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喜歡
第十七章
第二日便是除夕，辭舊迎新。
楚星河起了個大早，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葉孤城天沒亮就出門議事去了。侍女端了早飯過來，一碗白粥，一個饅頭，一杯花茶。
楚星河皺眉道：“你們城主平時就吃這個？”
侍女對着楚星河這個“男寵”沒有什麽好臉色，冷冰冰道：“不然呢？你想比城主吃的好？”
“不敢不敢，只是沒想到城主如此節儉。”
侍女冷哼一聲，看楚星河的眼中充滿了蔑視，“城主向來清心寡欲，一心追逐劍道，對食物的要求是越簡單越好。”
楚星河嘆了口氣，略感不滿，心疼葉孤城不會好好照顧自己。
用完早飯，身為閑人的楚星河沒有事做，慢悠悠晃蕩進了葉孤城的書房。書房內足足有三面高大的書架，分門別類擺滿了書籍，楚星河認真地看過去，啧啧稱奇，天文地理，五行術數，白雲城主幾乎無一不涉獵。
他随手抽了一本古人的游記，打開，眼睛一亮，發現了葉孤城的紅筆批注，一手字英挺飄逸，卻遠遠不能跟如今的葉孤城手跡相比，顯然是許多年前寫的。
清蕩山：地勢險峻，石頭很多。
蜀北：辣，熱。
東涼谷：風大，釣魚。
……
楚星河跳過原文，只看葉孤城的批注，很快翻到最後一頁，竟是玉門關，上面寫着：塞上無人吹笛。
唔，總覺得冷清淡漠的白雲城主也很有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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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星河用手慢慢撫過那行字，忍不住微笑。
葉孤城走進來的時候，大半個下午都過去了，楚星河半躺在一張竹榻上，笑得肩膀抽動。葉孤城走上前，拿過他手中的書，定睛一看，是本《孟子》，上面的批注字體還很稚嫩，大概是五六歲時寫的，大大的兩個字：好煩。
葉孤城挑眉，也沒覺得自己寫的不對，也不懂這種書有什麽好笑的，問楚星河：“吃飯嗎？”
楚星河抹去眼角笑出來的淚水，點頭道：“等着你來叫我呢，是家宴？我該如何好好表現表現？”
葉孤城黑眸掃了他一眼，淡淡道：“少說話。”
楚星河哈哈大笑，忍不住去拉葉孤城的手，親昵道：“喂，你怎麽這麽可愛！”
葉孤城覺得莫名其妙，繼續淡淡道：“閉嘴。”
***
年夜飯總共坐了十餘人，位置安排同楚星河幼時經歷的差不多。
葉孤城指了指下首左邊最後一個位置，示意楚星河坐過去。楚星河只當做沒看到，故意當着衆位長老的面，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大咧咧在主位上坐了下來，按照皇宮的規矩，就是坐了皇後的位置。
有個長老咳了一聲：“還沒過門呢，像什麽樣子。”
關于城主的八卦在白雲城都是以極速傳播的，昨晚葉孤城修書讓楚星河參加宴席，今早熱門話題就由“城主要不要娶個男的”變成了“城主什麽時候娶這個男的”。
楚星河沒想到局勢對自己如此有利，笑道：“晚輩以後會多多注意的。”
瞬間那十餘名長老便齊齊瞪了他一眼，臉上清楚地寫着，誰要你以後注意，還不快快從我們城主身邊滾開。
葉孤城面目表情，城中的流言他從幾歲時就學會了自動忽略，也不管，直入主題道：“動筷吧。”
于是長老們又齊齊露出了傷心難過的表情，委委屈屈，雙目含淚。
楚星河勾起嘴角，心情大好，又是布菜又是斟酒，葉孤城也不挑食，楚星河給他夾什麽他就吃什麽。
“這廚子水平很一般啊，什麽時候有機會我給你露一手。”
“飽腹而已，差不多。”
“差遠了，怪不得你吃的少……”楚星河話一頓，想到葉孤城為了追逐劍道，飲食都簡單清淡，不由側過頭看着葉孤城，問，“你這兩天有練劍嗎？”
“沒有。”
楚星河若有所思。
他聯想到葉孤城在客棧破關後的冷漠，到馬車上像閉關一樣練功時的生硬，以及這兩天難得的溫和，驚覺劍道對葉孤城的影響遠比自己想象得要大得多。
楚星河早就清楚，葉孤城執着劍道會讓他摒棄情感，超然忘物，但沒想到這種效應居然這麽明顯。
難以想象，如果有一天，葉孤城真的練成了無形劍氣，他會變得怎麽樣？
一種冷意從心口蔓延，一直傳遞到指尖。
因為他清楚地知道，這一天不會太久了。
***
葉孤城無論對着誰，都沒有多少話說，上完菜，吃了個七七八八，應付地說了句“新年快樂”，便下令大家随意，準備撤了。
宴席設在春風塔的三樓，而葉孤城生活起居都在是七樓，整座塔有十層，不過第十層只是一個個小小的閣樓，設了兩扇窗，葉孤城幾乎從沒上去過。
當然，他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被楚星河死纏爛打拉上了第十層。
閣樓很小，雖然無人居住，忠心耿耿的仆人也會上來打掃，因此非常幹淨。
楚星河把一盞八角燈放在角落，照亮逼仄的空間。
他打開窗戶，窗外星空燦爛，夜風清涼。楚星河拉着葉孤城席地而坐，笑嘻嘻道：“晚上應該有煙火吧？”
因為城主不提倡，白雲城無人制作煙火。不過來往的商船有做好的煙花爆竹出售，每逢重大節日，白雲城也會熱鬧熱鬧。
不過葉孤城皺下了眉頭：“我不喜歡。”
楚星河點頭道：“我知道啊，可是我喜歡。”
葉孤城有點意外，發現自己對楚星河的了解的确是少得可憐，确認般問道：“你喜歡看煙花？”
楚星河把腦袋擱在他肩膀上，唔了一聲，“喜歡跟你在一起。”
話剛落音，天空就炸開了絢爛的煙火，五光十色，明明滅滅，照亮了大半邊天空。
葉孤城低頭看了看楚星河，因為煙火作祟，容貌出衆的青年臉上一一閃過不同的光彩，嘴角還含着若有似無的笑意。
有一個人相伴，這種感覺，倒也不錯。
誰又真的喜歡寂寞呢？
他一時出神，沒看見楚星河眼中閃過狡黠神采，對方身手極快地欺身撲了過來，便被瞬間壓倒。
兩人黑眸對視。
煙火停止，四下安靜。
楚星河忽然很想俯身聽一聽葉孤城的心跳聲，是不是也會跟自己一樣，跳得又快又急？
一陣風吹過，八角燈的燈芯一閃，火滅了，閣樓黑暗。
這是今年的最後一天，辭舊迎新。
楚星河用力抱緊了葉孤城，輕輕道：“我愛你。”
那一刻葉孤城心跳停了一拍，他從小在白雲城，不知有多少人對他說過愛，每一個都是真心的，卻沒有一個，說得像楚星河一樣，讓他忍不住心顫。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V-
雙休日寫多了，一起發了吧。
明天開始要忙，事情好多，日更時間不定。最近好萌楚留香和花滿樓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