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撥霧
兩人就近找了家火鍋店,邊吃邊聊。
“怎麽沒把英俊小哥帶來?這麽放心他自己在家?”才剛坐下,談繪錦便直接問道。
在電話裏路悠支支吾吾不肯講,她離得遠,沒辦法逼問她,現在兩人相隔不到一米,總該能問出點什麽吧。
路悠坐在椅子上愣神,自動忽略她的話。
“悠悠,出什麽神呢?”
路悠這才擡起頭,讷讷說了句:“他搬走了。”
“搬走了?”談繪錦小聲接了句:“我還沒和他見過面呢,你那麽爛的拍照技術都擋不住他那張英俊的臉,真人還不知道有多帥呢。”
她手托腮,惋惜了聲。
“什麽時候搬走的?”
路悠神色稍顯倦怠,語氣低沉道:“昨天下午。”
“這麽巧?不會是知道我要來了才走的吧。”談繪錦笑。
路悠被她的笑聲感染,神色一改之前,也笑道:“才不是,是因為他身份證辦好了,所以才搬出去的。”
“這人還挺為你着想的。”
“什麽?”路悠不解。
談繪錦耐心解釋:“一個大男生住在你家,總歸是不好的。”她挑挑眉:“看樣子,他搬走了,你不高興?”
“沒有不高興啊。”路悠視線挪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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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談繪錦舉手:“我不拆穿你。”
放假的時間過得很快,日子一天又一天過去,自從百陌北搬走後,路悠一直沒和他聯系過。
手機上的號碼翻了無數遍,微信消息框也點開過很多次,可依舊扯不開那份矜持。
小錦曾經很隐晦的指點過她,她躲避開沒有回答,現在看來,再怎麽躲避也躲不了自己那份心。
窗外下着小雨,這次回家不知怎麽了,小雨一場接一場的下,反倒是雪沒見到一片。
路悠站在陽臺,看着窗外綿綿小雨,有股說不清的情緒堵在心口,又悶又脹。
她拿起手機,猶豫了好久,給小錦發了條信息。
『我好像有喜歡的人了。』
不同于方毅的那種喜歡,不是說不出口的喜歡,她想告訴他,親自告訴他的那種喜歡。
發了信息,突然間就松了口氣,心情也平複下來。
坐在椅子上,細數兩人間的相識過程,越是回憶,路悠越能看清自己的心。
就像窗外的雨,實實在在落在地上,侵入土裏,沒有什麽值得懷疑的了。
過了很久,談繪錦才回她,語氣中表示毫不意外,她在知道路悠讓百陌北住進家時便猜的差不多的,只是那個傻姑娘,自己把自己蒙在鼓裏。
相隔幾天,談繪錦約路悠逛街。
坐在奶茶店裏,路悠隔着羽絨服敲腿,從早上十點到下午三點,她覺得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才回家沒幾天,談繪錦就暴露了本性。
作為一名合格的購物狂人,對她來說,連逛幾個小時根本不是問題。
更何況,她前段時間和人研究了個項目,被一個公司看中,分了不少錢。
有錢、有時間,不逛街用來做什麽?路悠過的那種宅女生活,她做不到。
“你打算怎麽辦?”把奶茶遞給路悠,談繪錦笑問。
路悠知道她問的是什麽,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只好搖搖頭。
“不打算和他表白?”
表白這個詞刺激到了她的神經,路悠神色變了變,接着一松,嘆了口氣:“我是真不知道該怎麽辦,走一步看一步吧。”
“也好。”談繪錦點頭:“你自己拿主意就好。”
休息了會,路悠又被談繪錦拉着逛街,用小錦的話來說,之前只是熱身,接下來才開始上演大戲。
路悠苦着張臉,認命的陪她一起。
兩人經過家衣帽店時,推門進去,路悠一眼就看見挂在角落裏的紅色圍巾。
她走上前,拿起圍巾。
圍巾右下角有個小刺繡,黑色的蒲公英。除此之外沒有多餘圖案和花紋,下擺也不像大多數圍巾一樣留有流蘇。
路悠手指撫過那朵蒲公英,凸起的刺繡摩擦過指腹,帶着點點神秘。
“什麽時候喜歡這種顏色了?”談繪錦手上拿着條絲巾。
“只是看着好看。”
路悠把圍巾拿下來,和談繪錦一起去收銀臺結賬。
街道上偶有冷風吹過來,透過脖子,直蹿後背。
路悠聳聳肩,把羽絨服拉鏈拉到最上邊,依然擋不住風往裏灌。
不知為何,今年的冬天格外冷。
路悠提着四個包,只有兩個是她自己的,其它那兩個是談繪錦的。
談繪錦和她沒什麽區別,兩只手上提得滿滿的,走路步伐照舊大步流星,路悠只好邁着小短腿努力趕。
“悠悠你走這麽慢,是追不到男朋友的。”談繪錦放慢步伐,半個學期沒見,她把路悠腿短這件事給忘記了。
路悠自暴自棄:“不會,他會等我的。”
說完這話,沒等談繪錦笑話她,忽的想起來,每次和百陌北一起走,他好像都故意配合她,把步伐放慢。
才剛剛撥開雲霧望見自己的心,不知不覺中,就總是會想到他。
本來凍得發僵的耳朵,驀地熱了起來。
路悠家和談繪錦家不在一處,兩人半路分開了。
回到家,路悠把圍巾拿出來,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看了個遍,然後疊好裝起。
這條圍巾,不知道有沒有送出去的那天。
這天,路悠正常想着什麽時間去趟超市,畢竟快要過年了,有必要儲備些年貨,正窩在沙發上寫清單,電話響了起來。
她用圓珠筆帽戳嘴,邊戳邊看來電顯示。等看清楚是誰打的電話時,手一抖,筆帽直接磕在牙齒上,門牙傳來一陣刺痛。
把嘴唇抿起來,路悠用手背拍了拍,趕緊按下接聽鍵。
“喂。”門牙還在疼,導致她說話的聲音悶悶的。
“剛睡醒?”百陌北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來。
這是他搬離這裏後,第一次給她打電話,路悠以前沒覺得什麽,這次聽見他的聲音,胸口不自覺地砰砰加速跳動起來。
“額……嗯,是,是剛睡醒。”
總不能告訴他,自己接到他的電話,激動地把門牙磕到了吧。
“悠悠。”
“嗯。”
聽到這兩個字,她覺得自己心跳的更快了。
“你有沒有時間?”他問。
“有!”話音出口,才醒悟過來自己反應過激了,路悠覺得自己牙更疼了。
接着支支吾吾補充了句:“你有什麽事?”
電話這頭,百陌北無聲地笑了笑,即使沒站在路悠眼前,他也能想象出她現在的神情。
“我今天早上散步時撿到一只小狗。”
路悠沒插話,繼續聽他講。
“周圍住戶中有位老人,睡眠淺,晚上狗叫的話會吵到他。”他聲音平淡,不帶一點波瀾。
路悠:“你住在什麽地方?”
聽見這句話,百陌北本來坐直的身體忽的放松,以一種惬意的姿态靠在背椅上,只是聲音卻不同于身體那般放松,他聲音壓低,隐隐帶着幾分沙啞:“随便租了間房。”
“大體位置在哪啊?”路悠心中愧疚感一閃而過。
“南關橋那邊。”
南關橋,那邊好像是片老城區,前幾年說要拆掉的,這麽久的時間都過去了,還沒拆掉重蓋。
她心中那抹愧疚感更濃烈了。
“我明天去找你,你把具體位置發給我。”
路悠思索再三,決定自己親自去一趟比較好,她想看看他住的地方。
兩人電話裏商量好時間地點後,路悠挂掉電話,躺在沙發上,好久都沒有動。
晚飯是炸的年糕,劉嬸從老家帶的,硬邦邦的,很不好切。
路悠切的時候不小心把拇指切了個口,她瞅了眼,用水洗了洗,貼了個創可貼後就不再理會。
炸年糕外酥裏嫩,色澤光鮮,路悠拿起一塊,咬了口,就不想吃了。
沒有食欲。
她這會滿腦子都是那片老城區,明明是他自己租的房子,路悠卻覺得自己才是罪魁禍首。
晚飯沒吃多少,她便回房休息了。
次日大早,路悠從睡夢中醒來,洗漱時,看着眼底的黑眼圈,神色苦悶。
她昨天晚上做了整夜的噩夢,一晚上半睡半醒。
路悠抹了把臉,清醒了一下,拍拍臉頰,告訴自己別再想了。
吃過早飯,收拾好東西後,走出家門。
打了輛車,和司機師傅報了地點,路悠看着窗外,想着怎麽才能隐晦地向他表達自己的心思。
結果,直到下車付了錢,她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從馬路旁拐了個彎,走過一小段寬敞的路,就看見百陌北站在小路口旁等自己。
他半倚在牆邊,手插在褲兜裏,劉海胡亂地散在額頭,一副慵懶相。
路悠暗想,真是怎麽看怎麽好看。
她看了他好久,才想起正事,四下打量了一眼,除了百陌北,周圍就沒什麽東西了。
“狗呢?”她看向他。
百陌北像是剛看到她,擡起眼,沖她說:“你來了。”
路悠嗯了聲。
“狗在出租屋。”
“不怕它跑出來?”
“不會,它很乖。”百陌北讓開路,邁腿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