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潘弛挂了電話,漂浮在空氣裏的歌聲漸漸彌散。潘弛立在原地好一會兒,情不自禁,就好像那聲音裏有一種魔力将他牢牢定在那,毫無來由。

想逃離你布下的陷阱,卻陷入了另一個困境。第一次聽見男人唱王菲的歌,覺得有意外的驚喜。潘弛很難形容那種感覺,也很難用清透以外的詞去形容那個聲音,因為它遠比這更非凡特別。

潘弛回到樓上,已然是另一番景象,不大的空間裏已經人滿為患,似乎就像是商量好的在同一個時間如約而至。潘弛找到陸總,他們座位前邊有幾個姑娘已經搶占了好位置,前排圍站了一些人,剛好擋住視線。

老陸湊過來:“這兒的老板歌唱得不錯,每個禮拜就這個時間過來,不多不少,就唱三首。”

潘弛故作鎮定地喝了口蘇打水,歌聲依舊娓娓道來。

“嗓子好也就罷了,這小子長得還招人。”陸總添了這麽一句,潘弛就笑了起來。

“您老什麽時候好這口了?”

“前兩年我一哥兒們請我去後海酒吧,我在那見過他,當時我就覺得,這小子底子不錯。聽說那時候剛參加了一個比賽拿了名次,被一家唱片公司看中了。”

“那後來呢?”

“誰知道,偶然聽說他後來跟了周元,還是周元惹得他?那家夥你恐怕不知道,表面上光鮮,仗着他挖煤的老爹那點家底到處揮霍,後來跟人合股開了家娛樂公司也是挂羊頭賣狗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惜了。”

“走錯一步,人生就是另一幅樣子了。”潘弛半開玩笑。

“所以你得把我的錢看好了,看準了機會再出手。交給你了。”老陸起身要走人,“走了,約了人。”

“這麽晚?什麽人?要不要給嫂子打個電話?”

陸總在他肩上這麽一拍:“還沒進城的人別這麽幸災樂禍。這兒這麽多人,今兒晚上好運。”

潘弛目送老陸,然後靠在窗口吹了會兒風。外面的世界唱過以後,第三首歌潘弛沒有聽過,大概是自己寫的。原來站在前邊的兩個女孩恐怕是坐累了,或者有別的意圖,其中一個走到潘弛身邊:“介意我們坐這麽?”

潘弛回頭,不遠處聚光燈顏色變幻,目光越過那些人的肩頭,只淡淡的一瞥。潘弛愣了一下,不确信自己看見的,燈光突然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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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弛目不轉睛地盯着那個抱着吉他的人影,女孩們在他耳邊說了什麽,就像另一個世界的聲音與他無關。

寂寞世界裏的狂歡

就像海水深藍

遇見晚霞的溫暖

……

潘弛聽着那首冷靜的歌一直到尾聲,唱它的人和旋律一樣冷靜克制。結束以後,他就離開了。很多人簇擁上去。

這座小城,這個時節的十二點,總是需要多添一件外套。他背着吉他走下樓,從後門的小巷穿過去的時候聽到陌生的腳步聲。本能地驚了一跳,然後聽到有人叫他:“祁然。”

他回頭,那個叫潘弛的男人就站在牆根候着他。

“感覺很意外是不是?”

“我坐在那的時候看到你了,靠窗,你跟別人一起來的,後來他走了你一個人。”

“我說的是我很意外。”

祁然理解了一下,善解人意地笑了一下:“是不是除了不适合經營客棧,我的酒吧也開得很不成體統?”

“我很少為了聽歌去酒吧。”祁然往回走,他也跟着,“我的意思是你讓我對那個地方有了新的認識。”

“喝酒傷身,這麽說你昨晚也喝了不少。”

“謝謝。”

“什麽?”

“你給的偏方。”

“一個人在外總得學會照顧自己。”

潘弛大概開始有點喜歡這些在夜裏顯得如此昏黃黯淡的巷子了,彼此看不清對方的表情,氣氛剛剛好。祁然始終走在前面,只差兩步遠的距離,潘弛仍能從腳步聲裏聽出他的特別。祁然把手插在口袋裏,似乎有些冷的意思。

潘弛終于跟上去,同他并排:“着涼了對嗓子不好。”

“習慣了,就快到了。”

潘弛還想說什麽,總覺得方才自己一念之差想要脫下風衣的沖動很冒失。到底後來他遇到了什麽事,為什麽會來這裏,默默無聞地過着這樣平淡無奇的生活,那些事跟他腿上的後遺症有沒有任何聯系?陸總流水賬的道聽途說卻讓潘弛有了太多想知道的答案。

對一個人的好奇有時候僅僅是人的一種欲`望。

“你來這之前,我們有沒有可能在其他地方見過?”

潘弛感覺到他的腳步頓了一下,然後重新鎮定地往前邁了幾步:“我們到了,很晚了,早點休息吧。”

(二)

第二天一早,潘弛站在路邊等車,陸總的意思是既然來了這,好山好水總不能錯過,原本是打算跟他一起同行,結果到了那個點,人不見,來了通電話,說有事兒,不方便出來,玩得開心。

潘弛會心一笑,您忙您的,注意身體。潘弛在路邊等車,隐約望見豐田車裏坐着的人像是祁然。他走上前,果真不假,敲了敲車窗:“這麽早,去哪兒?”

“我去機場接個人。”

“晚上請你吃飯?”

“改天吧,我晚上有點事兒。”祁然看了眼時間,“先走了,這兒不能停車太久。”

潘弛站在原地,目送那輛車走遠,總覺得有種失落的感覺似曾相識。

老陸替他包了輛車,還請了個美女導游,算是煞費苦心。潘弛放寬心,把該去的地兒去了,該看的看,一天的故事也就這麽結束了。近黃昏的時候,潘弛下了車,一路走回客棧的路上,還能望見遠處點綴着白色的山頂。在這裏,你從哪裏都看得見它,只是那天的夕陽比來時更溫存。

那天晚上潘弛又去了趟酒吧。祁然不在客棧,也不在這裏。難免失落,無所适從。

周末夜裏沒有主唱,但并不冷清。潘弛不敢要酒,沒喝就微醺。

這次他坐在吧臺,有人問他要喝點什麽。他笑了笑,一杯楊梅酒。那個年輕的小夥看了看他,略顯為難,告訴他酒單上沒有。

潘弛托着下巴,似乎很不領情:“我不信。”

小夥端了一杯茶,上面飄着幾朵菊花:“贈送的,清熱敗火。”

潘弛笑了,然後淡淡地道:“把你們老板找來,他知道我要的是什麽。”

小夥無奈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行吧,你想知道什麽?反正你也不是第一個打聽這些的人。”

潘弛回到客棧的時候,迎面撞上祁然。祁然是送另一個男人出來的,見他回來,客套地打了聲招呼便走了。潘弛看着他們出去,只看清那個陌生人的背影,不像是這的住客。他倆走到巷口,看似相熟。潘弛在玄關站了會兒,等祁然回來,才回過神來。

“沒帶鑰匙?”祁然問他。

潘弛愣了一下:“沒,我房間裏的電視有點毛病,沒信號了。”

“我上去看看。”

潘弛打開門讓祁然進去,脫了外套,忽然感覺這一天有點累。

“剛才你送走的那個人是誰?”

祁然低頭在擺弄機頂盒,好似沒聽見他在說話。

兩年多以前,這兒的老板還不是祁然,他腿上的傷還是來這不久以後才痊愈的。那時候,這裏的主人是趙秦。趙秦是個好老板,也只是個生意人,幾年前在京城經營一家貿易公司,副業跟朋友在後海合夥開了一間酒吧。潘弛回想這話的時候,也想起了老陸跟他說的,他也是在那一片兒見到的祁然。

果不其然,祁然當年在那間酒吧當過一陣子駐場,在附近小有名氣之後,去那的人就更多更雜了。老陸提過的那個姓周的二世祖便是其中之一,盯上了祁然以後陰魂不散。趙秦當時勸過他,別跟這種人走得太近。祁然嘴上答應,等到出事兒的時候已經晚了。

祁然欠周元錢。潘弛聽到這的時候皺了皺眉,真他媽俗套。祁然的爸那一年重病,他急需錢,就把自己的幾首原創賣了,周元出了高價,祁然拿了那些錢去救命,也只是盡了最後的一點力。祁然回來以後,周元找他的時候就更多了,夜場結束就守在門口,帶他去哪兒就不得而知了。總歸,沒有好事兒。有幾次,趙秦出面擋過,周元就一句話,這小子欠我的,你管不着。

再到後來,有一天趙秦突然就把半死不活的祁然給帶了回來,聯系了人去了外地的醫院,只說他是把腿給摔斷了。聽說周元被弄進去派出所幾天,又放出來了,來酒吧找人,砸過幾次場子。再後來,趙秦就幹脆帶着祁然來了這地方。說到為什麽是這,又得是另一段故事。簡單來說,當年趙秦來這做小城的時候認識了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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