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清夢

第十九章

白雲城東南角,有一處地勢平坦的海灣,百年來,一直是島上的定情聖地。

早在二十年前,熱愛城主的白雲城人民就為城主造了一條船,确切說是一條堅固安穩同時美侖美侖的船,并且眼巴巴地等着葉孤城能領着一位城主夫人上去。

今夜,總算等到了。

楚星河站在甲板上,問葉孤城:“怎麽只有我們兩個?其他人不用帶着愛人來嗎?”

葉孤城面無表情道:“他們在岸上看熱鬧。”

楚星河咦了一聲,海灣三面環陸,他回首一看,見岸上星星點點,萬千燈火閃耀,終于明白是人工制造的,衆人皆提燈來圍觀了。

“他們真的很喜歡你啊,城主。”楚星河笑道。

葉孤城道:“我知道。”

楚星河愣了一愣,靈機一動,心中大罵自己笨蛋,口中卻是試探地問:“你,其實也很愛他們,對吧?”

葉孤城瞥了他一眼,做了個詳細回答:“這裏是我的家,他們都是我的家人。”

家人這個身份,本身便傾注了感情。葉孤城看似對白雲城中的人冷心冷面,其實卻是一派寵溺放縱,為了城中事務,連劍也都可以棄之三日不練。

這種人怎麽可能無情?他只是不說。

有情之人必有心,楚星河放聲大笑,笑得眉眼彎彎,“莫忘記我也是白雲城的人了。”

他突出重點:“我也是你的家人。”

這下換做葉孤城愣住,來了三天就登堂入室了,他可真不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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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似乎接納他為白雲城的人,也并非難以接受?

楚星河瞬間變得神清氣爽,解開了鐵錨,空中一掌拍到岸上,借了反推之力,船只順着山谷夜風慢悠悠地在海上開了起來。

兩人走進船艙,卻是雙雙呆住。

楚星河終于明白過來,在有關葉孤城的一切事情上,白雲城的效率都是驚人的。城主不過下午吩咐了一句要去游船,識相的清場自然很好,晚上提燈圍觀也算情調,這船艙內大紅毯子鋪了一地,龍鳳蠟燭燒得歡快,再加貼幾個大大的喜字便足以充當婚房,會不會太給力了一點?

小桌上擺着精致的酒器,幾道點心。

“喝一杯?”楚星河幹咳一聲,又挑挑眉,“沒下藥吧?”

這裏的藥指的自然是春/藥,如果下藥了那就不是一杯的事,他一定灌葉孤城一壺。

葉孤城在他對面坐下,“如果擺酒的不是你的人的話。”

楚星河為他斟酒,心虛道:“我就弄了一個人進來,他在白雲城住了沒多久,拿了情報就跑了。”

唔,話說起來,那位手下提前結束的原因,似乎是:屬下真的沒有那麽愛戴葉城主啊,裝不下去,再不走就露出馬腳了。

楚星河不由一笑,與葉孤城碰杯,想了想又問:“能來交杯酒嗎?”

葉孤城不語,斜眸看過來,燭光照在臉上,更襯得他眉目如畫,加上一眼的風情,真真是動人至極。他也只看了一眼,低頭凝視酒杯,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喝下這杯暧昧的酒。

楚星河率先一飲而盡,喟嘆:“酒不醉人人自醉。”

酒是陳年好酒,後勁很大,一杯足矣,再喝,真的要醉了。

***

船算不上大,兩層。

楚星河掃了眼船頂,發現了一處巧妙的設計。他往船壁一看,果然見挂着一根木制的長杖。他取了長杖,對着船頂中間一處凸起輕推,船上便開了一個長方形的大天窗。

清涼的海風貫入船中,滿天的星鬥映入眼中。

正對着天窗,船艙裏的紅毯細軟厚實,足足有三四層,顯然是為了躺下看夜空而鋪就的。

楚星河相當滿意,轉頭去叫葉孤城,卻發現白雲城主白皙的肌膚上染了一些淡淡的紅暈,手中還握着琥珀酒杯,目光迷離。

難道真的下了春/藥?沒道理自己沒察覺到啊。

楚星河骨子裏算不上君子,卻一直有個君子的模樣和風度在。他走上前,一手虛扶着葉孤城的肩膀,打量了一會兒,不由失笑,最先醉倒的竟是白雲城主。

楚星河原先以為葉孤城平素不飲酒,是為了保持頭腦清明,練劍所需。現在才知道,他竟是滴酒不能沾。又笑自己故作聰明,想來葉孤城在江南埋下那兩壇子美酒,只是因為自己喝不了又不想浪費。

葉孤城醉了,半昏半醒,狹長的雙眸微睜,眼中似乎藏着最閃亮的星辰。

楚星河附身親了親他眼睛,溫柔似水,然後半抱着他走到天窗下,半躺,一手扯過周圍的紅毯,蓋在兩人身上。

心愛的人就在懷中。

楚星河的吻一一落在葉孤城的脖頸,臉頰,嘴唇上。對方還沒醉到神志不清,若有所感,微微皺了皺眉,卻也沒有掙紮,須臾眉間舒展,像是一種無聲的妥協。

夜幕溫柔,星辰閃爍,就連海風似乎也夾帶着暖意。

龍鳳雙燭不疾不徐的燃燒着。

倘若這是一場夢,也已經是一場足夠完美的美。夢醒來,三日之約過了,葉孤城閉關練功,西門吹雪要來約戰,種種煩心事一股腦湧上來,似乎也沒有那麽生厭了。

起碼他也曾擁有一場夢,美好,并且真實。

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楚星河擁着葉孤城,心滿意足,終于也醉倒在這場美夢中,兩人呼吸交錯,親密無間,沉沉睡去。

與此同時,一條快船抵達白雲城的碼頭,帶來了一封書信,信封上有一朵梅花,花瓣鮮紅似血。

落款:西門吹雪。

作者有話要說:

按照大綱要寫肉渣,于是我背叛了大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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