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身上的氣息。
鬼魂除了畏懼人氣和陽氣,同樣也忌憚着火氣,因為每一項對他們而言,過于強大,都是會導致灰飛煙滅的。
而時辰作為混沌第一枚神火,身上無意間散發的火氣,就足以讓這些鬼魂消受不起。
剛開始,被救回時,氣息尚弱,自然察覺不到。
但随着一天天的修煉,身體逐漸複原,周身日漸蓬勃氣場,若不加以控制,也是會讓她們難耐痛苦的。
十足十的一種煎熬。
待時辰收斂之後,方才無恙。
但即便如此,一時間時辰這屋子也變成了衆女鬼最不受歡迎的地方,沒有之一。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那姓何的就是個渣啊!
等我把兩頭的事件聯系起來,時辰和大哥很快就能見面了,麽麽噠~
☆、秋容小謝
一晃月餘過去了。
姜家別苑外,依舊荒草萋萋,蛛網密布,殘舊荒廢的模樣,連覓食的野貓都不會路過一只。
然而,內裏的氛圍卻是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不少。
西角的某間廂房,倏然間一陣紅光大作,幾分蓬勃精純的火元素力量傾瀉而出。
屋外被波及到的一人高雜草叢,瞬間化為飛灰,煙消雲散。
“呼,還好我先前布置下了陣法。”
廂房內,幾乎全部家具擺設都被燒得一幹二淨。
一團妖紅色的火焰慢慢凝聚化作一位相貌精致,眉眼如畫的青年。
他怕着胸脯,露出一臉的慶幸。
如果事先沒有布好陣法,擋下幾乎所有的力量,剛那一刻突然爆發的破壞力足以将包括姜家別苑在內的整座鎮子,燒為烏有。
觸摸着身體的實質感,時辰臉上慶幸的表情轉化為欣喜。
身體終于恢複了,雖然由于失去了紫氣的加持,實力有所下降,但他相信只要勤加修煉,再加上數萬年豐富的戰鬥技巧,在高一籌的高手對決中,也不一定會比當年差多少。
有了實力的保證,心裏也同樣就有了底氣。
大哥,我可以來找你了!
平息靜氣,時辰四仰八叉,毫無形象地躺倒在光溜溜的地面上,幽幽的嘆了口氣。(沒辦法,燒得太幹淨,連張床都沒能剩的下。)
可是該去那裏找呢?人生地不熟的。
去問他那些同居女鬼吧,人家幾十年都不怎麽出門,對外界的情況一概不知。
還不如路邊的乞丐們知道的多一些。
“叩叩——”敲門聲。
時辰趕忙從地上爬起,動作不迫地整了整衣冠。
他現在穿的是一身黑色耐髒的男子長袍,也不知萬能大家長-秋容姐姐是從哪裏找來的衣服。
拉開房門的一條縫,時辰将自己的身軀擠了出去,任外面的來人眼神再好,都沒能窺見一點點裏面的樣子。
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青年白皙的雙頰帶着健康的粉暈,柔和了的線條更顯得俊俏的樣貌絕色無比。
再加上周身清冷的氣質,整個人就像朵靜靜盛放薔薇花。
“小謝姐姐,你怎麽來了?”
溫潤的嗓音,成功地讓迷失在時辰美貌中的小謝陷得更深了。
“啊,哦,哦對了,我是來問你要不要一起出游的,今天陶公子帶來了好東西。”小謝艱難地說完整一句話。
“陶公子?”時辰露出疑惑的表情,這鬼宅裏不就他和小白唯二的兩個雄性生物嗎?什麽時候又多了個陶公子?
原來在他宣布閉關的一個月內,那名為陶望三的書生以“靜心苦讀”的名義搬進了姜家別苑。
說是要在來年秋闱中脫穎而出,考取功名,以便迎娶姜侍郎家的千金,姜芊芊。
陶望三的強勢介入,自然引起了衆鬼們的不滿,各種惡作劇,企圖将人吓唬走。
哪知這書生膽大性子灑脫,非但沒有被吓走,反而繼續死皮賴臉地住了下來,反正這些鬼平時也不害人性命。
而那小謝更是由于一開始送還發簪的好感,逐漸擴大,有戀慕上書生的趨勢。
閉關中的時辰,自然不知道這一切的變化。
一路上,小謝拉着他的手,往前廳帶,口中還不停說着那陶望三的優點和各種好話。
走到前廳,衆鬼們手上都舉着一把漂亮的油紙傘,興致勃勃地翻弄着。
“這,這位就是你說的小辰?”一陌生的男人滿眼驚豔地迎了上來。
這陌生男人俊秀爽朗,眉宇間帶着一股自在風流,一身白衫更襯得相貌堂堂。
“之前就說過小謝和秋容姑娘,一個長得嬌,一個長得美,沒想到後面竟還藏着這般的絕色!怎麽沒人告訴過我,男子也能長得如此精致絕倫?”
陶望三贊嘆的眼神,大呼可惜的語氣,裏面唯獨卻沒有淫.穢.和肮髒,本質上這書生還是個相當良善之人,風流卻不淫,最多有些耍小聰明和投機取巧的想法,卻也是生活和形勢所迫。
“這位就是我和你提過的陶望三陶公子了。”小謝笑着介紹道,兩頰泛起一對可愛的小酒窩。“他說這些漂亮的傘能帶我們白天出去呢,小辰你也一起玩吧!都悶在屋子裏這麽久了。”
“是啊,小辰也一起去吧。這些傘都由田道士做過法了,你們就算不相信他,也該相信他祖上的得道高人吧。”陶望三也在一旁慫恿地說。
确實,傘,能遮陽避雨,亦能集陰氣鬼氣,再加上那田道士的父輩和祖輩皆道法高深,祖傳道觀內藏書無數,法器符咒繁多,即便那田道士自己道法淺薄,只是個神棍,搗鼓出數把收魂傘,倒卻也不難。
時辰随手拿起一柄紅色油紙傘,撐開,望着那內裏骨架分明的構造,雙目呈一瞬間的呆滞狀。
這,這是想要把他裝小破傘裏頭帶出去??
開玩笑,你們是猴子請來的逗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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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辰倒吸了一口氣,剛想開口拒絕,那頭的秋容卻先一步說話了。
“你們走吧,我就不去了。”她背過頭,明顯對外面的世界心存抵觸,亦或是對這次出行的不贊同。
衆鬼和陶望三勸說了幾句,見她執意不肯,也就只好悻悻作罷。
在有些心煩意亂的秋容先行離開後,衆小鬼像是少了最後一層顧忌,争先恐後地鑽進自己選好的傘內,油紙傘自行收攏,堆疊成一摞。
對于一個只能在夜晚活動的鬼而言,能夠看見外面世界陽光普照的樣子,将會是一次多麽難能可貴的經歷。
陶望三走過去,用布袋一一裝起來,系在自己腰間。
“小辰,你怎麽了?不想一起出去嗎?”
陶望三系好了所有傘,卻見時辰仍舊盯着手裏頭的那把,一動不動,神情若有所思,忍不住出言提醒。
“我不需要這個,走吧。”時辰将手裏的紅傘随意往旁邊一抛,神态自若地站到屋外的陽光下。
他剛才想清楚了,身體已經恢複,要找到大哥,就決不能繼續宅在這所偏僻的荒宅裏了。剛好這書生送上了門,第一站就由他帶路吧,對于外面世界,總該比自己熟悉的多。
“你,你,你怎麽不畏懼日光?!”陶望三驚訝地說話都結巴了。
趕忙三步并作兩步跟了出來,卻更為震驚地發現時辰,他竟然有影子!!!
時辰揚起小巧的下巴,斜睨了書生一眼,冷然道:“不過是只小金烏,又有何懼?”
陶望三恍惚了一瞬,這才發現面前的人,發色是極深的緋色,在陽光下下折射出耀目的光暈。
周身的氣場不比院中其他魂魄,言行間散發着一股天然的傲氣,卻又不顯得盛氣淩人。
同樣,傘中的衆魂魄對外界也不是一無所知的,見此情景,都叽叽喳喳地議論驚呼起來。
當中一柄杏桃色的骨傘自行飛了起來,繼而撐開,手握傘柄的小謝就這樣突兀出現,站在二人中間,呈三足鼎立的姿勢。
“小辰,你……你是秋容姐姐說的鬼修對不對?據說鬼魂修煉到一定程度,就能不懼日光,重塑肉身。”小謝兩眼發亮。
時辰:“……”
妹紙,你能不能不要這麽雞凍,是個人都能看出你的小心思了好嗎?
于是,這一路上,無論時辰如何解釋,小謝都堅信自己的猜想。
時辰也無奈了,反正自己非仙非道非人非妖,在道行和見識尚淺的小鬼面前也說不通,就随她去了。
其實他也看出來了,這小謝明顯是喜歡上了陶望三,有了這份喜歡,就會在人讨好姜家大小姐時,産生憋悶、嫉妒和難過的心情,就會産生長相厮守的念頭。
鬼修一說,也不過是她給自己找了一個充滿希望的念想而已。
只可惜人鬼終究殊途,就不知小謝和這陶望三結局會是怎樣了……
由于帶了一兜子的鬼,陶望三刻意選了條人煙稀少的遠路,過一段時間就換一把傘撐,讓他們輪流見到了所謂白天的世界。
這也是為了掩人耳目,不然誰要是見了陶望三身邊有一堆空蕩蕩的傘漂浮在半空中,不吓出神經病,就得将他當作妖怪看了。
時辰同樣跟在陶望三身後,半步之遙。
直到真正走出姜家別苑的這一刻,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群,才真正讓時辰感受到不同于洪荒時代的沉重失落感。
書生陶望三也算守信用,直到将所有鬼都放過一次風後,才領着時辰在一扇蹲着兩只石獅子的富麗大門前停了下來。
大門上的匾額上書寫着龍飛鳳舞的“侍郎府”三個大字。
“小辰,你要不要隐一下身再進去?”陶望三擠眉弄眼的做了個手勢。
“我們為什麽要進去,不是出來玩的嗎?”時辰疑惑道。
“咦?小謝難道沒告訴你,今天其實是我來求你們幫忙打贏文武狀元的嗎?”陶望三搞怪的動作僵硬了。
“……沒有。”
誰能先和他來普及一下,那文武狀元是個神馬東西啊?時辰苦惱地想到。o(╯□╰)o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收到編編通知,破魔9.29,也就是這周日入V了,還是希望大家可以繼續支持阿玄~~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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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更新
“對不起啊大家,對不起世伯……”
在大門口被一個下人阻攔了一下的陶望三急匆匆趕到侍郎府正廳,見兩邊人都已經坐齊了,姜侍郎和他千金姜芊芊端坐在為首的二張椅子上,只得連連道歉。
姜芊芊又從主位上跳下來,将人拉到一旁數落了一番,大抵意思是今天這麽重要的日子怎麽能遲到?!
當年這姜家大小姐曾女扮男裝混跡書院,因此與陶望三結識,有一段同窗之誼,現今臨近秋闱,便将人帶回姜府,示明了女子身份。
其中芳心暗投的含義自然不言而喻。
只可惜,并非所有女扮男裝的“祝英臺”都能遇見她憨厚純情的“梁山伯”。
原這陶望三早就識破了姜芊芊女子的身份,卻并未點明,所圖的利益要比愛情多得多。
要能娶得家大勢大的姜府千金,對于他今後的官場仕途,自然是大有裨益的。
由于生活所迫,他曾常年混跡市井,練得一口舌燦如花。
刻意讨好之下,哄誘得一個女扮男裝的大小姐側目傾心還是不成問題的。
然而陶望三這點小心思,卻瞞不過精明成老狐貍的姜侍郎,他并不看好兩人這段單薄如紙的感情。
自古結親就講究門當戶對,并不是毫無根據的,這陶望三父母雙亡,從小在舅父舅母家被當做下人般長大。
連家宅都沒有一所,試問這樣的人又怎能給他的寶貝女兒帶來幸福?
于是,便有了這場名義上的文武比鬥,實際上的招親大會。
為的就是替女兒在兩位狀元爺中選擇一名如意郎君,順便打消這姓陶的妄想。
在姜侍郎看來,學藝算不上精湛的陶望三怎麽也不可能比得過當朝的兩位文武狀元。
文人向來清高自傲,見這陶望三姍姍來遲,讓他們一陣好等,又帶着一兜子油紙傘的怪模樣。
文狀元冷笑一聲,忍不住就出言諷刺道:“傘能遮陽,能避雨,不知能否為陶兄遮醜呢?”
滿堂賓客轟然大笑。
陶望三也跟着朗笑三聲:“如果可以的話,我會借你一把,幫你遮羞啊。”
有了衆鬼答應幫忙,陶望三心裏的底氣足了不少,再加上他口才本也不錯,要想反擊回去簡直是易如反掌,誰也別想在口頭上占他便宜。
文狀元的臉色頓時是青一陣,白一陣的。
“好了,大家寒暄過後,也就彼此認識了。今日老夫能夠請到今科兩位狀元爺光臨寒舍,真是深感榮幸之至。”
姜侍郎站起來打圓場,前排一圈左文右武,兩位狀元爺為首的幾個小輩們也跟着紛紛站了起來,微微向主人身側靠攏,以示尊敬。
“這位陶望三公子今秋準備參加大秋之比,所以,老夫請兩位狀元爺來順便為他熱熱身,好在大比之前多得到一些教訓經驗,了解自己的實力究竟有幾斤幾兩,選好自己該走的路,不然蹉跎歲月,害已害人哪……”
姜侍郎一番話,不陰不陽,意有所指,兩位文武狀元适時地露出譏笑的神情。
只是這陶望三早已練得一身銅皮鐵骨,更難聽的話,從小到大,不知聽過凡幾,哪能這麽輕易被打擊到?
隐身在一旁的時辰沒有在意陶望三那邊一群人之間硝煙彌漫的氛圍,反倒是下首端坐着圍觀的某個老家夥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準确的說,應該是那個陪伴在老家夥身旁俊美的年輕男子吸引了他的視線。
這年輕男子長相偏陰柔,但眉眼清亮,有着穿一襲青衣,就能勾勒出一幅水墨畫般飄逸灑脫的氣質。
但是,金絲銀線的錦衣華服,描紅畫翠的豔麗妝容,美則美矣,卻生生破壞了這一分脫俗出塵。
年輕男子說話溫聲細語,撫摸着他手背不放的老家夥眼底滿是癡迷,對他一副寵愛有加的模樣。
而他對着那老家夥雖然言笑晏晏,眼底卻始終帶着一抹極深的冷意。
見到此情此景,時辰唇角微翹,不由露出一絲玩味的神情。
他能夠看出這年輕男子的本體是一只狐貍,能夠修煉出人形,在這個世界的山精妖怪們的整體水平而言,也算不錯了。
至少不應該會受制于一個年過半旬的普通凡人。
明明眼裏隐藏着強烈的抗拒和憎惡,明明有着擺脫處境的能力,為何要自甘受辱,勉強自己?
就在時辰打量的這段時間內,姜侍郎已經說完開場白,坐回了主位,端起一旁的香茗,嘬了一口。
管家上前宣布規則:“今日的比試分為文比和武鬥兩個部分,文比是琴棋書畫君子四藝……”
管家的話一說完,陶望三就站了出來,請求将門窗關上,蠟燭熄滅,理由是他因為自幼家貧,習慣在光線暗一些的地方讀書,只有這樣才能在比試時發揮正常水平。
姜侍郎表面上答應了,背地裏卻暗罵了一聲“做作”!
對于這陶望三,他是打心眼裏沒有一個地方瞧得順眼的,也就自家性子單純的女兒,會一時間眼瞎看上他這麽個東西。
第一輪,比試的是琴藝,琴聲高遠清亮,能夠看出人的品性高低。
因而,凡文人墨客若能撫得一手好琴,亦是值得被人稱頌的事。
陶望三在琴案前坐下,室內已經昏暗了許多,他這才小心解下腰間的一兜子傘。
“姐妹們,我的前途,可都在你們手上了。”
悄聲囑咐完這句話,陶望三本還想再用眼神示意一下時辰幫忙,卻郁悶地發現。
他壓根就看不到隐身後的少年,甚至連人家還在不在姜府大廳裏都無法确定。
…………………………
黃九郎最近的心情有些煩悶,或者說自從他跟了這秦蕃老賊之後,就更是沒有一天舒心過。
錦衣玉食,吃穿用度猶如王孫貴族一般又如何?金銀財帛,為他揮灑千金又如何?
對于妖修而言,這一切也不過是凡塵糞土,被這老賊日夜壓在身下縱情承歡,被人以娈寵男侍的眼光看待,才是真正恥辱和難堪!
要不是為了何子蕭,他何故如此,終究一開始就是他做錯了……
可偏偏這秦蕃老賊無論是出游訪客,還是休息安寝,都與他寸步不離,一副離開他不得的模樣。
就連姜侍郎千金的選親大會邀請他當見證賓客,也非得拉着他一起來不可。
除了滿堂權貴之人對他或鄙夷,或淫.穢.輕佻的眼神,黃九郎敏銳的第六感又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似乎有人正暗中打量着他,肆無忌憚的。
“咳咳,秦兄,小女的選親比鬥已經開始了。”
自從在席位上落座開始,這秦蕃老賊就一副連眼神都舍不得在黃九郎臉上挪開半分的□心昏的模樣,引得其餘的賓客側目連連。
姜侍郎心裏頭一陣懊悔,只恨不得自己沒請過這姓秦的。
他是請貴客來見證女兒芊芊的選親大會,而不是請客人來出演猴戲的!
一直到比鬥開始,見人還是這副德行,姜侍郎不得已才悄然走下來,小聲提醒。
大廳正中央,琴音袅袅,清洌如水滴玉石,扶動如行雲流水,卻暗藏着翻滾的敵意,兩方依然正在對陣。
秦蕃秦中丞這才一副反應過來的表情,沖姜侍郎尴尬地笑了笑,決意做些什麽來彌補自己适才的過失。
“狀元爺和那陶生果然琴藝非凡,好琴音當配好舞,乖寶貝,上去為各位大人跳一曲,助助興!”
姜侍郎一聽這話,頓時面色一黑,腦仁抽疼。
這姓秦的近來說話做事簡直越來越離譜了,真懷疑他是不是被什麽鬼魅迷了心竅。
要不是看他中丞的職位權勢濤濤,不宜得罪,早就翻臉了。
多說多錯,姜侍郎生怕這秦蕃又惹出什麽幺蛾子,一拂袖,轉身坐回了首位。
想獻舞你就獻吧!老夫不管了!
秦蕃色眯眯地拍了拍黃九郎的手背,示意他上去。
黃九郎心中暗恨,面上卻沖他妩媚一笑,直勾得人心癢難耐,恨不得将其摁倒,就地正法。
男狐貍精的舞剛柔相濟,柔軟的腰肢,跳動的力道,潇灑神奇的舞姿,豔麗惑人的妝容與揮灑自如的水袖交織,猶如天魔的舞蹈。
一時間,衆賓客盡都魔愣了,看得表情癡癡呆呆的。
難怪這秦中丞視他如珠如寶,将府中原有的十餘名侍妾棄作塵土,說是國色天香也不為過啊!
“铮——”地一刺耳的響聲,文狀元的琴弦斷裂,衆人才從這天魔舞中猛然清醒。
第一場比鬥,顯然是陶望三勝了。
文狀元面色羞惱,不知為何他彈的琴從剛開始就頻頻出錯,就像有看不見的小鬼在他身旁搗亂一樣。
無意間,他真相了。
也幸虧他自己看不見,要不然知道身邊真的圍坐了一群孤魂野鬼,嬉笑着替他胡亂撥弄琴弦。
非當場吓得魂飛魄散,屁滾尿流不可。
不得不說,這樣被衆鬼圍着的場面還是相當喜感的。
文狀元看不到,現場除了早就知道的陶望三和時辰,那獻舞的黃九郎卻也能看見。
只是表情僵硬了一瞬間,看到也當做沒看到,自顧不暇,閑事莫管。
這場比鬥,從衆鬼魂加入的一開始,就注定了最終的勝利者。
将這些當做笑話看待的黃九郎舞完一曲,自然收攏水袖,走回席位。
“出來!我有話問你!”
倏然間,一道帶着上位者威勢的話音在他意識海中響起。
毫不留情的沖擊,一時間承受不住,刺激地黃九郎雙目緊縮,面色慘白,險些連人形都維持不住。
“乖寶貝,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秦蕃老賊被他突變的臉色吓到了,連忙上前将人一把摟住緊張道。
“不用了,大人。九郎腹痛,想要離開一會。”黃九郎虛弱地扯出一個笑容。
“哦,原來如此,那你快去快去吧。”秦中丞恍然大悟。
拉過侍立一旁的姜府管家,随手指使人帶路去往茅房。
姜府管家回頭用眼神向姜侍郎請示,姜侍郎黑着臉點了點頭。
這姓秦的,還真不把自己當客人!竟如此嚣張,一點不把他這個主人放在眼裏!!
☆、更新更新
“上,上仙,不知喚小妖來所為何事?”
黃九郎甩掉為他帶路的管家,随着意識海裏聲音的指示,縱身趕到姜府外的一處密林深處。
随即一臉戰戰兢兢地半跪在面前這個墨衣人的身後,心底忐忑不安。
這人身量嬌小,一頭深緋色的長發無風微揚,周身的氣場卻不斷猙獰湧動,駭人至極。
“我問你,你是否見過我大哥?”
墨衣人轉過身,是一張極至妖嬈精致的面孔,聲音卻冰冷地往下掉冰渣子。
若不是感受到他身上蓬勃純淨的火系靈力,黃九郎幾乎要懷疑這尊大佛是傳說中一口吐息就能冰封萬裏,修煉上千年的雪妖了。
“一個月內,你有沒有遇見過個渾身煞氣的陌生男子?那人身上的殺伐之氣極重,一般人見過後短時間內都很難忘記。”
墨衣人,也就是時辰他又換了種說法。
瞬間出現在黃九郎腦海中的,就是一個月前他撿到的那個渾身是血的男人。
思索幾秒,就将自己将人撿回竹屋,救治,養傷的那段經歷原原本本的敘述出口。
“多謝你救了我大哥,請帶我去當日的竹屋可好?”時辰的語氣顯然與剛才截然不同。
少了幾分冷意,多了幾分真誠和感激,還有些微氣息不穩的哽咽。
對待情報提供者,和對待大哥的救命恩人的态度自然是不一樣的。
這麽多天了,來到一個陌生的世界,表面上,時辰和以往沒任何不同,潛心修煉,修複身軀。
然而,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看着倒在血泊中,身體逐漸消失的羅睺,那一刻,心裏是多麽的彷徨無助和恐慌。
仿佛信念中最堅固的一座城牆轟然倒塌了,在沒有再次親眼見到羅睺前,他就無法真正安下心來。
在姜府大廳時,時辰因為好奇,放出一絲神識,本只是想搜尋一下這男狐貍身上說不定有什麽禁锢的法寶,或者控制的契約。
卻意外在黃九郎身上發現一抹羅睺的氣息,雖然已經極淡,但這也說明了他曾經與羅睺有過相處。
這一番肆意的打探可沒有半絲顧忌對方的隐私問題,洪荒時代強者為尊的理念早已經深深地植入時辰的骨髓。
對他而言,弱者在沒有變得足夠強之前,就無法反抗強者的命令。
“原來是上仙的大哥。”黃九郎的膽子稍微大了些。
在他看來,時辰這是護兄心切,之前的态度才會那般兇惡冰冷的。
“可是上仙的大哥一個月前,就已經離開竹屋了。而且他似乎是傷着腦袋了,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只是總摸着衣袖口的小火焰刺繡說要找什麽。……興許是心上人吧。他不肯多留,走的時候似乎傷勢還沒好全,小妖百般勸說無果……”
時辰微微一愣,也不知是為了黃九郎的哪一句話,他定了定神,執意道。
“還是麻煩你帶我去竹屋看一看吧,拜托了。”
黃九郎二話不說就應允了,兩人一下子将整間姜侍郎府的人,丢棄不管了,徑直往山間竹屋禦風而去。
………………………………
時間重回到數日前,男人離開竹屋後,只身行走在荒郊野外。
一身如潑墨般凝重濃稠的黑色法袍,被黃昏時的孤鳳吹得冽冽作響,冷峻的面容凝聚着化不開的煞氣和焦躁。
天色呈現妖異的昏黃,當南來鎮的人看到他時,那人仿佛是忽然出現在地平線上的。
一雙火雲底的黑靴每走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沉重、窒息。
男人之所以選擇了這裏這個方向,是因為老遠就看到了南來鎮沖天的妖氣。
這個世界與他印象中的存在着巨大的差異,遍地都是的人族實在弱的毫無存在價值,而他想找人,單憑失去記憶的自己顯然是不行的。
因此,先收一些打探的眼線和小弟,建立勢力範圍是必不可少的。
“有家歸家,無家歸廟,夜晚莫趕路,小心趕上黃泉路哦……”打更人沙啞抑沉的聲音回蕩在南來鎮荒涼的街頭巷尾。
路人皆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樣,就仿佛天黑前不趕回家裏,就會性命不保一般。
“外鄉人,老身勸你一言,快找個地方避避吧,這個鎮子晚上可不太平……”
一個滿臉褶子的老婦人半截身子躲在破屋內,滿臉緊張地沖外頭的黑衣男人好言提醒。
男人轉過頭來,面色陰沉,唇角抿成一道直線,幽潭般的眸子裏一道暗紅的兇光瞬逝而過,顯然心情很不好。
吓得老婦人“砰”地一聲,猛地将大門關上了。
躲在門後面,拍着胸脯,口中直呼:“吓死了吓死了,是妖怪啊,妖怪……”
男人一陣無語,難道他長相真的很吓人嗎?
沒有再在意這一段小插曲,男人緩步行走在無人的街道正中央,幾片枯黃的落葉在他面前打着卷飄落,更襯得氣氛凄涼荒蕪。
漸漸地,雜亂破敗的街市消失在了身後,男人面前出現了一座荒廢的古剎寶寺,上面镌刻着三個秀雅的大字“蘭若寺”。
裏面隐隐傳出一陣悠揚如春風拂面般的琴音。
男人眼眸中閃過一絲詭笑,寺廟門口擋路的殘肢敗柳在他面前自動拂開,漆黑的鞋面不染纖塵。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看到一路走來的寺廟比道觀要多許多,香火鼎盛,信徒無數,顯然是道教衰弱的局勢。
他就莫名興起了一股……呃、幸災樂禍的情緒。
順着琴音,走向蘭若寺深處,果不其然,輕紗帷幔間,一雙曼妙佳人,一舞動一奏樂,欲遮還休,引誘着來人一窺仙境。
竟添得周圍荒涼的古寺中,幾分旖旎風情。
“妖寺。”男人口中輕吐出兩字。
伸手掀開輕柔的帷幔,男人邪肆嗜血的氣場毫不客氣地侵襲而入,散發着強大無法忽視的威勢。
兩位美人像是突然受驚了一般,動作一頓,不得已一曲中止。
相互對視了一下,猶豫片刻,似乎有了些底氣,彈琴的那位輕啓檀口:
“這位公子,相逢即是有緣,不知我姐妹二人再為你獻上一曲如何?”
跳舞的那位美人也是嫣然一笑:“姐姐也真是的,夜深露重,看公子定是趕路辛勞了,不如早些安寝可好?”
說完,還沖男人斜斜地抛了個媚眼。
男人露出一個譏諷的冷笑,兩根手指微擡,不知從何處伸出兩條黑色的鎖鏈。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同時束縛住了兩個美人手腳,讓人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幹脆利落,寒光熠熠的鎖鏈尖端直指對方要害。
“不過是兩只道行淺薄小妖,連魅惑之術都沒有習得,就敢出來丢人現眼。”
男人說的話,不留一絲情面,兩位妖精所化的美人頓時面色慘白。
“你到底是什麽人!”
“快放了我們,不然姥姥不會放過你的!”
兩位美人意識到自己踢到鐵板了,那條恐怖的黑色鎖鏈竟然蘊滿了魔氣,無論怎麽掙紮都只會越收越緊。
“嗯?你們居然沒有心髒。說,你們的主人是誰?”男人的語氣中似乎興致更高了。
兩位美人臉色已經蒼白地近乎透明,緊閉着嘴,一言不發。
真是倒大黴了,總覺得這人的實力似乎還在姥姥之上,該如何是好……?
“不說嗎?”男人淡淡地自言一句。
下一刻,鎖鏈鋒利的尖端驀地插入兩位美人的胸口,再抽出時上面沾滿了鮮紅心尖血。
兩位美人發出凄厲的慘叫聲,身形劇烈變化,現回原形,竟是一只狐貍和一只山鷹。
即使變回了原型,那兩道黑色鎖鏈仍舊緊緊纏繞在對方身上。
男人冷酷的眼中沒有一絲情感,他手指微動,用兩只妖精的心頭血虛空畫出一道繁複的符咒。
口中默念了一句什麽,血符自燃,紅光一現,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同一時刻,百裏之外洞府內修煉妖功的樹妖姥姥,心口一陣絞痛,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樹妖姥姥眼裏閃過一抹忌憚和恐懼,甚至連嘴角的血跡都趕不上擦拭,就以最快的速度疾風般向蘭若寺方向趕去。
不多時,靜立在蘭若寺內的男人就看到天際襲來一股濃墨般的黑色妖氣,枝牽連着烏雲,籠罩了整個天空,将最後一點昏黃日光吞噬,所到之處,仿佛卷走了一切美好。
黑色濃霧般的妖氣在男人面前降落下來,化成一黑紗衣豔婦。
“小倩,冰兒!”樹妖姥姥見自己手下只剩一口氣的慘狀,本就不太好的臉色更為蠟黃了。
“不知在下何時得罪過尊上,要如此重傷我這倆小妖?”樹妖姥姥既是忌憚又是不忿。
男人對樹妖姥姥的質問毫不在意,自顧自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