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商洛興沖沖的一句話, 姜梨和商淮舟的視線在半空中觸碰在了一起,他的目光深邃得就跟要将她吸進去一般,太過于強勢。

姜梨眼眸微顫了下随即挪開, 不看他的方向。

自從上次商淮舟在劇團樓下給她送禮鴨片煲後,他們有一段時間沒聯系了。

手工月餅被廚房的師傅推了出來。

商落蹦蹦跳跳往廚房方向跑, “姜姜,三哥你們快來呀, 我去拿刀。”

商老爺子趕緊出聲, “你拿什麽刀啊,當心傷了自己。”

廚房的師傅已經把專業切月餅的長柄刀拿了出來,轉手把刀柄遞給商落,師傅生怕商落被傷到, 叮囑她當心。

商落穩穩妥妥地從師傅手裏接了刀,沖姜梨和商淮舟喊道,“姜姜、三哥快來。”

她跟商淮舟一起切月餅, 還是不要了吧!

姜梨以為商淮舟會拒絕, 他起身, 一只手扶住另一只手腕優雅地解開襯衫紐扣, 同樣兩次動作,襯衫袖被他挽至小臂。

這麽多人看着,姜梨不會下商淮舟的面子。

商老爺子心情不錯,笑眯眯地說,“孩子們都跟着過去, 讓你們三哥給你們切。”

幾個家裏的孩子有點兒怕商淮舟, 商老爺子出聲後, 他們才跟了過去, 畢竟都是小孩子, 沒那麽多想法。

四房的孩子還小,最先蹦蹦跳跳跟在商淮舟和姜梨身後。

商時卿踩着高跟鞋跟了過去。

商落把刀遞給姜梨,“姜姜、三哥,我要吃水果和蓮蓉味的,兩個小碟子哦,不要切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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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姜梨應答。

幾個小孩都圍着姜梨說想要吃點口味。

姜梨戴上一次性手套,笑容溫和,“好,都給你們切。”

她剛準備下刀,商淮舟高大的身軀從後覆上來,貼在她後背。

商淮舟左手撐在推車邊緣,另一只手輕而易舉地握住姜梨刀柄的手背,刀柄上的力度瞬間由他掌控。

姜梨背脊緊繃,商淮舟沉而緩地嗓音在姜梨耳邊響起,“你喜歡吃什麽味的?蓮蓉還是水果味?”

商老爺子特別鐘愛這種老式月餅,月餅很大,圓盤一般,夠一大家人吃。

師傅幾十年的手藝,一個月餅像個抽獎盤一樣,依次做了十來種口味,每一種口味都好吃,口感軟糯,甜而不膩。

商淮舟清冽的氣息在姜梨臉頰旁游走,姜梨呼吸有點兒緊,“我都可以。”商淮舟說的口味是她之前喜歡吃的。

商淮舟沒應聲,一刀橫切下去,姜梨喜歡的兩種口味被他盛在了一個小碟子裏。

商落眼眸睜得大大的控訴道,“三哥你破壞規矩!三哥你這樣開頭了,我也要這樣切兩種口味的!”以前爺爺都要求,一板一眼的,不許混合切,說什麽破壞了口感。

姜梨也沒想到商淮舟這麽任性來了一個橫切,商淮舟沒打算繼續切,撂杆子了。

商老爺子笑容和藹,“你們小孩子喜歡怎麽吃就這麽切。”

“爺爺你也不遵守原則了!”商落哼哼。

“......”商老爺子。

姜梨看着商落氣鼓鼓的樣子,好笑,“我給你切。”

“謝謝三嫂嫂。”商落歡歡喜喜道。

“......”商落這個稱呼,姜梨多少有點尴尬,剛剛是她自己當着商家衆長輩變相承認了她跟商淮舟的關系,只能應了。

商老爺子一向遵守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的原則,在商淮舟這一刀下去。

今年的月餅都成了混合口味。

小孩子們都很開心,可以随意搭配自己喜歡的口味。

姜梨依次給小孩切好月餅,扭頭多問了句,“你要不要來一點?”

“你們吃,我還有事。”商淮舟将手套摘了下來,轉身往樓上走。

商落看着商淮舟的背影嘟囔了一句,“幹什麽嘛,人都回來了,都跟姜姜一起切月餅了,不能一起吃了月餅在上樓麽。”

商老爺子遞了商落一個眼神,商落撅了撅嘴,沒再說話。

姜梨眼眸微擡地看向樓梯,商淮舟很高大,背脊挺闊。

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大廳裏都是他的家人,他似乎很孤單。

姜梨不由想到楊女士那句話‘他的親媽都不要他’。

她瞳眸微緊,目光落在商淮舟給她切了兩種口味的月餅上,說不出什麽感覺。

商老爺子收了收眼底黯然的神色,跟幾位大人說,“好了,都去吃月餅吧。”

中秋夜晚,月亮很漂亮,都說十五的月亮沒有十六的明亮、圓,姜梨更喜歡月亮上的那層朦胧的美感,她舉着手機拍了一張,好看。

商老爺子還遵守着舊規矩,一大家人坐在院子裏吃月餅,聊天,小孩子們圍繞院子裏的人工湖你追我趕,好不熱鬧。

大人們都在聊過去的時光,氣氛融洽,商老爺子被這種氣氛感染,憂郁的心情好了不少。

商落和同學視頻,姜梨拿了一把小蒲扇幫她扇風,時不時叉一小塊軟糯的月餅投喂商落。

他們坐的位置在人工湖的小露臺上,商淮舟和姜梨的房間陽臺正對人工湖,姜梨扭頭,一眼就能看見他們房間的陽臺。

商淮舟的房間燈都沒亮。

她有些心不在焉。

近淩晨,商家的幾位長輩陸陸續續的離開老宅。

商落睡得迷迷糊糊地,回自己的房間休息。

熱鬧紛紛的老宅又寂靜了下來,只剩下商老爺子和老張坐在客廳喝茶。

姜梨目送商落上樓後,再跟商老爺子打招呼,“商爺爺,佳節快樂。”

“快樂快樂,都快樂。”商老爺子笑容和藹地沖她招手,“來來來,姜姜丫頭,過來坐會兒。”

姜梨在商老爺子身邊坐下,老張煮了清茶,給她遞了一杯。

姜梨道謝後,垂眸品茶。

商老爺子一邊倒弄茶寵一邊說,“剛剛不懂事的長輩,演了場鬧劇,你別往心裏聽。淮舟是什麽人,商爺爺心裏一清二楚,并不是那種薄情之人。他老子确實不是個什麽好東西!淮舟人品沒問題,他可能在有些方面比較矯情。絕對不是個薄情寡義的人。”

“商爺爺我知道。”她跟商淮舟相處了三年,他的為人她心裏還是清楚的。

“姜姜丫頭,”商老爺子長嘆一聲,欲言又止,最後只說,“我聽小柯說,你們下一站沿河市,什麽時候出發?”

商老爺子口中的小柯是他們的團長,第一次聽到嚴肅的團長被人叫‘小柯’,姜梨還有點不習慣。

其實集訓的日子是在下個月,還有二十天的假期,她等這邊結束要先回滇南待一段時間,姜梨如實說,“集訓的時間還早,還會在京市待幾天,團裏領導要召開重要會議,團裏成員都要參加。等會議結束,我先回滇南待一段時間。”

商老爺子點了點頭,沒說其他,只提到演出的事,“沿河這次的演出會具有歷史性代表,能參演的都是有代表性的舞蹈演員。我聽說這次你們組參演的舞蹈你主導,我們姜姜丫頭就是厲害!”商老爺子邊說眼裏還是有些驕傲感。

“那也是商爺爺的功勞,我所有的獎杯都有商爺爺的大半功勞。”她三歲半開始學舞蹈,她的啓蒙老師是商老爺子引薦的,才能一路師承名師。

商老爺子溺愛笑道,“你這丫頭,盡會給老頭子我戴高帽。別以為這些年我不知道,你幾位老師,誰不在我面前誇獎你天賦高!”商老爺子頓了頓又語重心長的叮囑,“這次演出固然重要,也不要太有壓力,平常心對待,有什麽事情多向團裏長輩虛心請教。”

姜梨笑着點頭,“好。謝謝商爺爺。”

商老爺子點了下頭,“去吧,今天忙了一天也累了,早點上樓休息。”

“好,商爺爺您也早點休息。”姜梨沒客氣,她确實累了一天,早上三點鐘起來上妝,晚上八點才結束。

姜梨離開後,老張又幫商老爺子倒了一杯茶,“老爺子,姜小姐先前維護淮舟的那些話,我都能聽出姜小姐對淮舟不是完全沒感覺。兩人剛剛一起切月餅看着就般配,你該再提一提,指不定跟淮舟這事就成了。”

商老爺子看了老張一眼又一眼,“你懂什麽。”

“???”

老張有點懵,他确實不懂啊,怎麽老爺子一幅神秘兮兮的模樣,搞得好像很懂似的。

姜梨上樓,她在房間待了會,轉身到陽臺,眼角的餘光瞧去商淮舟的房間。

漆黑一片,她神使鬼差就走到商淮舟那邊。

商淮舟的窗臺移門沒鎖,她輕推了下門就被推開,她邁步進他的房間。

正如她所想,商淮舟并沒在房間。

姜梨并沒在他房間逗留,準備出去,轉身,商淮舟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她的身後了!

她被吓了一跳,後退了半步,小腿肚子被身後的茶幾碰了下,她站在原地,就像一個做了壞事的人被抓包,尴尬又難為情。

兩人面對面,距離還很近。

他喝了酒,氣息裏有淡淡的紅酒味。

商淮舟之前身上沒有酒味,他們一起切月餅時,他只有淡淡的木質香,顯然是上來後喝的。

姜梨難為情地出聲解釋,“你在房間啊,我以為你不在的,就進來了,抱歉啊。”好像這樣解釋也不太對勁。

姜梨進來沒開燈,房間裏黑漆漆的,看不清商淮舟,他深邃的目光在她身上,她能感覺到。

兩人的距離太近,姜梨有些不自在,溫聲說,“商爺爺讓人留了月餅,你要吃嗎?”她開口的聲音,夾着不順暢的氣息。

商淮舟沒說話,淡淡的目光投在她身上。

姜梨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她抿了抿唇,“我去給你拿。”

姜梨從他身邊繞過,不小心踢到什麽東西,低下頭看,是一只黑色的行李箱,旁邊還放了電腦包。

“你要出差?”姜梨不确定的問。

“嗯。”商淮舟應。

真要出差啊?

今晚在蘇聽闌說商淮舟出差了,怎麽還要出。

姜梨淺咳一聲,“今晚是團圓夜。”

商淮舟看着眼前的女孩,淡淡地眼底酌了一絲光芒,“心疼我?”

“你想多了。”姜梨急于解釋。

她怎麽可能心疼他!

商淮舟沉穩的語氣裏多了幾分愉悅,“姜姜,我可一點都不可憐。”他的嗓音許是喝了酒的原因,很低啞,有點兒性感,很好聽。

姜梨擡頭看他,眸色綴着淡淡的光。

商淮舟繼續道,“幾天前原本就該出差的,有些事耽擱了。”他頓了頓,“并不是不在家過節日,以前不回來,只是覺得無聊,大多時候是真的有事。”

“哦。”姜梨輕應了聲。

跟她解釋這麽多做什麽,她又不要聽解釋。

姜梨想到她在客廳和楊女士說的話,她明魄的眸子裏劃過一絲尴尬,“剛剛在客廳我就胡說八道,你別誤會。”她當時也不知怎麽,就聽到那位嚣張跋扈的楊女士那樣說商淮舟,一時氣不過,就脫口而出,并沒深想。

商淮舟深邃的瞳仁裏含着笑:“哪句話?”

???!

所以,他這個反應是沒聽見她跟他二嬸的話?

那正好,姜梨松口一口氣,“沒什麽話。”

姜梨提到嗓子眼上的心剛放下,商淮舟輕笑一聲,突然邁開長腿,又向她邁進一步,在她跟前微微彎身,淡淡的嗓音裏幾絲溫和,“哦。所以姜姜認為我是怎樣的人?”

商淮舟忽然地靠近,他們的距離成了姜梨擡頭就能碰到他的下颌。

姜梨整個人都不好了,她都不敢擡頭,生怕跟他下颌碰上了。

姜梨有些惱,伸手推了他一下,男人高大,她那點小力量在他面前根本算不得什麽,她氣性上來,憤憤說道,“我怎麽知道!又傲嬌,又愛欺負人,還偶爾毒舌!總之不是個好的!”

商淮舟瞧着身前又氣又惱的姜梨,格外好看,随而從胸前發出一聲低笑。

他嗓音很低,笑聲也很低,卻像是蕩漾在了整個房間,莫名就蕩漾在了她的心尖兒上。

商淮舟清冷的嗓音夾雜笑意,“就沒一處可取的地方?”

“沒有!”姜梨更惱他,還很抓狂。

她很氣,彎身從他長臂下鑽了出去,步子邁得很大地往外走,還沒走出兩步,她纖細的胳膊被一只有力的大手輕而易舉地握住。

“好,沒有就沒有,別氣。有東西給你。”商淮舟眼底還蕩漾着一絲沒有消散完的淡笑,透過月光很是迷人。

無意間就晃了一下姜梨的眼。

商淮舟說話間,在手機上操作了下,房間的燈被打開。

在黑暗中待了會,姜梨有點不習慣地撇開頭避光。

姜梨納悶,商淮舟要給她什麽東西?

商淮舟轉即将一個木盒子遞給姜梨。

她接下木盒子有點懵。

商淮舟下颌揚了下,示意她打開。

姜梨在商淮舟的示意下,打開木盒子,木盒裏面是一個四寸相框,相框內是兩個人的合影。

是爸爸和叔叔的生活合影,叔叔攬着爸爸的肩膀,笑得開心,爸爸端正又嚴肅的看着鏡頭。

那時候的他們很年輕,意氣風華。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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