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原來

系統：【1-看, 我就說吧。】

“任務還沒失敗呢！”尹新雪不平，“看你說什麽！”

系統：【提前體驗系統贈言，以便任務失敗時, 你能做出最好的選擇。】

尹新雪：“……”

飛快在師尊唇上占了便宜後, 天韻立刻将視線投向湖面, 仿佛方才的事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夕陽西下的時候, 波光粼粼, 魚兒在紅日中躍出水面, 看不見邊線的水平面仿佛美人的唇，被落日親吻後, 從中間向四周蔓延出霞雲的紅來, 好似抹了唇脂一般，連湖面的風都仿佛吹出了幾許風情。

他們都說, 薄暮湖上觀薄暮，心如止水海波平。

可是天韻卻覺得, 她見了這薄暮，心潮反而更加疊起。

都怪師尊。

師尊受了傷，不在山上好好躺着，非要來她這裏暈倒, 都怪師尊。

如此想着, 她又在師尊的唇上親了一下。

尹新雪：“……”

系統：【2-沒關系，任務實在太難，你已經很棒了。】

尹新雪：“……”

和方才一樣, 天韻松開唇後, 立刻将視線投入遠處的湖面, 就好像她以為只要她逃避得足夠快，就不會被人發現她居然偷偷親了自己的師尊——那位世人眼裏絕對不容侵犯的舊雪大人。

她這樣子就像偷吃零嘴的小孩, 吃一口，立刻含在嘴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往別處轉移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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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新雪在無奈之中笑出了聲。

系統：【3-可否需要系統暫時進入屏蔽狀态？可自由選擇時長。】

尹新雪：“……你有病嗎？”

系統：【我以為你需要。】

尹新雪：“我為什麽需要？”

系統：【因為你在笑。】

尹新雪：“難道我應該哭嗎？”

系統：【如果本次任務失敗，這将成為你職業生涯中第一次滑鐵盧，理論上你是可以哭的。】

“着什麽急，任務失敗的判斷标準不是要到脖子以下嗎？”尹新雪垂死掙紮，“現在還停留在脖子以上，要相信我們的天韻，她可以的，還有希望，她可以的。”

系統：【恕我直言，如果她可以，還要你來穿書做什麽？】

尹新雪：“……”

“就沒有辦法讓我提前蘇醒麽？”尹新雪心裏也拿不定主意了，誰知道天韻會不會親着親着就想做點別的事，這畢竟是本不可描述的古早文。

系統：【很抱歉，不能。再次為您播報：2-沒關系，任務實在太難，你已經很棒了。】

尹新雪：“……”

天韻低頭瞧着懷裏的人，被她親過兩次，唇色卻依舊蒼白。師尊換了新衣服，天韻知道，這身白衣之下的師尊一定渾身上下都是蝕骨釘的傷口，每一處傷口無時無刻都會在師尊身上發作着痛楚。

她突然很想看一眼。

尹新雪看見天韻的手朝自己的領口伸過去了！

她幾乎不敢再呼吸。

別！天韻，不可以！

系統這時也陷入了緘默。

尹新雪預感下一刻系統就會發出警報，可是她現在什麽都做不了！

天韻的手停在離尹新雪頸側只剩半厘的地方，尹新雪幾乎都能感受到天韻指尖的溫度，這輩子都沒這麽緊張過，她在心裏不斷禱告，不要啊天韻不要，你還是個孩子，不能亂來啊。

天韻指尖微微蜷了起來，似乎有幾分猶豫。

沒錯就是這樣，不能再往前了！快把手手收回去！

尹新雪心提到嗓子眼，馬上就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天韻似乎有些洩氣地坐了下去，哎了一聲，“為何這湖心島上連間屋子都沒有，光天化日，真不好。”

尹新雪：“？？！”

天韻往四周看去，“可眼下沒有旁人，我便是看一眼，或許沒大礙罷。”

有大礙！！有大大的礙！尹新雪就差原地上演一出垂死病中驚坐起了！

就在這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情緒波動太大，尹新雪竟看見天韻懷中的人動了兩下，輕輕發出一聲難受的唔。尹新雪仿佛看到了希望，快起來！就是現在，起來阻止這個孽徒！

可是很快她又沒了動靜。

天韻的手又一次朝師尊衣領伸了過去，她想看看師尊身上的傷。

尹新雪兩手抵住自己的太陽穴，仿佛個人的意念可以驅動身體一樣。

快起來！起來！

可是天韻的手已經在解自己的衣扣，薄暮湖銜着剩下的半輪紅日，似乎藏着某種難以言說的寓意，此時湖面上吹了一陣風，許多葉子被裹挾在風裏，楓葉一片片順着水流從亭子旁淌過。

當一枚紅葉在尹新雪身旁落地的時候，她腰側的衣帶也跟着落在了地上。

完了。

徹底完了。

系統這時在她意識裏響了起來：【請選……】

尹新雪仿佛遭了雷劈似的，突然反應過來，女孩子的身體怎麽可以被系統這種東西看！

“三！三！！三三三！立刻進入屏蔽！”

系統果然沒了聲音。

薄暮湖的傍晚本該無比靜谧安詳，但此刻尹新雪卻分明聽到自己心啪噠碎掉的聲音。

一瞬間，連蝕骨釘的痛都不那麽難受了。

尹新雪緩緩閉上眼睛，想必幾分鐘之後穿書就會結束，她零失敗的職業生涯也要跟着結束了。

再見了，蘑菇。

再見了，人參。

再見了，植物園的朋友們。

再見了，死去的方家炮灰們。

再見了，混蛋天韻。

再見……

突然就在生死攸關的一剎那，尹新雪感到自己的意識被一陣猛烈的亂流沖擊！

然後她就看見天韻懷裏的人劇烈動了一下，從天韻懷裏掙脫了出去！

可是她的意識并沒有跟着回去，她仿佛看到了另外一個人。

舊雪将被天韻扯開的衣服攏了上去，飛身掠至一根立柱旁，眼裏充斥剛醒來的震驚：“你——”

天韻也懵了，“師……師尊……”

啪一聲，一個響亮的巴掌落下來。

天韻被舊雪浩瀚的靈力扇到柱子上，撞出一大口血來，整個人跌坐在地，半天沒反應過來。

師尊打了她？

尹新雪也驚呆了，她的意識明明游離在外，她沒動手，不是她打的天韻！

舊雪的衣服已穿好，只是匆忙間來不及整理，領口十分淩亂，衣帶仍散在腰間，長直黑發一半松散落在身前，一半錯落在肩上，她的眼神不像尹新雪那麽柔和，反而呈現一種相當的冷漠。

舊雪身形晃了一晃，這時尹新雪感覺自己的意識往湖心島飛去。

下一刻，天韻看見師尊的眼睛閉上了。

等再度睜眼之時，方才師尊眼中那種令她刺痛的冷漠瞬間蕩然無存。

尹新雪不知道剛才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召喚系統，才想起來系統被她屏蔽了。

系統開啓後，尹新雪立即在識海中問它。

刷刷——

系統對剛才的劇情進行掃瞄。

過了好一會兒，系統才開始回答：【據檢測，存在故障。】

尹新雪：“報告打出來。”

系統：“好的，請稍等。”

【故障名稱：脫節】

【故障持續時長：1min】

【故障原因：穿書員精神力不足】

【故障內容：穿書員與角色存在短暫不兼容情況，導致原師尊被動出場完成劇情。】

所以這算是系統卡頓，把真正的舊雪給卡出來了麽？

卡卡卡卡，系統在故障報告下緩緩又打出一行字：

【故障已結束，請繼續完成穿書任務。】

尹新雪：“……”

這還怎麽玩下去……？

天韻還坐在地上，右臉留着五指紅痕，印在她雪白的肌膚上，猶如開了一朵烈焰之花，尹新雪看着都覺得疼，可天韻卻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一般，臉上竟沒有任何惱怒，只是茫然地盯着她。

不會被舊雪一巴掌扇成癡呆了吧……

舊雪下手實在是太狠了。

尹新雪趁着這空當，連忙将衣服整理好。可是整理完衣服之後，然後呢？

她忽然發現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

“師尊。”天韻搶在她開口前打斷。

“嗯？”

“我想回家。”

“……”

兩人久久凝視彼此，半晌尹新雪朝天韻伸出手：“好，我帶你回家。”

天韻不知怎麽的，明明師尊打她那一瞬間，她是無比恨師尊的。

她甚至想着，趁師尊受了重傷不一定能打得贏她，她要将師尊關起來，囚禁在只有她一個人能去到的地方，讓師尊日夜受她折磨。

可是師尊重新睜眼的剎那，她恍惚發現師尊的目光裏似乎多出了許多溫柔。

她的惱恨一下子消失了，像被人欺負的小孩兒見到姐姐，只想沖進姐姐的懷抱哭訴。

為何會有這種感覺？

明明是師尊打了她，為何她還想在師尊這裏尋求慰藉？

天韻不明白自己。

但她還是将手放在了師尊的手掌上。

嘶——

拉天韻起來的時候，尹新雪痛得抽了口氣。

光顧着扮演好師尊，忘記自己身上還受着重傷。

天韻腳剛一踩地，立刻就松了師尊的手，關切問道：“很疼嗎？”

“疼啊，”尹新雪說，“差點兒又栽你身上了。”

天韻臉頓時紅了一大片，襯得巴掌印都不那麽明顯了。

尹新雪瞅着天韻的神情，頓時意識到天韻在想什麽。

她笑了笑，故意捉弄她道：“師尊是想和你呆在一起的，所以才單獨來見你。”

天韻倏地擡眼，似乎十分詫異。

尹新雪繼續揶揄她：“你抱師尊不是要冒犯她，只是因為師尊恰好倒在了你身上，而你又恰好接住了而已。所以你是問心無愧的天韻，是師尊我為長不尊，應該受到懲罰。是不是這樣？”

這是師尊昏迷後天韻的自言自語，可師尊卻能一字不漏重複出來。

顯而易見，她說的話師尊都聽見了。

那麽她偷親師尊的事……師尊想必也是知道的。

可師尊沒有責怪她……不對，師尊打她了。

可很奇怪的是，她就是覺得眼前的師尊并沒有責怪她。

仿佛眼前的師尊和方才打她的那個師尊不是一個人。

或許是被師尊這麽直白的話說得難為情，又或許是因偷親師尊而感到羞赧，天韻低下頭，不敢再和師尊對視，這是尹新雪頭一次看見天韻在自己面前表現出一個弟子該有的溫順。

尹新雪太知道怎麽拿捏天韻了，于是在她頭上薅了一把，順勢道：“為師不是故意想打你。對不起。”

好半天天韻都沒說話，尹新雪轉身要帶天韻離開時，才聽見天韻在她身後低聲道：“沒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