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5.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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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格日勒最近很苦惱,他就要去小鎮上的初中讀書了,因為上學晚,他被分到了低一年級的班。巴圖和娜仁為了兒子上學的事沒少吵架,當然也有統一戰線的時候,就是在格日勒對祖母撒嬌不想住校的時候,巴圖和娜仁會怒目圓睜,吓得格日勒不敢支吾。
陳正為了格日勒适應中學的住校生活,專門帶他去了鎮上,他想鎮上有夏清在,如果格日勒念書有什麽不開心,可以去找夏清和鐘少逸。
“老師,我……我怕。”
陳正拍拍格日勒的肩,“怕什麽?夏清哥哥和我是一樣的。”
草原上騎馬瘋慣了的孩子偶爾流露出的羞怯格外打動人,格日勒緊緊貼在陳正的背後,只露着一只紅通通的耳朵,蚊子一樣和辦公室裏的夏清打招呼,“你好,夏清哥哥,我叫格日勒。”
“你就是格日勒。”夏清過來牽住格日勒,他生的好,唇紅齒白的模樣很能騙人,格日勒漸漸放松,話也多了起來,很快和夏清打成一片。
夏清半真半假地對格日勒說:“你跟我回家好不好,給我做弟弟,到時候我領你去我家那邊的游樂園玩,還有數不清的好吃的。”
“啊?”格日勒單純極了,他糾結的擰着眉頭,深思熟慮似的,過了好半天才道:“夏清哥哥來我家好不好,和陳老師一樣,住在我家,做我的哥哥,我教你騎馬。”
夏清被他逗樂了,對陳正道:“你小子可以啊,教出個小機靈鬼。”
陳正對夏清辦公室的書櫃正入迷,随口回他:“那也是我徒弟聰明。對了,怎麽不見鐘少逸,他還澆花呢?要我說你們那個領導也太小心了,他能來這做志願者,那就是鐵了心要吃苦的,派個這麽輕松的活算什麽啊……光給他招人嫌了。”
夏清的聲音有些不自然,“還不是人家有個好老子,就這樣我們領導還擔心那小水壺給人家壓壞了呢,成天吆喝我們幫忙。”
“人各有命,真是說不清。”陳正撿了幾本書,他拽了把凳子坐下,“我就是想讓你幫忙照顧格日勒,他馬上就要在這念書了。你也清楚巴圖他們不想搬家,只有讓他住校了,到時候有什麽麻煩事,就拜托你多走一趟。”
夏清點點頭,他眼睛下面聚着烏青,像是熬了好久的夜似的,陳正看不過去,跟他說別那麽拼命。夏清擺擺手,有些困擾地問:“陳正,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啊?”
陳正看看院裏玩得開心的格日勒,胸口忽的喘不來氣,他不敢說自己愛上了一個男人,而且主角就是屋外那個小男生的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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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清似乎并不在意陳正的答案,那問題更像是在問自己,他慌張的像考試鈴響了還沒寫完卷子,“陳正,我……我、我有喜歡的人了。”
陳正驚訝道:“什麽?”
——咔嗒一聲,門開了,鐘少逸踩着皮鞋進來,他今天梳着背頭,過分挺的眉骨把他的眼睛壓得很深,黑幽幽的看不出情緒。
陳正起身和他打招呼,鐘少逸很快露出笑臉,盯着陳正說:“陳正來了啊,好久不見。”他走到夏清桌邊,看也沒看就拿起夏清的水杯喝了起來,他喝水時,夏清沒有擡頭,陳正傻乎乎地說:“你工作這麽忙啊,連水都來不及喝。”
往常鐘少逸聽見陳正這樣說,一定明白陳正這是在調侃他,估計會放下水杯做一個累得不行的表情,可今天他只是笑笑,“是啊,很忙的。”
陳正發現屋裏的磁場在鐘少逸進門後就産生了變化,不僅如此,夏清也少見的沉默,他借口到了和阿爾斯楞約定的時間,走前他對夏清道:“真是麻煩你,下次來請你吃飯,我先走了啊。”
夏清對他擺擺手,“再見。”
格日勒已經和門房家的孩子玩熟了,知道要回家還依依不舍地連聲說:“我馬上就來念書,你可記得給我占座位啊。”
門房家的小孩豪氣極了,小手一揮,霸道地說:“你放心!”
小鎮的一切對格日勒來說都是新鮮的,陳正給他買了一個書包還有一雙運動鞋,格日勒寶貝得不得了,抱在懷裏笑個不停,陳正樂道:“你還挺有本事,這就有好朋友了?”
“嗯!老師,我覺得念書真好!他和我說,學校裏有操場,有活動課,還有廣播體操!”
“對啊,而且你住校,夏清哥哥會經常接你出來玩,小鎮比咱們家熱鬧多了。”
格日勒沉默了,他走了兩步突然回身抱住陳正,帶着哭腔說:“陳老師,我要好好念書,将來像你一樣上大學,把阿爸阿媽,奶奶都接走,我要去城裏賺大錢。”
陳正不知道對長在草原上的格日勒來說是離開正确,還是留下更好,他只是單純的希望這個孩子将來不用像他的父輩一樣,冬天還要頂着寒風出門放羊。
“那很好啊,老師等你。”
阿爾斯楞照舊找了家館子等陳正,他不喜歡和人群交往,任何場合都形單影只,陳正知道,所以不強拉他去見夏清。而且,陳正更怕夏清看出他對阿爾斯楞有超越朋友的情愫。
格日勒小跑到阿爾斯楞跟前,舉起書包對他叔叔炫耀,“看!陳老師送我的上學禮物!”
阿爾斯楞點點頭,叮囑他住宿要注意分寸,不要打擾其他同學,格日勒美滋滋地點頭,還發誓說自己期末要考第一名。
陳正坐在椅子上聽他們叔侄講話,只是聽着聽着,思緒就飛回了冬天……自從阿爾斯楞說過那句‘我很喜歡’,陳正獨自面對阿爾斯楞時總有種被看穿內心的不安,好在今天還有格日勒夾在中間。陳正認真思考過那句話,他覺得那就是阿爾斯楞在表達對朋友的情意,他也常聽娜仁說‘喜歡嘛,朋友嘛,喜歡的才是朋友。’說完娜仁一定要塞給陳正一大塊肉,然後道‘這就是喜歡嘛,我們全家都喜歡陳老師’。
現在阿爾斯楞坐在桌子對面,陳正對他笑笑,“不好意思,又讓你等了這麽久。”
阿爾斯楞還沒說話,格日勒就搖頭不同意,“是阿爾斯楞叔叔不願意和我們一起嘛,又不是陳老師甩了阿爾斯楞叔叔,為什麽不好意思。”
陳正不知道阿爾斯楞怎麽想,他的脊背倒是不由自主地縮了起來,看來格日勒的漢話還要練,什麽甩不甩,這個字可不能亂用,“這是禮貌,和同學來往也要客氣。”
“你要甩了我嗎?”阿爾斯楞冷不丁地問。
“啊……”陳正呆呆的,腦袋裏飛躍着四散的回應,但散碎的詞沒辦法組成一句合适的話,肚子先于嘴巴咕嚕嚕的叫了兩聲。
吃飯時陳正心不在焉,胃裏是餓的,可嘴巴卻嘗不出味,甜的鹹的嚼着都是一個味,阿爾斯楞看出他的走神,直接坐到他跟前給他夾菜,他夾什麽,陳正都默默吃掉,直到他放了一根脫了骨的排骨,陳正才擡頭,有點委屈,“我又不是班布爾,這骨頭怎麽嚼得動……”
“是嗎,你一直不和我說話,我以為你的牙齒硬得很。”
“我剛才和你講話了。”
阿爾斯楞語氣平平,“‘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是這句嗎?”
陳正看着阿爾斯楞認真的表情,心底莫名發虛,好像自己不是少說了話,而是背着愛人出軌了,“我,我就是今天和夏清說的太多了,現在口幹……”這借口實在不美妙,好在阿爾斯楞沒繼續追問。
回家路上,車裏沒人講話,只有睡着的格日勒的呼吸聲,他躺在後座睡得天昏地暗,陳正側頭看到綠色已經開始蔓延,小草微微探頭……飛速越過的綠忽的變慢了,阿爾斯楞一腳踩了剎車,陳正被悠得向前撲,他問阿爾斯楞,“怎麽了?是不是前面有人啊?”
“沒有人。”
“那是有羊群?”陳正向前探身,外面也沒有羊群,“你——”他的話噎在喉嚨裏,阿爾斯楞不知什麽時候靠了過來,陳正縮起身體,整個人團在座椅上,視線被堵的嚴嚴實實,可阿爾斯楞還在貼近,他寬闊的臂膀整個環着座位,他問陳正:“我聽不清,你剛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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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所有點贊、評論,送鹹魚的寶貝們!謝謝大家,抱歉拖更,作者昨天被朋友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