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在外面,想你可能會用到,沒別的意思。”
祁然接過去,毫無芥蒂地在他面前穿上。潘弛看着他,沒有走開,浴室裏有一種彌散不開的霧氣,看不透對面的神情。
潘弛不經意地望了一眼,祁然的右腿上有一條清晰可見的傷痕。
祁然察覺他的目光:“曾經失足的證明,是不是有點猙獰?”
“看不太出來。”
“時間長了就淡了。人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話音剛落,外頭又有人敲門,這回是真的。潘弛皺了皺眉,轉身将浴室的門掩上。祁然吹着頭發,沒聽見是誰。潘弛回來,祁然剛好出來,問他是誰。
“那個八卦周刊記者。”
祁然愣了愣,眼底略過一絲驚詫,盡管只是一瞬,潘弛卻看得真切。
“他怎麽會找來這?”
“當紅女明星的緋聞沒追到,逮着沉寂多年的男歌手跟一位英俊的神秘男子一同吃飯,談笑風生,看似非常親密,捕風捉影一下,也算勉強能交差吧?”
祁然聽出了端倪,瞥他一眼:“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那些标題毫無新意,但我好像不止這一點優點。”潘弛見他頭發未幹,順手取過毛巾,“會感冒。”
他想拒絕,行動卻背道而馳。祁然對付他就像應付一只剛剛從水裏撈出來的小動物,談不上有經驗,但很溫暖。
“到底是誰?”祁然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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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服務,陸雪辰叫人送了瓶紅酒過來。”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特別好騙?”
“是你朋友唯恐我們酒後不亂性。”潘弛揉他的頭發,小心翼翼,有一股淡淡的洗發水的味道。
祁然不作聲,伸手剛好摁在他的手腕上,說不上來哪兒不舒服,只是這麽近已經心神不寧。潘馳比他只高一點,但僅僅這一點優勢便足夠了,更何況他還不長記性。
“這回不是開玩笑,我這人從不亂來。”潘弛在他耳邊低語,鼻息同四周的空氣一樣溫熱。
祁然就勢轉身的一瞬間,被潘弛逮個正着,跟那天晚上的情形如出一轍。
下不為例的警告對于這家夥而言結果适得其反,甚至更壞。潘弛太明白風險越大,回報越大的道理,更何況,在這件事上,理智不起任何作用。祁然的疏忽讓潘弛的舌吻有了一種得寸進尺的霸道,咄咄逼人的侵占迫切得令人窒息。
潘弛覺得自己有一種太久沒有用下半身思考的沖動,放`蕩地在唇舌間游走。祁然掙紮了一下,那種露骨的撩撥讓他渾身發麻,卻無濟于事。潘弛箍着他腰間的力量驟然收緊,另一只手伺機地滑進浴袍下擺,指腹劃過敏感的腰間惹來一陣戰栗。
這個吻長到足以勾起生理反應。祁然看着他的時候,臉色潮紅,依然純澈的眼睛讓潘弛感到今天的自己失控而禽獸,情不自禁又摟了摟祁然,靠在頸窩耳畔呢喃了一句:“對不起,身不由己。”
祁然頓了一下,鏡子裏的自己似笑非笑,在潘弛全身而退之前,用行動證明自己的無辜。祁然還給他一個同樣綿長的深吻,沒有一絲蠻狠的意味,卻讓潘弛發覺自己的招數或許并不高明。他的每一次反擊都從容地攻陷自己的弱點,或者,在他面前,他渾身都是弱點。
房間裏的暖氣彌散着一股紅酒的醉意。回想起來,潘弛那晚上幹得最明智的一件事就是在自己被看透之前,看光了祁然。他們一路吻到床頭,僅着的浴袍在糾纏中淩亂散落。從白`皙的胸膛細細舔磨,蜿蜒地朝下,潘弛的碎發在敏感`部位的周圍輕輕掠過,然後低頭含住。
祁然總覺得這場夢不真實,仿佛昨晚睡去以後便沒有醒來,卻克制不住地喉頭發緊。潘弛聽見他細碎的呻吟,舌頭在頂端圍繞打圈,再一點點深入,吸`吮,竭盡所能地取悅。祁然用手背遮住眼睛,快感依然如深淵一般将意識慢慢吞噬。
第二天醒來,天色還是陰沉的。潘弛已經不記得最後是怎麽睡着的,被自己當做枕頭的胳膊已經發麻,渾身乏力,有種縱欲過度以後的滿足。勉強翻了個身,祁然不在,床單上還有令人安心的餘溫,提醒自己昨晚的激情并非假象。窗簾随風揚起,潘弛擡頭看了一眼,祁然合衣坐在陽臺上。
他披了件外套,還沒到跟前,祁然沒有回頭便已經察覺:“醒了?睡得好麽?”
“你呢?”
“睡着的時候還好,起來腰疼。”
潘弛愣了一下,心虛地認錯:“我下次注意。”
祁然揶揄地笑了:“說了下不為例,你照樣犯規。”
“現在開始,游戲規則是不是應該兩個人一起定?”
祁然沒吭聲,托着下巴看遠處的風景。時候尚早,太陽還躲在雲縫裏,山腳下的村莊有炊煙袅袅,空氣裏是一股新鮮和冬日裏清冷的味道。
祁然突然站起來,湊到陽臺邊,三樓并不高,在山腰上的視野卻很好:“我記得兩年前那天晚上也是這樣,我跟着周元上他在城郊的別墅,去的時候我就知道那天沒好下場,結果真是。喝了紅酒,聽完音樂,他說想來點刺激的,我說他喝多了,其實喝多的人是我,兩杯下去就天旋地轉,找不着北,最後沒有退路了,我就從二樓樓的陽臺跳了下去。其實我也沒那些人說的這麽清高,被拽上車的時候我就想好了,陪他上一次床,新鮮勁過了也就結束了。後來不知道怎麽的,大概是我這個人禁不起下藥,神志不清以後就變成了那樣的慘劇,所幸樓下是草坪。”祁然頓了頓,“當時我把腿摔斷了,進醫院縫了好幾針,現在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了。”
祁然這麽輕描淡寫地跟自己說着過去那些不愉快的事,多少讓他有些意外。如果說一開始是好奇,現在潘弛有些心情複雜。每個人都有不願提及的過去,自己回憶是一回事,和別人分享是另一回事。
他也一樣。
安慰是多餘的,不存在什麽感同身受。你能做的只有了解,然後慢慢理解,如果那個人對你而言,如此特別。
潘弛站在他身後,給了他一個擁抱,僅僅是一個純粹的擁抱。安寧,卻仿佛來得太遲。
兩個都在試圖重新開始的人在另一座城池的一個驿站相遇,想來或許也是一種宿命。
潘弛不知道為什麽破天荒地想到了相見恨晚這個詞。他不知道如果許多年前,他就認識了祁然,生活會是怎樣,現在又會是如何。他還會不會因為潘言難過,會不會有這樣懸而未決的故事。
一切也都是宿命,仔細想想,大概還是照舊。
“還好昨晚上沒給你灌酒,不然我現在也躺醫院了。”
祁然沒料到他會這麽說,氣氛倒沒有這麽凝重了:“你也有發酒瘋的毛病?”
“你要是跳了,我難保不跟着一塊兒。人的下意識很可怕。”
雖是玩笑,但這話說得微妙,祁然想了想,情不自禁地想笑,卻不敢笑得太早。
祁然撫了撫他被吹亂的頭發:“小時候我特別讨厭一個人,父親工作的關系跟着到處奔波,沒有朋友,剛一熟絡又分離,一個人躲在家裏看電視,跟自己說話像個小瘋子。後來潘言就來了我家,他是我的表弟,我小姨未婚先孕有了她,後來去只身一人南方打工就把那小兔崽子托付給我媽。開始那些年,有了這小子挺不一樣的,有人跟你鬧,跟你打架,跟你拌嘴。那時候我長得比潘言大個,而他就像個發育遲緩換的小丫頭,所以偶爾也會欺負他。多數時候他打不過我就只能忍氣吞聲。”
祁然聽到這,笑了:“看得出來,你現在都不不讓人省心。”
“我特別記得他指着我的鼻子嚷着,潘弛你給我等着的樣子。後來長大了,我才明白這小子讓我等是真心的。自從上學以後,潘言就給了我下馬威,不管是哪門課,只要是學習,他樣樣都甩我幾條馬路。從此以後,我在家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潘弛說起這些往事,既熟悉又陌生:“那時候起,我也特別讨厭一個人,那個人就是潘言。再後來我們上了高中,這家夥變本加厲,猝不及防地長成了校草的嘴臉,跟我齊高,給他遞過情書的女生一個巴掌遠數不過來,他不扔也不看。那一年他母親去世了,我還記得下葬那天他在墓前冷靜克制的樣子,那天白天沒下雨,太陽濃烈地睜不開眼睛,到了晚上的時候卻突然電閃雷鳴,我跟他一起回學校寝室,走到天橋上他恍神,風把我們的傘掀翻了好遠。他突然想了想跟我說了那幾天第一句話,他說,潘弛,現在,我真的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