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願意
桃花糖早就一顆不剩, 顧灼卻一直忙于軍務,未能抽出時間回一趟幽州。
待弓箭訓練卓有成效, 戰陣演練也步上正軌, 已是臨近小年。
她終于能去見她朝思暮想之人。
不過,顧灼還是先回了趟将軍府。
“京城有消息嗎?”
顧川點了點頭:“确實如姑娘所想,京城将軍府查到的消息有誤。今年糧饷并非是攝政王攔着,而是戶部籌糧出了差錯。”
“去歲的糧饷倒是與攝政王有些關系。那時候戶部尚書上奏說顧家虛報兵員, 想先送三分之二過來, 攝政王不同意, 僵持了月餘, 這才送遲了。”
顧灼聽見這話, 倒是有些驚訝。
這與她原本的猜測完全不一樣,簡直是天翻地覆。
嘶,這下誤會有些大了。她給皇上的奏折上, 可是明明白白地告了攝政王一狀。
再想到那運糧官說要替攝政王給她傳話,多半也是戶部搞得鬼。
顧灼一下一下地轉着匕首, 一個結論呼之欲出——
戶部想讓顧家以為是攝政王攔了糧饷。
即使她當初沒有吩咐京城将軍府的人打聽,即使她也沒有收到那封說是攝政王攔了糧饷的信,運糧官來給她傳的那些話, 本也是要引着她去懷疑攝政王的。
戶部為何想讓顧家懷疑攝政王?
顧川又道:“不過,戶部尚書受了傷, 被皇上勒令在家休養, 還天天派太醫去施針照料,我們的人……不好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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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教訓朝廷命官這種事, 多少還是有點不合規矩。
但是派個人進京實在太不容易了, 顧灼讓姚雲去姚太守那兒磨了好久才要了兩張過所。
只去京城查個消息, 有些虧。
何況,就算是查出來置北疆将士和百姓于不顧的人是誰,也沒法光明正大地讨回公道啊。
顧灼索性吩咐假扮商賈進京的侍衛,若是能保證不被發現,便暗中找機會教訓一下攔糧饷之人。
比如蒙着眼睛打一頓,再扔到倒夜香的車上讓他清醒清醒什麽的……省得一天天包藏禍心,無事生非。
此時,顧灼聽見戶部尚書受傷的消息,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
怎麽偏偏在她想教訓人的時候受傷了?
老天開眼還是哪位仁兄也看不慣戶部尚書這老頭兒?
她問道:“怎麽受的傷?”
“說是進宮謝恩時在禦書房前的臺階上滑倒的,傷了右臂右腿。”
顧灼都有些懷疑是小皇帝看見她那封告狀的奏折後設局坑了戶部尚書一把。
不過,不管戶部尚書受傷這事兒有沒有小皇帝的手筆,顧灼都決定要在心裏好好感謝他,感謝他讓戶部尚書進宮謝恩,感謝他的禦書房。
顧灼勾了勾唇角,心情頗好,又想起一事:“京城将軍府有沒有什麽問題?”
“我們的人還在查。”
吃過午飯,洗漱一番換了衣服,顧灼才去書院找傅司簡。
他正在講學。
這是年假前的最後一堂課,明日便是臘月二十三,直到正月十六學生們才會回來。
傅司簡執卷站在講堂最前面,溫文爾雅,翩翩君子,煞是好看。
嗓音溫潤,深知灼見,鞭辟入裏。
她真正為傅司簡這個人而不是他的皮囊心動時,便是在這間講堂裏。
幾乎是顧灼剛剛站定在講堂門口,傅司簡便似有所感地轉頭瞧見了她。
書卷被他握緊,手上的骨節都泛了白。
他看見小姑娘揚起唇角朝他笑了一下,無聲說了句“我等你”,明豔至極,美得不可方物。
他朝思暮想之人,終于在他觸手可及之處。
講堂裏的學生們是瞧不見顧灼所在的位置的,他們只看見——
一向沉穩儒雅的年輕夫子留下一句“今日講學先到這裏”,沒等他們作揖行禮便快步走出講堂,簡直比他們想放假的心情都要迫切。
顧灼險些都要以為傅司簡是生氣了。
從講堂出來後一句話都不說,臉上也沒有什麽表情,抓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難道是因為她這些時日一直沒回來?
啧,傅司簡在她面前一向是好脾氣得不像話,現在這副模樣還挺新鮮。
顧灼一時間想到了無數将傅司簡哄好的辦法,無非就是親親抱抱舉高高,就準備待會兒一一嘗試。
但是,他這是要帶她去哪兒?
傅司簡這處院子裏,東廂房是書房,此時掠過不進去,那便只能是去正房。可是正房——
是他的卧房。
顧灼有點慌。
不是,傅司簡,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故意不回來的,你克制一下。
卧房的門被“砰”得一聲打開,又被“砰”得一聲合上。
原本守在書房外面的邵東相當識趣地離開了院子。王爺和未來王妃這番架勢,他應該是不适合繼續留在這裏的。
幾乎是電光石火間,顧灼就被抵在了門板上。
她微微仰頭看了看傅司簡那張好看得人神共憤但是依舊沒什麽表情的俊臉,便分出心神去打量他的卧房。
桌案上的青瓷茶具和那扇紅木寶座屏風是他住進來之後添置的,其他的陳設倒是沒什麽變化。
顧灼正猜測着,以傅司簡吃穿用度養尊處優的程度,屏風後床榻上的被褥枕頭估計也被換過了。
冷不防地,就被男人擡起下巴,撞進他晦暗不明墨色濃重的眼裏。
山雨欲來——
顧灼只來得及想到這四個字,男人便壓下來,疾風驟雨般地吻在她的唇瓣上,發了狠地吮.吸啃噬,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剝。
唔,嘴巴有些麻。
傅司簡,你能不能輕點咬!
這話只開了個頭,便化成“傅……唔”,全被堵在唇齒間,再說不出口。
男人便趁此機會長驅直入攻城略地,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與她緊密地糾纏在一起,勾住便不松開,誓要品嘗出什麽滋味兒似的。
顧灼覺得,這下好了,不只是唇瓣,她舌.根也有些麻。
傅司簡自然不是生氣,他只是有些着急。
從見到小姑娘的第一眼,他就想将她緊緊抱在懷裏,最好是揉進他身體裏,再不讓她離開。
他着急地想帶她到無人之處,告訴她,他有多想她。
于是便拉着她,一刻不停地回了他的院子。
之所以不去書房而回了卧房,也并非是想欺負她,而是江南那封只有八個字的信和那早已刻好的玉簪,就壓在他枕下。
他想給她看。
可這小姑娘進了屋內是在做什麽?
撲閃着眸子瞧了他兩眼,便移開目光饒有興致地去看這屋子。
這屋子到底有什麽好看的?能讓她打量這麽久還不看他!
傅司簡也說不清自己是本就肖想已久,還是被她這舉動氣着,垂眸只見小姑娘的唇瓣豔麗欲滴,誘人采撷。
低頭,攫住,一切順理成章。
如他曾經所想,她是甜甜的,軟軟的,美好得讓他失了控。
他伸手環住小姑娘的腰将她提起一些,另一只手墊在小姑娘腦後,避免磕着她,也托着她仰起頭更深地承受着他的親吻。
傅司簡确實有些沒輕沒重了,等他終于退開,看見的便是小姑娘的唇瓣被他蹂.躏得嫣紅嬌靡,眼睛水汪汪地控訴他:“你、你怎麽這樣啊?”
小姑娘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并沒能讓他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是不是真的過分了點兒,反而是讓他想更過分一些。
擡手抹了抹她唇邊沾染的水漬:“夭夭,我哪樣了?”
顧灼顯然是沒想到傅司簡能這般理直氣壯,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他。
瞪了他一會兒,眼睛有些累,腿腳也有些累。
傅司簡将她箍得死緊,還用了力道往上提她,方才他親她時,她可一直都踮着腳呢。
顧灼越想越氣,索性湊上前也咬了傅司簡唇瓣一口,貼着他唇瓣同樣理直氣壯道:“傅司簡,我好累,我要坐着~”
傅司簡愛極了小姑娘在他面前肆意撒嬌使喚他的模樣,将她打橫抱起,一步一步繞過屏風,直到他坐在床榻上也沒将她放下。
小姑娘依然環顧打量着,像是這屋子裏有什麽寶貝值得她這樣好奇。
想将她的視線重新拉回到他身上,傅司簡只能又低頭去吻她。
這次便和風細雨得多,從她的額頭,到眉眼,到鼻尖,再到她軟軟的唇瓣上。
他印上去輕輕吻了幾下,又攫住上唇溫柔地碾壓含.吮,一點一點試探,直到她将手纏繞在他後頸,有所回應,傅司簡才終于放縱自己的心意,無所顧忌地熱情而熾烈地與她共舞。
将這些時日的思念和對她的洶湧愛意全部融進這個柔和又深切的吻中。
顧灼被吻得軟成一灘水,搭在男人脖頸上的手早就滑落下來,揪着他胸前衣襟,才勉勉強強撐着。
傅司簡已經停了動作,卻仍是貼在她唇邊不舍得離開,不知何時從何處拿出那只白雁玉簪,簪在她發髻上:“夭夭。”
小姑娘眼眸含水,顯得有些懵懂:“嗯?”尾音上揚,似是疑惑,也像是動情。
“夭夭,我很想你。”
“我喜歡你,我愛你。”
“我想與你長長久久地在一起,我想與你成婚,所以我提親了。”
“北疆如今沒有大雁,我刻了一只白雁簪子送給你。這輩子,我只有你,我忠誠于你。下輩子也是。”
“你爹爹娘親說,一切憑你的心意。”
“夭夭,你願不願意與我成婚?”
他說一句便吻她一下,不讓她回話,直到最後一句話說完。
這話,他曾經問過她。
那時,她沒回答,只反過來問他。
她不知道傅司簡何時派人去了江南提親,也不知道爹娘何時給他回了信,可她本來就是願意與他成婚的,卻從未像他這般認真地剖白心意。
顧灼捧起他的臉,重重親了一下他弧度好看的薄唇:“傅司簡,我喜歡你,我愛你。”
“我願意與你成婚。”
話音剛落,便被男人倏地抱緊。
傅司簡的下巴搭在她肩窩處,一聲一聲缱绻而深情:“夭夭……夭夭……”
待兩人俱從驚喜和感動中平靜下來,顧灼便已經有些困了,與傅司簡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
她拔下頭上的玉簪拿在手裏端詳了一會兒,問他:“這東西你刻了多久?”
傅司簡面不改色地說:“十天。”
顧灼很無語,明明冬至的時候就見他書房有一堆亂七八糟的玉石,那時候問他,他還不說實話。
她将簪子插回發髻上,拉過傅司簡的手。
右手還好,左手上很多新新舊舊的細小的傷口,并着掌中那兩道陳舊的疤,實在刺眼得很:“沒有雁就不要了嘛,做這個幹嘛啊?疼不疼啊?”
傅司簡就知道她會這麽想,便出聲逗她:“只是為了讓你心疼,你親親我就不疼了。”
誰料小姑娘還真是捧起他的手,從他的掌根吻到指尖,每一個傷疤都被溫熱柔軟的唇瓣照料得周全,酥酥癢癢,直教他整條手臂都失了力氣。
等她終于結束,傅司簡便再也忍不住将她按在榻上親了又親,惹得小姑娘像只炸了毛卻沒有攻擊力的小貓:“你又欺負我!”
他哄了很久才哄好。
顧灼看完她爹娘給傅司簡的那封信後,眼淚啪嗒啪嗒地就往下落,撲進傅司簡懷裏蹭了蹭:“傅司簡,我跟你說,我爹娘是世上最好的爹娘。”
随即又委委屈屈地啜泣道:“可是他們怎麽還不回來啊,我好想他們……”
傅司簡愛憐地撫着小姑娘的烏發,說到底她也才二十歲,便已經掌着顧家軍五年,北疆防務之重,其中艱難壓力可想而知。
他只能安慰着:“很快就回來了。”
小姑娘還是在他懷裏抽抽搭搭地小聲哭着,像是要把這五年來的想念都發洩出來。
傅司簡看得心疼,只好逗她:“我們有了孩子,也是最好的爹娘。”
顧灼果然被轉移注意,抽噎着道:“婚、都還沒成呢,你做什麽、春秋大夢。”
“我們可以奉子成婚。”
“大可不必。”
逗了兩句又親了一通,小姑娘總算從方才的情緒中緩了過來,卻已經是上眼皮與下眼皮直打架,一副困得不行的模樣。
“睡吧。”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3-16 23:50:20~2022-03-20 03:05: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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