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的大清之夢

從娴妃離宮後,皇上就再沒來過。如今就算來也是見魏貴人,小慈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她不知道自己是哪裏得罪了皇上!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只要皇上心思在魏貴人身上,自己就不會有機會。

鐘粹宮。

林妃得知魏貴人得寵居然是假扮娴妃所為,氣得幾乎背過氣去:“這個賤人!前陣子還想着害她,這會又巴結過去假扮她了?好歹也算是個貴人,還要不要臉面?”

跑來報信的是愉嫔,而她的消息是從鹹福宮的宮女那裏得來的:“聽說,皇上就算叫她娴妃的名字,那賤蹄子不但不生氣,還回得個快!那苯女人娴妃不知道

為什麽,正風光大好居然出宮靜休,就連魏貴人有心害她,她都不與追究,要是知道被魏貴人踩着肩膀又上了位,不知作何感想!”

“兩個都是蠢貨,本宮一個都不會放在眼裏!”林妃狠啐了一口,“娴妃要兩年才能回來,到時候皇上恐怕對她也沒了興趣,本宮根本不需要出手。倒是那個魏貴人,不給她點顏色瞧瞧,不知道本宮的厲害!”

林妃叫上愉嫔一起氣勢洶洶殺到鹹福宮。

魏貴人知道來者不善,但不想惹什麽事端,上前和顏悅色行禮:“妹妹見過林妃姐姐愉嫔姐姐!”林妃哪會吃這一套,擡手就是一巴掌,然後往她腿上又狠踹一腳,将魏貴人踢倒在地:“賤人,誰會跟你稱姐妹?居然玩花樣和本宮争寵,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什麽身份。”

林妃如此嚣張,上門挑釁,鹹福宮的宮女都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勸也不是,趕也不是,急得都逃出去找偏殿的永常在出面。

“林妃!”彩兒見四處沒有旁人,也無須扮演溫柔角色,忿忿從地上站起,“不要欺人太甚,上次的事,要不是我一人扛下,你和愉嫔會有今天的逍遙日子過嗎?若是把我逼急了,我就去皇上那裏告發你們,大家都別想活!”

“你還敢威脅本宮?”林妃怒目圓睜,“愉嫔,給本宮掌她的嘴!”

愉嫔冷哼一聲:“得令。”說着就要揮上去,卻被彩兒躲過,反一巴掌打了她一耳光,還惡狠狠回擊一句:“我也不是好欺負的,賤人!”

“反了反了!”愉嫔和林妃氣得發瘋一樣撲上去,彩兒奮力反擊,三人扭打作一團。

宮女們将情形告訴永常在,希望她能幫忙勸止。小慈想想自己人微言輕,上前只會吃頓拳頭,就叫心腹宮女小花去坤寧宮請皇後,沒想到皇上也在坤寧宮。

小慈遠遠看見皇上和皇後居然一起擺駕前來,立刻在他們來到之前跑去勸架。三人正在氣都頭上,拳腳無眼,小慈被揪亂了頭發,打紅了臉,還是堅持哭喊着:“快住手,不要再打了!”林妃一腳将這礙眼的丫頭踢開,小慈整個人跌飛出去,眼看要撞上牆角,幸好弘歷正好進來,上前一把将她抱住。

“……”小慈昏頭轉向地擡頭,看見抱着自己居然是皇上,又驚又喜剛要開口謝恩,可是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

“豈有此理!”見三人居然打得昏天黑地,連自己和皇後來了都渾然不知,弘歷氣得簡直無語,将小慈交給宮女照顧,上前對着繼續在扭打的三人憤怒地喊了聲,“還不給朕停手!”

“啊?”三人這才發現,居然驚動了皇上和皇後,吓得立刻跪下接駕!弘歷恨恨背過身不理睬她們。

“你們到底是為何事争執?”賢純皇後上前皺起眉。

“沒有!

”林妃整理了被扯破的衣衫,無所謂地笑了笑,“讓皇上和皇後費心了,其實是魏貴人知道臣妾有些功底,想請臣妾教她功夫強身,我們正在切磋。”

“是啊是啊~~~我們可都是認真地在學,所以難免激烈了點,想必是丫頭們誤會了,驚動了皇上皇後!”愉嫔立刻笑着接口,然後看向魏貴人,“你說呢?”

“回皇後,臣妾的确是向林妃姐姐學習功夫!”魏貴人低頭輕語。

“彩兒姐姐!”小慈在小花的攙扶下,晃過神,她見皇上皇後都在,不妨就将事情搞大,扳倒了這三個眼中釘,對自己更有利益,于是生氣地故意喊,“如今有皇上在,你怕她們什麽?将事實說出來!林妃和愉嫔叫你陷害娴妃,你失去孩兒也是受害者,如今卻反過來欺壓你?”

“什麽?”弘歷大驚,“究竟是怎麽回事?”他狠狠指向彩兒,“你說!”

彩兒吓得直哆唆,不敢回答,只是怯怯望向皇後求助。

賢純也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慌了神。

見她們都不說話,弘歷更加惱怒,看向皇後:“怎麽?現在連你也欺瞞朕起來了?”

賢純慌張地搖頭:“臣妾不敢,只是此事,娴妃和臣妾都覺得不要鬧大,給魏貴人一個改過的機會,所以才隐瞞。”

“究竟是何事?”弘歷咆哮,“難道一定要朕将你們全部押入大牢,才能逼你們說真話?”

“皇上息怒!”小慈立刻上前跪下,“奴才說就是了!”

她将魏貴人受林妃和愉嫔指示,将滑胎之事嫁禍于娴妃的事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弘歷震驚,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語言,對如此不堪的三人表達自己的失望,他長嘆一口氣,又望向皇後,“娴妃受了這麽大委屈,你居然知情不報,朕并沒有覺得是你在給魏佳氏機會,反而覺得你是故意包庇她,傷害娴妃,你太令朕失望了!”他的目光中充滿責備和不滿!

“皇上!臣妾沒有!”賢純委屈地跪下辯解,“真的是娴妃妹妹和臣妾商量之後才決定的,這也是她的意思,你可以去當面問她!”

“怪不得虹彩要走,她是見不得你們這些龌龊的人才想離開,朕也不想見你們……”弘歷根本聽不進解釋,甩袖奮然離去。

不但林妃和魏貴人,就連皇後也無法讓他信任了,弘歷無奈,這後宮敢作敢為的居然只有莽撞單純的小慈。于是他将永常在汪小慈晉為永貴人,賜居長春宮正位。

☆、強龍難鬥地頭蛇

後宮不安寧,前朝也不平靜。

大金川土司莎羅奔近來一直興風作浪,不但抓了小金川的土司澤旺,借以控制其地,還進攻革布什咱和明正土司。

四川的土司雖然歸順大清,但長久以來,朝廷對他們的政策是聽任他們互相争鬥,互相牽制,不予幹涉。但是如今莎羅奔四處征戰,企圖做大,弘歷就不能不管。他本就有将川西一帶土司,改土歸流,加強中央對其控制的想法,如今正好先那金川開刀。他想金川這荒蠻之地民少兵寡,派兵過去剿滅了莎羅奔,易如反掌,就派了曾在苗疆一戰中立了戰功的張廣泗率兵50000,直搗巢穴,打個勝仗,借此也可讓其它土司對朝廷弭耳帖服,從此不敢造次。沒想到,清兵從未與土司交過戰,對金川地形也不了解,結果一挫于馬邦,二挫于曾達,清軍損兵折将。

弘歷再不敢小看莎羅奔,立刻派了自己精心培養的第一軍國重臣親信讷親往前線,經略軍務,但還是挽回不了屢戰屢敗的劣勢。清軍士氣低落,氣得弘歷火冒三丈,他正愁沒辦法發洩心中的郁悶,決定再次親征!

太後知道弘歷的脾氣,一旦決定的事,不會輕易更改,所以也不再阻止,臨行前晚,特別派魏貴人伺駕。她想到上次皇上出征便是她伺駕,結果皇上平安回宮,所以全當讨個好彩。魏貴人因鬥毆之事被皇上怨恨後,就一直躲在壽康宮服侍太後,因為太後近來鳳體違合,久居深宮,對那些鬧劇一無所知,還以為彩兒孝順,所以經常來陪伴她,所以就特地給她機會,讓她在皇上離宮前晚伺駕。

弘歷不想違背太後的意思,何況他看見彩兒就想到虹彩,愛屋及烏,也生不起氣,就接受了她……

岫雲寺。

虹彩和小柔來到寺中一晃也有半年,雖然寺院不及宮中那麽生活随意,日日讀經拜佛,忙中有靜,心情倒也十分舒暢。皇上不知道自己寫信,會不會騷擾她閉關,就讓小慈每月寫信給虹彩,告知宮一些近況,他讓小慈輕描淡寫即可,只是想讓虹彩安心。雖然沒有奢望她能回信,但是每每有虹彩的回信,即便是簡短幾語,弘歷也視若珍寶。這次親征,他沒有讓小慈告知虹彩,怕她擔心。

但是虹彩通過弘曉很快便得知了此事。皇上出征帶了弘皎和賢純皇後的親弟,第一軍機大臣傅恒還有原遠寧大将軍岳鐘琪前往,看來是非常的重視。

“為什麽弘曉哥沒有去?”虹彩奇怪,“既然是如此重大的事件,以你的才智應該能派上用場!”

弘曉皺皺眉:“打仗之類的事,我一向都不喜歡,與其去金川,還不如來岫雲寺陪你念經。”

“念經還用陪的?”虹彩笑。

“哥哥自從知道我僞造你生辰被皇上罰的事,就不

許我再找你,怕又惹事生非,現在好不容易哥哥走了,沒人管我,我才能溜出來見你!”弘曉嘀咕。

“你要見我幹什麽呢?”虹彩奇怪。

“……”弘曉被她問得一陣羞澀……是啊?為什麽呢?他自己也不知道,就想見她,看她過得好不好,誰知她居然一點也不領情,他有些生氣地跺腳,“怎麽?成了兄妹現在是不是連朋友也沒得做了?好,嫌我煩我走就是了!”

“不是!”虹彩暗自吐舌,我怎麽問了他一個這麽難堪的問題?她剛想道歉,弘曉卻已經氣呼呼離開了……哎,算了,以他的個性,不出三天就又會跑來的。

弘曉剛走,小柔進來,她告訴虹彩,弘旺少爺說有事,這些天都不會來。

虹彩聽了,沒有多在意。但是當晚,她卻做了一個夢。夢見弘旺居然去了金川,在混亂的戰場上,他向皇上射出冷箭……

“不要!”虹彩大喊着,驚恐醒來,一身冷汗。難道哥哥是去了金川?她怕這不是夢而是一個預兆,于是立刻起身念了緣起咒和地藏菩薩名號,然後收拾了一個小包裹,打算趕往金川。

天還沒有亮,小柔正要起身,卻看見窗外,虹彩背着包正要出門,急得立刻跳下床跑出去,拉住她:“小姐,你這是去哪裏?怎麽不和我說一聲?”

“我想去金川……”虹彩一臉愁容,“我怕哥哥會對皇上不利。哥哥的報仇心太甚,他見我沒有辦法實行太子計劃,可能就想退而求其次!”

“可是金川那麽大,怎麽找弘旺少爺呢?”小柔直搖頭。

“他要是想對皇上不利,一定會在皇上附近,我去找皇上就能找到哥哥!”虹彩意志堅決。

“金川路途遙遠,聽說那裏是蠻荒之地,山險水惡,現在又是兵慌馬亂,我們一介女流,要去那裏談何容易!”小柔怎麽舍得虹彩一人上路,她想陪着小姐一起,可是兩個女子究竟也是不方便的,“如果小姐一定要走,不如求助于怡親王?”

“弘曉?”虹彩也有想過,可是她怕欠他太多,一再地給他添麻煩,她怎麽忍心,“算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相信佛菩薩會保佑我一路平安的!小柔,我一個人比較方便,你就留在這裏,萬一宮來人,你也可以随機應變!”

小柔知道小姐的心意已定,自己也不服不了她,只有點點頭。然後趁虹彩離開後就立刻跑去冰玉山莊告訴怡親王。她借口說虹彩小姐昨晚做夢,夢見皇上戰場受傷,之後就一直心緒不寧,一定要親去金川見皇上一面,送他給平安符才安心。

“小姐是不想再麻煩王爺,可她再義高膽大,也畢竟是女子,奴才實在不放心……”小柔又急又怕,泣不成聲地跪下求弘曉。

“什麽義高膽大,本王看她是瘋了。”

弘曉聽小柔這麽一說,頓時惶恐不安起來,“放心,本王會照顧她,小柔你先回寺裏!本王答應你,一定平安送她去送她回來!”

“太好了,謝謝王爺!”有怡親王的承諾,小柔才稍稍放寬心。

虹彩先來到集市買了匹馬。以往出門都有人替她準備,所以她對這些事也不是很在行。馬的價格不一,虹彩想便宜沒好貨,金川路程遙遠,應該買匹好的,她就找了匹最貴的!白色千裏馬,毛絲根根發亮,馬鞍刺繡精致,還送了水囊和幹糧包,正是虹彩都忘了準備的。

虹彩騎馬而行,很快就來到近郊的客棧。本來想吃些幹糧繼續,可那馬真是不中用,已經累得直吐舌頭,怎麽也不願擡腳,她想可能是餓了,就馬交給小二喂草,自己進店吃飯。

弘曉急急收拾了一下外出裝備,聽小柔說虹彩要買馬,所以先趕去集市。他在集市一眼就看見了虹彩,那身漂亮的紅衣,太過出衆,不少登徒浪子都心懷不軌地圍在她身邊,說些有的沒的,她卻渾然不知,還以為是他們熱心為自己介紹。弘曉哭笑不得地直搖頭,暗想:別說到金川,我看到郊區就被人賣了!他剛想上前,看見她正在買馬,就在暗中再觀察一下她的生存能力,沒想到又令他大失所望,不但連還價都不會,被狠斬了一刀,還買了一匹繡花枕頭稻草芯的觀賞馬。騎馬上路,因為在集市上她出手大方,所以引起了幾個歹徒的注意,一路跟上,打算在偏僻的地方下手,幸好弘曉也暗中跟着,将幾個喽喽打發了。

虹彩進店,店裏一個客人也沒有,她坐下要了幾個素包子,一碗菜湯,一壺茶!她吃了包子正要喝湯,一只手卻将碗壓住了,虹彩奇怪地擡頭,居然是弘曉?“弘曉哥?你怎麽會在這裏?”話一出口,她馬上想到了一定是小柔多事,不由皺眉。

“我說你有些警惕心好不好?”弘曉氣瘋了,“這湯或許給下了藥,到時候你怎麽辦?”

“怎麽會呢?”虹彩正要回這句話,卻被店小二跑上前搶着說了去,他瞪大了眼睛氣憤地說,“本店可是良心店,幾十年老字號!”

“就是,你怎麽能這麽說人家呢?”虹彩也不滿地附和。

“哈?現在我倒是裏外不是人了?老字號的話早就高朋滿座了,怎麽吃飯的時間一個人都沒有?還不是臭名昭著的黑店?”弘曉冷哼,一把抓起小二的手,向下晃了晃,他袖子裏掉出了一個金色繡着荷花的錢袋,“這是什麽?”

“啊?是我的錢袋!”虹彩吃驚,“怎麽……”她終于有了些危機感,急忙上前拾起打開看看,發現錢少了不少,“怎麽只有這些了?”

“冤枉啊~~我剛拿的,都沒打開過!”小二吓得直哭,“少爺,小姐,我再

也不敢了,放了我吧,我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有八歲的孩子,都等着我拿錢養家……”

“搭讪的時候被偷了些,買馬的時候被偷了些,的确就只剩這點啊!”弘曉偷笑,“還好我都幫你拿回來了,不過不會還你,怕你又弄丢了,或是……”他及時阻止虹彩正拿錢的手,“聽信小人言,随便發善心!”

“啊?你說小二的話是假的?”虹彩正看小二可憐,想給他些錢救濟。她擡頭望向小二,他正偷笑地直吐舌,看見虹彩看他立刻又裝出一付悲慘的樣子。

“你說呢?”弘曉簡直無語了。

“……我的确是太大意了!”虹彩擦擦額頭冷汗,自言自語,“幸好有護法神一路照顧……”

“是我在照顧啊~~~~~”弘曉挑挑眉。

看來沒有弘曉的确是不行的,虹彩第一次獨自出門才知道世态險惡,要處處小心。弘曉長期在外游玩,早就見怪不怪了,不但心思細密,裝備也齊全:地圖、油燈、試毒的銀針、解毒的藥粉……為了方便行走,他還為虹彩買了些男裝。一路有他處處提點,見招拆招,很快他們平安來到金川邊境。

“金川雖屬大清,但是朝廷一向對其不加管制,土司就是霸王。所以在這裏,我這個親王,你這個娴妃,多大的頭銜都沒有用!”弘曉小聲提醒,“我們是外縣人,要路鄉随俗避人耳目!”

虹彩會意:“要找早些找到皇上就好!”

他們在邊境悄悄打聽一下,發現居然沒有朝廷的将士,原來他們都攻入了小金川,但是這居然是莎羅奔請君入甕的詭計——他們故意讓清兵輕而易舉由水路攻入,然後燒毀船只,炸掉石橋,截斷他們的回頭路。清兵要出小金川必須要走山路,但是山路兩邊都是懸崖絕壁,山壁之上有無數碉堡,易守難攻,只要清兵一出現,立刻有暗箭和火藥槍由碉堡射出,讓人防不勝防。所以現在清軍被困在了小金川進退兩難。

怎麽會這樣?弘曉和虹彩本以為彈丸之地,本有張廣泗的2萬漢軍,弘歷卻又帶了4萬八旗大軍都有些誇張,沒想到居然被困?若是沒有外界支援,虹彩擔心他們會彈盡糧絕。

話說,弘歷他們來到金川,才知道原來戰事不前是因為張廣泗和讷親不合造成。鈕祜祿·讷親是先帝康熙爺孝昭仁皇後戚屬,出身顯赫,為人剛正,尤其受乾隆的器重。他位極人臣,勢傾朝野,又有勤奮敏捷的才幹,作為一個行政長官,讷親當之無愧。但身為文官的他既沒有帶兵經驗,也缺乏指揮作戰的軍事經驗,又因為是勳戚後裔,少年早貴,驕嬌二氣嚴重,所以看不起出身低賤的張廣泗,二人并未仔細商讨破敵之策,冒然出兵,結果幾戰慘敗下來,讷親才意識到事态已嚴重到無法

控制的地步,吓得只敢躲入帳內遙控指揮,張廣泗為此嘲笑他軟弱無能。久而久之,将相不和,士皆解體。

弘歷聽後簡直氣得目瞪口呆,他将兩人以延誤軍情為由,軍法處置,以重振軍心,然後換傅恒和岳鐘琪重振旗鼓。兩人感激聖恩,率軍猛攻,連連取勝,一鼓作氣拿下小金川,正打算直逼大金川土司莎羅奔的住碉,沒想到莎羅奔狡猾,使了招誘敵深入,使他們困于小金川。

如果要突破兩邊的山碉,必須要調大炮轟炸,但是通向外野的水路已毀,只留大金川和小金川相通的山路,現在只有兩個辦法,一是調集上萬援軍,必須要由大金川攻入,然後炸毀山路兩邊的山碉,和小金川裏外夾攻才能取勝!二是拿到山碉地圖,清兵了解分布情況便可以輕而易舉防範和攻克。聽說山碉地圖由歷代土司掌管,要偷到談何容易!

“現在大軍若是冒然殺出,一定死傷慘重,傅恒和岳鐘琪你們留下負責指揮全局,朕一人突圍去拿地圖!”論武功,弘歷是唯一的人選。

“皇上,這樣做太危險!”弘皎急,“臣弟陪你去!”

“老奴也是!”常得勝也焦急萬分。

弘歷淡淡一笑:“心領了,弘皎你還要留下統管傷兵,常得勝負責後勤。朕一個人去就行了!”

小金川的路沒了,虹彩和弘曉只有先混入大金川。一到城裏,卻發現當地人民絲毫沒有被戰亂慌了手腳,反在敲鑼打鼓地比賽。

“這是在比什麽?”弘皎會說藏語,将臉抹黑了,擠上前奇怪地詢問。

“郎卡少爺鐘愛美食,每月都會舉辦比賽,選出出色的廚師,到他碉內做事,有重金賞賜呢!”

郎卡?弘曉看過不少書,也來過大金川,知道他就是莎羅奔兄長的兒子。莎羅奔自己沒有兒子,就将他當自己的孩子一樣,郎卡和莎羅奔一樣骁勇善戰,侄叔兩野心勃勃。弘曉還知道金川這一帶氣候惡劣,晴少雨多雪多,地形險峻,以戰碉林立為主要戰鬥方式,由歷代土司保管着戰碉地形圖。

“若是能偷到戰碉地形圖交給皇上,就能找到突破口!”弘曉和虹彩商量了一下,覺得競選廚師是接近莎羅奔侄叔的唯一途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該用什麽菜來一決勝負呢?其它人都用重油赤醬或烤或炸肉類,因為郎卡喜歡重口味,他們投其所好。虹彩的話當然是做素菜,但是清淡的菜不适合金川人的口味,所以她想到了《誰念彩虹上》中紅做八少爺的那道素糖醋排骨。酸甜可口,嫩滑爽脆,一定可以脫穎而出。這也是弘曉的想法。他雖然見多識廣,可是就只會吃不太會做,所以也只能在虹彩身後指指點點:“這菜需要油豆腐和藕,油豆腐我看見鎮上有賣,但是如今不是藕的季節,用什麽來代替藕呢?”

“在中間插根藕當小骨頭,一來是增加口感,二來顏色也好看,所以代替藕的東西一定要是白色爽脆的東西。白菜杆太軟,泡菜杆又酸,白羅蔔辣,山藥的話……這地方本來就不盛産蔬菜,還真是個難題。”虹彩愁眉苦臉。

這時客棧老板的小孩啃着梨探進頭:“我娘說,借廚房一個時辰兩文錢,油鹽醬醋另算!”

“這摳門的老板娘!”弘曉咬咬牙,突然他看見小孩手裏的梨,靈光一閃,驚喜地看向虹彩,正要說話,虹彩的笑讓他會意原來她也想到了,兩人異口同聲:“用梨!”

梨是金川的特産,而且現在是盛季。他們馬上試驗起來,唯一的遺憾是,梨條在油中炸後會變軟,影響口感,弘曉就試着等素排骨油炸出鍋還未澆汁勾欠前,将軟化的梨條拔出換上新脆的梨條,這樣經過幾次調整後,虹彩和弘曉挑剔地試吃,終于非常滿意!她們吃慣宮裏的美食,連他們都說好,自然是極好的,所以那道素糖醋排骨果然雀屏中選!他們順利進了郎卡的碉內廚房做事。

弘曉和虹彩換上當地人的舊衣服,将臉用煙灰抹抹黑,弘曉的身份是哥哥阿旺,虹彩是弟弟阿傑,因為虹彩不會說藏語,所以她扮個啞巴!

“記住一定要裝得呆呆笨苯的才不會被人注意!”弘曉身為老江湖,一路上反複強調着。

“那麽怎麽樣才是呆呆笨苯的?”虹彩不解。

“就象是……”弘曉做出一付嘴巴略張,眼神空洞,表情呆澀的樣子。

虹彩忍不住笑出聲來,弘曉這才明白是虹彩在開他玩笑,他又羞又惱氣得直跺腳:“你好,連我的玩笑都開起來了。”

“對不起!對不起!”虹彩笑着直道歉,“只是看你太緊張,緩和一下氣氛!”

廚房有很多象他們一樣被選中的人,他們唯一的任務就是,想新鮮的花樣翻新,做菜給郎卡吃,如果他覺得好就可以繼續做下去,如果不好吃就馬上趕走換新人!所以大家的壓力也是很大的。虹彩和弘曉進來,衆人對他們充滿敵意,聽說郎卡小主吃了後直誇好,還要有時間見見這兩個廚師呢!弘曉和虹彩對望一眼,太好了,說不定是個機會!

天虹彩做得是水晶梨汁馬蹄糕,透明的糕點裏可看見桂花花瓣。因為主食其它人都有做了很多,所以她想與其在主菜中争一席之位不如就獨樹一幟來個開胃小點,又漂亮又好吃。

弘曉在一旁羨慕着:“多做幾塊,我也好想吃吃看!”他為了避人耳目,要和虹彩靠得很近,在她耳邊的輕語。虹彩雖然穿着土布衣衫,衣衫上沾着油煙味,但是卻難以掩身上那股淡淡的似有若無的檀香味,露在帽子外略微飄動的發絲随風拂過弘曉的臉,伴着那份淡香,他的心一陣蕩漾。如果時間可以停止,他能一直這麽陪伴着虹彩該多好,就算只是在她身後就這麽站着,看着她,守護着她……

“……”虹彩認真地裝好盤,回頭發現弘曉居然在想什麽出神,不由輕推了他一下,壓低了聲音,“快端出去吧!順便打探一下情況!”

“哦~~~”弘曉尴尬地一笑,立刻接過盤子跑開了。

他便是那個傳說中的無敵大将郎卡了!有着一般藏民所憧憬的高大身型,五官端正,居然是世上少有的英雄雙眉尾,穿着帶皮毛的盔甲,端坐在太師椅上,前面是一張寬大的桌子,放着酒和水果。

廚師們都有資格親自将食物獻給郎卡,他們一個個排着隊将料理呈現到他面前,看得上眼的,郎卡會點頭讓他走近吃上一塊,覺得好吃就會讓他将盤子放下去領賞,那些他瞧不上的,不但會立刻被趕出去,還會挨個耳刮子,三次沒選上就被趕出碉堡。

弘曉穩穩了情緒,随人流上前,他的點心顏色很好看,白色半透明中有金色的桂花,郎卡果然喜歡,示意他走近,先讓身邊的奴才試毒了一下,才吃了一塊,看來他的警惕心很高,弘曉悄悄望向四周,周圍每五步站着一個面孔鐵清的小兵,這裏的戒備也是很森嚴的。

“不錯,你就是那個新來的?”郎卡傲慢地斜眼上下打量了弘曉一下,“哪裏學的?”

“回将軍,正是!”弘曉陪笑,“我在中原生活過,在那裏學的。”

“把手伸出來!”

啊?弘曉奇怪地怯怯伸出手,沒想到郎卡抽出腰間的刀就砍下來,幸虧弘曉也學過武,抽手得快,不然一定血濺滿地,他吓得大叫起來:“将軍饒命!”

“哼!敢在本将軍面前說謊!”郎卡用彎刀指着弘曉的鼻子,“你的手根本不象是廚師的手,說,這點心是誰做的?”

他的觀察可真是敏銳!弘曉一滴冷汗,看來是小看了這家夥了!怎麽辦?若是将虹彩說出來,怕她更會被看穿,還是想法蒙混一下:“回将軍……”他剛想說些什麽,門口一陣騷動,一個小兵居然将虹彩揪了過來:“禀報主人,這個奴才在門口鬼鬼祟祟的!”

啊呀~~~~弘曉埋怨地看了虹彩

一眼:你怎麽這麽不小心。虹彩無奈地回了他一個眼神,我擔心你啊。

弘曉現在也只能坦白:“他是奴才的弟弟,這點心是他做的!他是個啞巴,怕失了規矩冒犯了尊駕,所以才由奴才替他端出來!”

“真的嗎?”郎卡冷冷,“把手伸出來……”

不是吧,又來?弘曉擔心地握起虹彩的手慢慢擡起來,他想若是郎卡又發瘋地砍下來,至少他能用最快速度替她擋下。

出乎意料,郎卡這次倒是沒有砍,他一眼就看見虹彩手上的佛珠和金剛繩,奇怪地一把抓起她的手,奪下來。虹彩急得幾乎脫口而出要說:還給我!但是弘曉立刻擋在她前面,然後不顧一切從朗卡手中搶回佛珠和金鋼繩,緊緊抱在懷中。

他居然敢和郎卡将軍搶東西?!整個屋內立刻驚呼小叫起來。

完了!弘曉知道這下一定是兇多吉少了。沒想到小說裏當卧底是那麽容易,事實上确實如此危險,他暗中苦笑自己的天真,只有将佛珠和金剛繩先塞回虹彩的手中:“放心,有我保護你!”然後一手悄悄去拔藏在腰間的匕首。

虹彩又驚又怕,只能先躲在弘曉身旁,心中暗暗祈禱:佛菩薩請幫助我們度過難關。

郎卡一臉鄙視,也倒沒怎麽生氣,因為那是佛珠和金剛繩,是佛教的聖物,他亦是佛教徒,這裏的藏民幾乎都是,他的手上也有活佛親自加持的金剛繩,只是佛珠人人可有,金剛繩卻是十分稀有難得的,一個黑奴才怎麽會有?可見不是一般的人,他揮揮手讓正欲上前抓弘曉和虹彩的小兵退下:“這金剛繩是怎麽來的?”

“回将軍!是奴才的爹娘留下的,阿傑視它為父母在身邊一樣珍貴。他小時候體弱多病,因為有金剛繩的保護才得以續命,離開它,他就活不了,所以奴才才鬥膽搶回!”弘曉回答,他說得倒都是真話。虹彩咬唇一個勁地點頭。

“離開了就活不了?本将軍倒是要試試!”郎卡冷哼,“把金剛繩交給我,看看他死不死,若是他沒死,你就要死!”

虹彩焦急地望向弘曉:怎麽辦?

弘曉抱緊她,他不能讓她出事!咬牙回頂:“将軍,我們雖然是奴才,但和将軍一樣也是有人疼有人愛的。我愛惜弟弟勝過自己,如果将軍一定要一個人死,那麽我願意代替弟弟,但是……我不能這麽做,因為弟弟不能說話,要是沒有了我,他該如何生活?所以我也不能死,只有請将軍看在佛祖慈悲的面子上放過我們兄弟!”

他的不卑不亢,倒叫郎卡吃了一驚,換做別的下人早就吓得魂飛魄散了,就憑他的勇氣,他對弟弟的情誼,值得他放他一馬:“很好,下去吧!”

“謝謝,将軍!”弘曉立刻帶着虹彩離開。

郎卡望着兩人攜

手的背影,不由想到自己的表妹阿扣!阿扣是莎羅奔唯一的女兒,她金川第一美女,但是莎羅奔為了利益将其嫁給了小金川的土司澤旺。澤旺長得醜陋,根本配不上阿扣,她不願嫁,來求助于自己,如果他能有那個黑奴才一半的勇氣,就一定會同叔叔據理力争,但是當時他作為下任土司的繼承人,想的也只是自己的利益,聯合了小金川,對于日後統一整個西川有莫大意義,所以他只能對她說愛莫能助。阿扣出嫁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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