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那村那山

天微微亮的時候葉衡就起來做飯，不只要準備早飯，還要把午飯做好，這樣就不用中途浪費時間。

本來是打算早飯熬粥，不過剛想起粥就不可避免的想到某些惡心的東西，所以轉而拿了兩包金絲麥面，打算做一鍋湯面，加切碎的臘雞、幾把青菜和一包榨菜。再做一鍋茄汁炒飯，煎十個荷包蛋，最後切一盤黃瓜，足夠五個人飽餐一頓。

早餐準備好的時候，其他幾位也都循着味道來了。

麥天看一遍早餐內容笑道：“有了阿衡，我們的待遇直線上升，你哥的廚藝真讓我懷疑她是姑姑抱來的。”連林航都能露兩手，唯獨葉林，不是說他不會做菜，而是他手裏出來的菜模樣還過得去就是那個味道真是讓人終身難忘！

葉林眉毛都沒有動一下，顯然私底下已經被吐槽無數次，習慣了。

葉衡給麥天添了一碗湯面：“你要是待在家裏，天天都能吃到豐盛的早飯。”

麥天接過碗笑而不語。

良子搖頭晃腦道：“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鼻子一嗅：“這麽香？在做什麽？”目光盯着還在爐子上的砂鍋。

“煲仔飯，有飯有菜最适合路上吃。”

“聽起來不錯。”

“必須的。”

“能不能早上吃？”

“你午飯不吃就行。”

“……額，我還是吃面條吧。”良子默默捧着他的碗。

在他們吃早飯的時候，那群孩子故技重施，飽含期待的站在警戒線外眼巴巴的看着葉衡。

葉衡低着頭專心致志吃荷包蛋，仿佛吃的是人間美味。想到昨日的混亂，想起煮過的白骨，這群孩子也許曾經拿着人骨啃，她就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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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些人不是他們殺的，他們只是把屍體撿回來，迫于無奈才吃人肉，她曾經這樣告訴過自己，但是又有一個聲音告訴她，那麽多的屍骨，可能都是撿回來的嗎？如果随便就能撿到這麽多屍體，還有人會願意冒着生命危險去殺人嗎？

良子不清楚葉衡的心路歷程驚訝于她的轉變，想來昨天的事情讓她心有餘悸。不過覺得這樣更好。心軟在末世前還算得上是優良品質，但在末世他就覺得這是完全多餘的了。

臨出發，葉衡把裝好飯菜的飯盒遞給韓子章的良子，葷素搭配，色彩明麗，香味撲鼻，良子深情拉着葉衡的手道：“姑娘，你下次必須跟着。”跟這一比，他們以前準備的那都是豬食啊！

葉衡朝天翻一個大白眼，扭頭就走。

感覺到旁邊的陣陣寒意，良子色厲內荏：“你再對我放冷氣，下次別想借我的手送東西，也別想我給你制造機會。”上次陳妍帶去的那一堆東西就是韓子章借良子的手送過去的，可惜兩人都不知道這東西沒到她手上。又小聲嘀咕：“真是的，還沒追到醋勁就這麽大！”

韓子章考慮一下還有利用價值，假裝沒有聽到後半句話，轉身上就了車。

葉衡上了車就把飯盒送到了地窖裏，相信等她中午拿出來的時候，裏面會多上幾樣喜歡吃的菜。

葉衡拿着手機拍着沿途的景象，效果肯定是數碼相機更好，但是拿着相機就太過突兀，手機更平常一點不容易惹人注目，不過也是不容易，不是不會，這一路已經有人問她為什麽。她便說是自己想留住紀念，問的人笑笑只當她女孩子花樣多一些。

他們路過全是變異人的那個村莊，是在外圍繞過。整個村子死氣沉沉，時不時的傳來變異人的叫聲，葉衡明顯感覺到因為他們的靠近，這些叫聲更加的暴躁和響亮。

葉林告訴她這個村子二個多月之前他們第一次經過的時候就是死村，因此附近的人都搬走了，從那些人口中得知這個村子在大半年前那場大爆發中全村有一大半人發病，最後全村只有不到十個人逃了出來。

葉衡驚訝：“怎麽會有這麽多？”他們村子發病十幾個人，人口近四千個人，也就是說三百個人裏面才出現一個狂病。而這個村子居然一大半的人發病，好說也有幾百個人，狂病又不是普通感冒，哪裏會這麽輕易感染。

葉林邊開車便說道：“原因誰知道，就是他們自己也未必知道。”

麥天淡淡的望一眼那個村莊：“如果村子裏感染V流感的人多一點，然後通過飲食，血液，性~~~~交傳染開來，一個人傳染幾個人，幾個人傳染一群人。如果一個V流感患者獻過血那才是大大的不妙，所幸有三十分鐘的限制，否則情況更嚴重。”

葉衡想象一下沒有那三十分鐘的限制，所獻的血污染大量的血液，這些血液再被輸送到無數人體內，這些人再将病毒傳給伴侶，傳給家人，甚至傳給朋友，那時候……

“現在這裏都成了變異人的樂園，除了原本的村裏人周圍的變異人都跑到了這裏。裏面估計有幾千變異人。”葉林道。

麥天想起往事，對葉衡說道：“有一次我們運氣不好，經過這裏的時候突然下起雨來，天完全陰下來，一下子幾百上千的變異人源源不斷地從村子裏跑出來，道路的前後都是變異人，車子都沖不過去，打死的變異人堆積在一起，反而堵了路，最後直接拿**炸出一條生路。回去後韓子章臉都是黑的，這一趟賺的軍火費的一半都不夠。”說到後來他的話裏帶着笑意。

雖然沒有親身經歷，但是葉衡能想到那個場景，潮水般的變異人，射出去的子彈如入泥海，最後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上，不成功便成仁。

這些事情兩人都是從來沒有和家人提過，想來是不願意他們擔心，現在既然她和林航要出來歷練，兩人說出來大概是想讓葉衡對可能發生的狀況作好準備，省的到時候被吓傻了。

“最後大家都安全了嗎？”

麥天的臉上笑意斂去：“兩輛車五個人沒有離開。”這便是參加車隊的宿命，在某個地方永遠停留。

葉衡的臉白了白。

“害怕？”

葉衡咽了咽唾沫，聲音幹澀老實承認：“有點！”

“車隊不是組團旅游，死亡如影随形，有些人選擇窩窩囊囊的活着，有些人選擇轟轟烈烈的死去。”麥天看着窗外說道。

麥天回頭又對她說：“車隊是一個整體，有時候你的一個猶豫和一個心軟會給大家帶來麻煩甚至死亡，所以阿衡在做任何事情之前，先告訴自己，你是這個團隊的一份子，你不是你一個人。”

葉衡知道麥天是趁機指出自己這兩天行為的不足，她自己也很清楚她的表現簡直糟糕極了，沒幫上忙還盡是在拖後腿，羞愧的無地自容。

麥天看着滿臉通紅葉衡又笑道：“羅馬建成非一日之功，如果你一下子就很适應車隊，我們才要擔心。？”因為天性善良，所以才會猶豫，才會心軟。可惜為了更好的活下去，不得不在柔軟的心髒外面裹上一層硬殼。

最後肯定道：“阿衡做的很好！”他看見她在努力改變，哪怕明知道會很痛苦，但是她依舊在努力。

“前面那段路一邊是山，可能會有變異人。”葉林出聲提醒：“關窗。”

變異人懼怕陽光，但是如果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有食物，哪怕食物在陽光底下，它們會被陽光灼傷，甚至虛弱直至死亡。但是它們還是會毫不猶豫的撲過來，這便是它們的執着。

葉衡把車窗關上，擡頭透過車頭的玻璃窗看着前方。

遠遠的看見前方路上和兩邊草叢裏零零落落着一些白骨，或完整或殘缺。還有幾具變異人屍體，一些還很完整看起來死了沒多久，有一些上面已經腐爛，還有一些在馬路中間被碾成肉泥，蚊蟲亂飛。

即使車窗關着，葉衡也聞到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這裏絕對是嗅覺太過靈敏的人的地獄。

等到車子開近之後從山上的草叢樹蔭裏跳下來很多變異人。

被這樣的撲過來，也沒有一輛車吓得急剎車，或者撞到山上或者開到路外面，對他們而言彷佛沒有任何東西撞到他們的車子上。從這一點上可以看出車隊的人心理素質強悍。即使有變異人跳到車頂趴在那裏，也不用費心思把它們甩下來，今天這樣的陽光，不用一分鐘，上面的變異人便會自己受不住摔下來，滾到路邊，然後虛弱至死。

不過也不是沒有任何影響，車子的速度被撞飛在地的變異人限制，葉衡坐在車裏清晰的感覺到車子一個晃蕩，碾過一個變異人，伴随着引擎的聲音，還有變異人尖利的慘叫。

葉衡聽到咣的一聲，一個變異人剛好撲到車頭上，一只手抓着雨刷，臉貼着車窗，另一只手試圖穿過玻璃抓住裏面的人。

她從來沒有這樣清晰的見過變異人，當初為了調查偷魚賊那次，雖然距離足夠近了，但是因為晚上，看到的沒有現在清楚。

指甲都翻折，甚至有幾枚指甲都掉了，十指連心，不知道當初變異人是什麽感覺。髒兮兮的臉，胡子眉毛一大把，張開的嘴巴流着口水，可以看到裏面猩紅的舌頭發黃的牙齒，葉衡發現變異人的牙齒齒端長而尖銳，根本不是人類應該擁有的牙齒。

至于恐懼，在她殺了第一個變異人之後，這種感覺已經很淡很淡。她現在更多的是震驚。

這個變異人似乎比其他的都要強，一直頂着陽光的灼燒，一分鐘都沒有松手。

麥天摩挲着下巴道：“這個應該是進化種，牙齒耐光性比其他的明顯強一點。不知道能堅持多久。”話音剛落，這個變異人就摔在地上，車輪從他的腿根碾過。“這樣也算得上消滅一個未來的隐患。”

“它們又進化了。”葉衡喃喃道。

麥天點頭，緩緩道：“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