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聽到我的答案了嗎?
許枝安靜了幾秒。
身後的人死死壓住她,不給她分毫反抗和掙紮的機會。
“進來偷東西前就沒觀察過戶主是在哪兒工作的?”
身後人說着話,而後有什麽金屬碰撞發出的聲響。
緊接着,許枝感覺到有什麽冰涼的東西抵靠在她的腕骨上,而後發出一聲清脆的啪嗒聲響,扣上了。
“……”
那是……
手铐?
許枝動了一下手腕,而後立刻被身後的人單膝壓穩。
陸起陽用手指點了點她手腕上的金屬,說:“知道這是什麽嗎?嫌疑人。”
“……”
許枝嘗試掙紮了一下,沒能成功。
陸起陽繼續說着,“抓你個人贓并獲,有什麽要狡辯的沒?讓我聽聽。”
語氣嚣張得不行,甚至有些欠。
許枝靜了靜,而後吸了口氣。
随即,她猛地曲起身體,試圖掙開他的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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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起陽果不其然立即施壓,一只手扣着她被铐上的手腕,另一只手摁住她的身體。
許枝弓着身子,空着的那只手用力頂開他。
趁他回防的瞬間,她迅速反客為主撲了過去,雙腿緊緊壓着他。
“沒想過會被反制麽?”
許枝刻意壓低了聲音,一邊死死壓着他,一邊拉下了帽子。
陸起陽剛伸出的手懸在了半空,力道盡數卸下。
他視線一瞬不錯地盯着她,喉結微微滾了一下。
屋內沒有開燈,只有隐約的從外面映射進來的碎光。
兩個人的姿勢緊緊貼在一起,距離近在咫尺。
彼此的呼吸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陸起陽看了她好一會兒。
他唇邊溢出一絲笑來,松開了抓住她的手。
“許隊長什麽時候回來的?”
許枝也收了手,正要從他身上起來,左手被一道力給帶了一下,整個人跌了回去。
直直撞到了陸起陽的胸口上。
一道隐晦的悶哼響起。
陸起陽笑了,單手給她揉着腦袋,說:“許隊長看上去腦子不是很好使啊?剛剛才給你戴上的純金屬打造全國不限量款,這麽快就忘了?”
提起這個,許枝擡起頭來,問:“你在自己家裏還随時準備抓人?”
說着,她晃了晃手腕上和他铐在一起的手铐,“而且正常人都是铐在固定的位置上吧。”
陸起陽看她一眼,一邊摸鑰匙一邊說:“這不是打算今晚加個班把嫌疑人上交了麽?”
“哦,”許枝看着他解鎖,問,“那現在還交嗎?”
陸起陽将她拎起來,捋了一下她有些亂的短發,“陸副勉為其難暫時保管一下嫌疑人。”
許枝坐起來,看了一眼時間。
已經十一點了。
她早該回去了。
但是她不想走。
她只有一周的時間,還随時都可能被叫停趕回部隊。
等回去了,想要再休假就難了。
幾年前她不曾明白分別的意義,相比起一個人的生命,分別的确沒有什麽重量。
可後來,無數次的訓練,無數個日夜。
有那麽幾次,她緊盯着一千米外的目标時,長久的等待過程中,她偶爾會想,如果當初再勇敢一點,沒有放棄公大,會不會就有另外的選擇。
她看着陸起陽收好手铐,問她:“什麽時候回來的?”
“今天。”
陸起陽笑了一下,明顯心情好了起來。
他說:“剛回來就過來了?”
“五點多來的,叔叔說你六點多下班。”
許枝又看了一眼表,“嗯,六點多。”
陸起陽擡起手,不輕不重敲了一下她的腦袋,“挖苦我?知不知道我們這些人民警察一天有多忙?加班熬夜都是家常便飯懂不懂?”
“懂啊,”許枝視線掃過他下巴上已經結痂的傷疤,“陸副。”
“行了,”陸起陽揉了揉她的腦袋,站起身來,“過來沒吃吧?”
他一邊往廚房走,一邊說:“你說你,也不知道提前給我打個電話?又不是沒我手機號,非得在這兒幹等,我要通宵加班沒回來怎麽辦,那你不是白等了?”
“所以叔叔把密碼告訴我了。”
許枝跟在他身後,靠在門邊,沒有進去。
聞言,陸起陽動作略一停頓,偏過頭,眼皮微擡,“你知道密碼了?”
許枝看了他幾秒,說:“不知道,我從窗戶爬進來的。”
陸起陽:“知道就知道了,還繞個彎子諷刺一句,誰教你的冷幽默?”
許枝說:“我學你的。”
陸起陽敲了一下她的額頭,“好的不學,學這些沒用的,邊兒待着去,影響我精湛的廚藝。”
許枝“哦”了一聲,真從廚房裏走了出去。
陸起陽唇張了一下,都還沒來得及把話撿回來,已經看不見人影了。
“……”
不是,她是該聽的不聽,不該聽的他媽牢記在心啊?
好幾秒,陸起陽才收回視線,轉過身給那個沒眼力見兒的煮面條。
天晚了,估計一會兒還得開車送她回去,他調成小火,轉身去找車鑰匙。
剛從廚房出來,就看見許枝站在貓爬架前,摸着布偶貓。
這貓一向來者不拒,對于許枝的撫摸甚為滿意,還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響。
“你喜歡貓?”
許枝轉過來看他,問。
陸起陽視線在她身上停留幾秒,而後道:“算是吧。”
許枝撓了撓貓的下巴,又問:“它現在叫什麽名字?”
“……”
陸起陽不知出于什麽原因,明顯一頓,而後若無其事道:“它叫咪咪。”
“……”許枝說,“高考狀元就這起名水平?”
陸起陽反駁都沒反駁,理直氣壯:“對,就這水平。”
許枝收回手,換了話題,“你不看火?”
“還有一會兒。”
說完,陸起陽轉過身進房間拿了車鑰匙放口袋裏,而後進廚房,看了一眼鍋裏的面條,随即調火,放了蔬菜和雞蛋。
幾分鐘後,他盛好面條,端着碗出來。
“來吃吧。”
許枝其實不是很餓,她随身帶着堅果,也已經習慣了長時間低補給的情況,對于現在這種程度,即使不吃也沒什麽。
但她坐了下來,拿着筷子,低頭吹着還在冒熱氣的面條。
陸起陽坐在她對面,閑聊般問起:“你回來放幾天?”
“一周。”許枝含糊道。
陸起陽了然:“長假啊。”
許枝“嗯”了一聲。
“有任務還是得回去是吧?”
陸起陽在刑警隊幹了也有幾年了,早已經摸清套路了,放假一般放個緣分,運氣好能放滿,運氣不好,也就是放個瞬間。
許枝聞言,擡頭看他一眼,“你們是有案子就得回去是吧?”
陸起陽唇角勾了一下,“挺有緣啊,許隊長。”
“叫我隊長這件事,”許枝說,“悄悄的,別讓我隊長聽見。”
陸起陽頓時笑了起來,說:“行啊。”
“聽陳溯說,你分配到了特種部隊。”
陸起陽看着她,卻沒有往下問。
部隊保密協議,有許多不能說,所以他沒有主動問,而是等她說能說的。
“是分配到了特種部隊,不過……”許枝咽下面條,說,“我現在在獵豹突擊隊。”
她簡短地概述:“到特種部隊沒過多久就因為射擊成績比較好進了狙擊手集訓營,通過考核回部隊後就不歸連長管了,而是受營指揮官直接指揮。”
她回憶了一下,說:“後來有個比武項目,是八百米打5槍,我是唯一一個50環,獵豹內定了我,才到我們營來選人。”
“考核了一年才通過,本來我的體能和近身格鬥應該得被淘汰,”許枝說,“但當時那個班長人很好,教了我很多,僥幸通過了。”
其實不是僥幸。
獵豹考核沒有僥幸這兩個字。
是無數次的筋疲力盡換來的考核通過。
但許枝語氣卻很輕松,“再後來……就擔任了狙擊手的職位。”
陸起陽望着她,隔了幾秒,才問:“淘汰率多少?”
許枝沉默了一下,沒有回答。
不是不能回答。
而是一回答,她方才表現出來的輕松就會經不起推敲。
然而陸起陽已經從她的沉默裏得到了答案。
“許枝枝,”陸起陽“啧”了一聲,說,“一年的考核,能輕松到哪兒去?”
他伸出手點了一下她的額頭:“沒聽說過不要和警察叔叔玩兒話術嗎?”
許枝推開他的手,“現在知道了。”
“陸副。”
陸起陽笑起來,“又挖苦我?”
“沒,”許枝眼一擡,看見不遠處,貓正在好奇地扒拉着什麽,“陸副,你的貓好像準備造反。”
陸起陽聞言,回過頭,就看見貓正趴在垃圾桶邊,用爪子伸進去掏着什麽。
陸起陽血壓一下就高了,立刻站起來,過去抓獲犯罪嫌疑貓。
他一把抓獲,并教訓犯罪嫌疑貓:“許枝枝,和你說了多少遍了,垃圾桶沒吃的,你是真打算來者不拒,什麽都吃是吧?”
末了,他無情而殘忍地放下貓,說:“你這周的罐頭都沒了。”
空氣有一瞬的寂靜。
陸起陽回過頭,剛要說什麽。
許枝忽然出聲:“你叫它什麽?”
陸起陽先是一愣,而後反應過來。
許枝不等他回答,又說:“你大門的密碼是010309,是什麽意思?”
陸起陽垂下眼,與她四目相對。
他沒有立刻回答。
這不是一個好時機。
他還沒有親手抓住她的恐懼。
何況兩人之間已經有了幾年時間的空缺。
如果是幾年前,他一定毫不猶豫。
但如今幾年過去,兩人的關系有這樣長久的空缺,他不能奢望她對他還殘留下什麽喜歡。
他也不能用自己的喜歡去讓她感到不自在。
陸起陽隔了幾秒,聲線低緩,反問:“你之前家裏密碼不也是010309,是什麽意思?”
許枝直直看着他。
偌大的房間裏再沒有其他聲響,昏黃的燈光下,一切都像是被鍍上了一層溫柔的色澤。
而後。
她忽然走近,伸手勾住了他的衣領,往下拉。
她吻上他的唇。
含糊不清道:“聽到我的答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