懾,昨日還唯唯諾諾不願接任的女子,今日便能如此霸道地施命于人,着實讓人感到反差。

“還有,無名氏的品級如何區分?”未待男人作答,殷零又再開口問道。

“無名氏并非大族,故無明顯品級之分。來者皆是兄弟,分為四個堂由我們四人分別帶領。”一直俯首的男子恭敬答道。

“那……我該如何稱呼你們。”殷零有些犯難。

殿內的四名男子身材雖有些許差異,但均是黑衣遮面,令她難以分辨。

“在下青龍。”

“在下白虎。”

“在下朱雀。”

“在下玄武。”

四名男子分別擡手作拳,一一報出自己的名號。

殷零:“……”

這起名的功力,和自己有的一拼。還不如叫東西南北,她還能湊個熱鬧,叫個中。

“好,我知道了……”她很想笑,可是她不敢。雖然不知他們功力如何,但四個打她一個,還是足夠的。

“那君主可要在島上常駐?”方才為首的青龍再度問道。

殷零想了一會兒,還是擺了擺手拒絕。

“不了,我便像往常一樣留在茶樓,畢竟那裏是消息最為流通之地。且也算有緣,茶樓尚未起名,你們便找上了我,恰恰被人喚做了無名茶樓,也算是應了個景。島上之事便由你們四人掌管,若有他事,再來茶樓尋我便好。”殷零說得口幹舌燥,這無名氏,怎麽連口茶也不給喝。

她正想喚人上茶,卻聽青龍再度開口說道:“其實,茶樓隔兩條的街的月紅院便是我們的據點,也是平日接洽賞金任務的根據地。”

“什麽?”殷零頓時石化。

這月紅院她自是知曉,那是城裏最大的青樓,規模之大,足以比拟當初的怡紅閣。

她不禁蹙起了秀眉,一臉抗拒地說道:“你們逼良為娼?好好的接洽點為何要設成青樓,你們可知,這是害了那些女子。”

殷零一時有些氣急,想到所謂的名門正派居然幹這等勾搭,當下就想掀了面具揚長而去。

“君主莫要着急。”原已站起的四人再度颔首,慌忙向殷零解釋原委。

“當時君主只道這樣方便掩人耳目,且院中的姑娘都是自願前來,皆是賣藝不賣身,并未行下作之事。”

聽到此,殷零才緩緩舒了口氣,漸漸松開眉頭。

“若我知曉有人強迫這些姑娘做她們不願意的事,便斷了你們的雙臂。”她聲音狠厲,聽得四人背後均是起了一層薄汗。

雖不知君主為何執意要讓如此稚嫩的小姑娘代為管事。但憑她的語氣和膽識,定是有她獨特的過人之處。

既是有分據點,殷零便沒有久留,在島上熟悉了各處位置後,便與青龍和白虎下島回了茶樓。

他們二人平日負責分據點,而朱雀和玄武則留在島上訓練下屬。雖是看起來規模不大,卻仍是安排得井然有序,分工合理。

殷零對此頗為滿意,兵不在多而在于精。無名氏既然能被各族肯定,那必定有他們的過人之處。還是老君主教導有方,自己莫要将他創下的偉業毀了才好。

即便到了此刻她還是不知無名氏為何會找上自己,她既無領導才能也無卓絕的實力。難道,他們只是在曾經的獲勝者裏抽簽選擇?

在茶樓見着虞煙後,殷零便拉着她回府。

“怎麽了,這麽着急忙慌的。”虞煙不解地問道。

殷零四下看了看,才擡首湊近她的耳邊說:“姐姐可曾知曉兩條街外的月紅院?”

“月紅院?那不是供男人取樂之處嗎?”虞煙皺了皺眉,不知殷零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正是,我們回去佯裝一番,也去見見世面。”她還未告知虞煙自己接管無名氏的事,只想先去月紅院看個究竟,再做定論。

二人回府時王媽正在小廚房忙碌,聽着聲響,便将他們拉至前廳,捧出兩碗熱騰騰的雞湯。

“快趁熱喝,這可是炖了一個下午的,一只雞就兩只腿腿,嬢嬢都給兩個閨女留着呢。”王媽臉上透着慈愛,讓二人心間猶如春風和煦般溫暖。

“多謝王媽。”她們乖巧坐下,直至将碗內的湯喝完,小骨頭都啃得幹幹淨淨,才捧着暖乎乎的小肚子站起了身。

回房前,王媽往殷零手中塞了個小布包。打開一看,裏面是用牛皮紙細心包裹的牛乳糖。她撚起一顆放入口中,只覺一股沁甜緩緩漫入心間。

二人在回府前便購置了兩套男裝,現下特地描了濃眉,作了绾髻,看起來就像兩名清秀單薄的文弱書生。

她們故作男子之姿,在路上佯裝跋扈地走着。只是形态着實刻意,走不多久,便開始同手同足起來。

二人看着對方的滑稽捧腹大笑,邊笑,邊為彼此整整稍有散亂的衣飾。

好不容易才笑鬧着來到月紅院的門口。此時天已轉黑,明亮的燈火透出窗幔,映着紅牆玉柱,顯得好不熱鬧。

門外早已站滿了嬌豔欲滴的女子,她們穿着各色華麗衣飾,與怡紅閣的唯一區別便是姑娘們并未穿着暴露,全都包裹得嚴嚴實實。

二人方才走近,便有兩名女子迎上前來。她們恭敬地伸展如水般的柔荑,向二人比了個請的手勢。

其間未有任何肢體接觸,倒是讓虞煙犯起了嘀咕:“不是說這是青樓嗎?怎麽女子們個個謙遜有加,以禮待人,我們可是來錯了地方?”

她輕輕在殷零耳邊耳語,殷零卻是若有所思地撇了撇嘴。

“不急,進去看看。”

室內燈火通明,搭建的圓臺以純白的長羊毛毯鋪設,圓臺上坐着一名氣質出塵的女子。

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廣袖交領襦裙,白色面紗上的雙眼宛若秋水,顧盼生輝。烏亮的青絲只以素絹松松紮起,未绾任何繁雜的發髻。

女子懷中抱着一把琵琶,長指撥弄間,猶如珠玉落盤,雨打芭蕉般令人如癡如醉。

殷零在二樓尋了處視野最好的包房,才與虞煙同坐飲茶。期間來了幾位姑娘,見二人清秀俊朗,皆是讨好般地往上湊。

可二人并無此意,大方地賞過銀錢後,便将人一個個都打發了去。

直至領頭的女子又換來一波姑娘,殷零才不耐煩地說道:“我要她。”

她細指透過窗棂指向臺上的女子,邊說邊從懷中掏出一個錢袋置于桌上。

“您是指蘇妤姑娘?她可是要挑客的。”領頭的女子看看桌上的錢袋,咽了咽口水,才繼而笑着說道:“我這便替您問問去。”

“蘇妤,好名字。”殷零輕輕抿了口茶,饒有興致地看向樓下的熙攘。

座中男子的視線無一不被該女子吸引,他們或是貪婪或是欣賞的目光,牢牢地從四面八方圍繞着蘇妤,緊緊不放。

過了許久,門外響起輕緩的叩門聲。

“進……”随着殷零的應答,蘇妤才啓手推開門扇,緩緩步入房中。

“兩位公子是想聽曲兒還是敘話。”她的聲音溫柔軟糯,雖有些隐隐的沙啞,卻更像是個小鈎子般,生生勾人心魄。

“什麽都想。”虞煙壞笑着便想觸碰蘇妤的手,蘇妤佯裝掏帕子,啓手便不動聲色地躲開。

虞煙贊賞地看了她一眼,繼而開口朗聲問道:“姑娘如此出塵脫俗,為何要流落這等煙花之地。”

她故作男聲,雖學了個七分像,也仍是留着些許女子的嬌嫩。

幸而她們外形清隽,一副綠鬓朱顏的白面少年模樣,看着也不算違和。

“公子此言差矣,女子的貞潔從不在羅裙之下。就憑我不偷不搶,只陪來客敘話聽曲,也擔不上公子說的那般不堪。”蘇妤大方地直視虞煙,一番言論直聽得虞煙面紅耳赤。

而殷零看向蘇妤的目光,也從審視轉為贊賞。她欽佩蘇妤的直白,更是欣賞蘇妤不卑不亢的态度和一顆七竅玲珑心。

此後,她們沒有再作為難,只是如老友般敘話,偶爾試探着問些月紅院的情況。

從蘇妤口中可知,月紅院确是沒有行一些違背良知之事。所有院中女子皆只陪酒敘話,若有逾矩之行,便會有暗衛前往制止。

這是此地人人皆知的規則,故而所有常客,也從未對姑娘們有任何逾越之行。

殷零這才放下心來,賞過銀錢便讓蘇妤回去休息了。

只是蘇妤剛走,房中便來了兩名男子,他們身着玄色長袍,面龐溫潤,一雙星眸冰冷幽深,氣勢逼人。

殷零只一擡眼,便喚住了二人:“青龍,白虎。”

她已換回自己的音色,細指撷着杯盞,眯眼看向二人。

“君……君主。”二人顯是有些慌亂,并未遮面,就被殷零看出了身份。

見房中還有生人,他們急急轉身,掏出面具便要戴上。

“不用戴了,這是我的姐姐,不是外人。”殷零好笑地看着他們。

二人這才就此作罷,單膝跪地向殷零作揖。

“屬下參見君主。”

“起身吧,坐。你們早便發現我了,怎麽這會兒子才來。”她一邊擡手為二人斟茶,一邊疑惑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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