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剛涮熟,就被那小子給扒拉走了。那時候要擔心的不是要打包回家,而是兜裏的錢夠不夠結賬。坦而言之,潘言就是個禍害。

潘弛不想記起來這些事,但這事他說了卻不算。一年多了,他還是管不好自己,回回給自己找借口,回回都一樣。一個跟自己相處了十多年,睡過一張床,穿過一條褲子的人,豈是這麽容易就忘了的?那不只是親情、交情、兄弟情,那裏頭還摻合着什麽,潘弛也一直想弄明白。

潘言要是還活着的話,他也許還能弄明白真相,他是不是真的喜歡他。

潘弛很少有吃飽了撐着的時候,但這一頓一個人愣是硬生生地把滿桌子的菜全兜進了肚,就像是把潘言的份也給吃了。以前都是那小子搶自己的,現如今,總算是沒人跟自己争了。潘弛嘆了口氣,然後笑了一下,人生無常,終難預料。

餐館隔壁就是酒吧,燈紅酒綠在哪兒都沒有例外。起初潘弛決定進去的時候,只想喝一杯冰啤。後來被那些嘈雜的音樂和周圍群魔亂舞的生物洗禮以後,潘弛才相信那根本不是理由。他來這唯一的目的,只是不想一個人。

他坐在角落裏,玩着手機喝着啤酒。那天晚上最先來搭讪的是兩個女的,香水和化妝品的味道隔了老遠都能聞見。潘弛皺了皺眉,直接起身換了個位置,不留情面。二樓門口的地方很暗,潘弛在那坐了一會兒,才發現牆角有情況。兩個男人舉止暧昧,其中一個跌跌撞撞幾乎是貼着那個男人往外走,像是喝醉了。兩個人拉拉扯扯就這麽下了樓。用腳趾頭都能想到接下來是什麽戲碼。

潘弛又叫了半打,有時候喝得半醉半醒,能摸着回去的路,恰是剛剛好。潘弛很有分寸,顯少喝醉,應酬客戶更是游刃有餘。要說最近一次喝高了,或許真就只有那一次。那天是潘言升職加薪請同事吃飯,潘弛加完班準備回去做飯的時候接到他的電話,他們在KTV敘攤,他喝了酒,得找個人把車跟自己接回去。

你小子,沒點麻煩事兒還真不待見我。潘弛記得,當時自己随口牢騷了那麽一句。

到那的時候那群狐朋狗友還在灌他。同去的還有他們部門的一個女同事。潘弛見過她不止一回,那次潘言鬧肚子,她還上門送了點吃的。女人的心思顯而易見,大概也只有潘言後知後覺。一個人不能十全十美,如果非要說潘言最大的毛病,就是沒心沒肺。長這麽大,他好像從沒喜歡過一個人。

當時,楊胖跟另一個哥兒們在起哄,讓潘言跟她兩個人對唱一首。潘言沒答應,就被罰酒,已經是第五杯,楊胖帶去的一瓶茅臺。最後潘言手裏那一杯是潘弛劫過去一口悶的。

你們有什麽事兒可以沖着我來。潘弛記得自己說這話的時候還清醒着,後來就越發不對勁了。楊胖喝酒是一等一的高手,遇着能跟他拼的不輕易放過,最後剩下的那大半瓶,兩個人分了,喝完了就繼續整啤酒。潘言看不下去的時候也替他喝了幾杯。

結果喝得所有人都散了都沒個結果,最後還是打了車回家。

潘言比他好一點,走路還能找着北,駕着他勉強往屋子裏拽。潘弛自己半個人已經在另外的世界,分不清眼前到底是現實還是幻覺。他只知道有點熱,靠在潘言的肩膀上就像燒着了。他把他摔床上,屋子裏太黑,糾纏不清的後果是潘言也被拖下了水。

他的鼻尖裝在自己胸口,潘弛呼吸困難,症狀明顯,也許不僅這一時。

潘弛隐約記得,當時潘言擡眼看他的時候,就像變了個人,亦或是,變的那個人是他。

他醉的天昏地暗、天旋地轉,不然也不會莫名其妙就這麽翻身壓在了潘言的身上,更不會失态地扒他的衣服,最後連自己也脫得一幹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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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潘言那天晚上潘言沒請客吃飯就好了,要是楊胖沒在那搗亂、自己也沒較勁,就不會發生這麽變态的事了。

潘弛的思緒戛然而止,重新要了杯威士忌。

變态是一種病,得治。可惜後來沒過多久,潘言獨自去了趟非洲,爬了乞力馬紮羅山,回來的時候說,不枉此行,看了這麽多海闊天空,就是死了也值了。結果,沒有多久,潘言就在高速上出了車禍。

可惜這一回,他真的沒能再從鬼門關走回來。

潘弛回到客棧的時候大概已經過了淩晨,在浴室沖完澡爬上床,血直往腦門上沖,躺了一會兒就開始不舒服,除了頭暈,還有隐隐作祟的胃疼。潘弛把電視調到財經頻道,以為這樣能分散注意力,結果沒挨過五分鐘,他就沖進了廁所開始吐。

等吐完第三回,潘弛開始有了一種悔不當初、繳械投降的覺悟。他翻了自己的行李,唯獨沒有止吐藥。這個點打擾別人有多缺德,潘弛還算清醒,所以祁然來敲門的時候,他毫無準備。

“你的鑰匙,插在門上了。”

潘弛接過去,估計自己的臉色不好看:“正好……你這有沒有止吐藥?”

祁然看了眼他,還沒來得及說話,潘弛狼狽地掉頭又跑進了廁所。

出來的時候,祁然不在。潘弛坐在床邊,喝了杯水,感覺簡直虛脫了。又過了一會兒,祁然總算回來了,捧了一瓶楊梅泡酒。潘弛不明就裏:“你這就沒有點像樣的藥?”

“除非你想苦得連膽也吐出來。”祁然不客氣地進屋,親自動手,“要不要我幫你?”

潘弛搖了搖頭,俨然是窮途末路,病急亂投醫的狀态,囫囵地把那顆楊梅連核一塊兒咽了下去。

一刻鐘以後,祁然替他拿了新的毛巾換進浴室。潘弛靠在沙發上托着下巴:“好像好點了。”

“那就好。這樣我就不用整晚都夢見樓上的抽水馬桶聲了。”

“實在抱歉,這麽晚讓你折騰了這麽久。”

祁然站在門口,淡淡地笑了一下:“沒關系,反正我有時也會睡不着。”

第二天起來,潘弛簡直覺得好太多了,至少,跟昨晚的翻江倒海相比。沒什麽胃口,在房間裏躺了一個上午,看了一部不知所雲的驚悚片。到下午兩三點的時候,下樓找東西吃。陽光很好,一只小狗躲在高矮不一的盆栽邊上懶洋洋地曬着太陽,還有那本書,依然擺在藤椅上。卻沒有別他。

似乎因為少了什麽而失望的感覺令潘馳皺了皺眉。剛好,手機響了。潘弛接起來,是他曾經的老客戶陸總,人剛好在這,又湊巧打了電話去他們公司,聽說他也在這度假,便一個跟蹤電話打來。既然都在一處,不妨出來當面說。陸總誠摯邀請,潘弛試圖推脫,但陸總一再堅持。對于這個當年帶給他第一桶金的客戶,潘弛于情于理都沒法拒絕第二次。

出門的時候,随口問了句店小二,祁然不在?

“他出去了,您找他?”

潘弛想了想:“沒什麽,我回來再說。”

和陸總見面,哪一次不是隆重盛大,這一天倒是例外,在湖邊釣完魚就在附近随意找了家餐館,不喝酒,也沒有大魚大肉。人上了年紀才知道不能揮霍,就已經晚了。陸總意味深長地感慨一句,還不忘引發開來道了一句,聽我一句勸,玩夠了見好就收,你這個年紀,還是趕緊成個家。

潘弛把茶杯放下,也半開玩笑地回了句,不瞞您說,我這是病,沒得治。

什麽病?你那是諱疾忌醫,得找個能給你對症下藥的。

真沒有。潘弛直搖頭,要不您給介紹一個?

行啊,現在就走。

上哪兒?

酒吧。

潘弛說起自己昨晚上的經歷,現在還虛着,沒法去那種妖孽橫生的地方。陸總賣了個關子,說那地方不一樣。

繞城轉了大半圈又回到了原處,離祁然住的地方不遠,從一條不起眼的巷子拐進去,夜幕裏另一棟不起眼的老宅,确實和那些迫不及待要招搖內裏熱鬧的門面不同。二樓敞開的窗戶透着藍紫色溫和的光,伴着一點隐約而來的吉他和弦。

潘弛盲目地跟着上樓,地方不大,人也很少。潘弛瞥了眼手表,這個時間,生意慘淡,又看了眼陸總,這就是能入他老法眼的地方?所幸不用喝酒,潘弛點了杯檸檬蘇打,跟陸總随意聊了會兒。快到八點的時候,陸陸續續來了人,室內信號不好,潘弛出去接了個電話,他媽打來的,東西他們收到了,在外一個人多照顧自己,什麽時候回家,翻來覆去無非就是那麽幾句,沒有驚喜,但一如既往的溫情。

樓上的酒吧裏開始轉換音樂,音響裏傳出的輕音樂換成了現場,在人來人往的小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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