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的大清之夢

偏在這裏又要和皇上相見,難道真的是天意?

此時的弘歷,似乎也在做着夢,他嘴角露出微笑,親昵地呼喚着她的名字,皇上縱然再柔情似水,虹彩卻只覺惶恐無助……

如今莎羅奔和郎卡在逃,要徹底結束這場戰争還需要時日,弘歷讓弘皎先送弘曉回京安心養傷,他本想将虹彩留在身邊,雖然金川邊地荒涼有些委屈她,但是他正處在和虹彩久別重逢的喜悅中,實在舍不得放手。不過常得勝提醒他,如今還是甲卯年,不要忘了瘋和尚的預言才好,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大意,讓虹彩也一并先行回京。

在虹彩離營前一晚,她正在收拾細軟,卻聽見有人喊“有刺客!”帳外立刻騷亂起來。然後一個黑影闖入了她的營帳,躲在她的床幔中!虹彩還以為是哥哥弘旺,所以沒有聲張。

一路追趕的小兵在虹彩的營帳前停下,帶頭的焦急詢問:“娴妃娘娘,末将追趕刺客,到這裏就沒有蹤影,不知道娘娘有沒有看見可疑人往哪裏去?”

“沒有!”虹彩回了句,“你們快些往別處找找,特別是皇上那裏,不要讓刺客傷了皇上!”

“是!”一群小兵匆匆跑開。

虹彩支開小兵,剛要撩開床幔,一只手卻已經捏住了她的脖子!虹彩驚愕,原來闖入的刺客居然是郎卡!

“娴妃?”郎卡冷笑,“你這個臭丫頭,名堂還真是多,一會是阿旺的弟弟,一會兒又是菩薩保的福晉,如今又成了皇上的妃子了?”

“你想幹什麽?找我報仇嗎?”虹彩冷冷,“這裏是軍營,你跑不掉的!”

“哼,想到你們這幾個小雜碎敢算計本将軍,老子真想一把掐斷你嬌柔的脖子,可是……”郎卡得意,“真是天助我也,你居然是皇帝的妃子,看來還有點用!”

“你想幹什麽?”虹彩緊張。

“我要用你交換我金川300多個戰俘!”

虹彩冷哼:“你省省吧,本宮的命可沒那麽值錢,皇上絕對不會為了本宮釋放哪些戰俘!”

“那麽……”郎卡湊近虹彩,在她耳邊咬牙,“我抹黑他呢?說皇帝為了要地圖,獻

出自己的女人和本将軍偷歡,還得意洋洋說自己的戰功赫赫,其實是個卑劣的小人!”

“你敢!”虹彩擰眉,“口說無憑,誰會相信?”

“我的身體就是證據,不然你說你的地圖怎麽得來?”郎卡掐着虹彩的脖子,惡狠狠威脅,“叫皇上來,本将軍要和他談判!”

“皇上不會受你威脅,本宮也是一樣,你們敗局已定,本宮勸你還是及早歸順大清,不要再做無謂的掙紮!”

“你真得不怕死?”郎卡惱火用了些力,虹彩立刻痛苦得無法開口,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但是依舊是一臉倔強。

“你不怕死是你的事,我大金川的子民都有妻兒老小,靠他們生養,他們跟随了本将軍征戰,我怎麽可能眼睜睜看着他們死?”

“……皇上要殺戰俘?”虹彩驚。

郎卡咬牙切齒:“本将得到消息,乾隆為盡快結束戰事,默許了岳鐘琪的計策,在我叔叔的住碉處決金川所有戰俘,以逼我們現身。他們早已埋伏千軍萬馬就等将我們一網打盡,叔叔怎麽會上當,但是這些戰俘都是本将的部下,本将怎麽可能坐視不理!”

“不會的,戰俘有300多人,皇上是明君,宅心仁厚,就算戰事告急也斷不會允許這不仁之事發生,何況大清勝利在望,何必出此下計?”虹彩不信。

“哼!朝廷為圍剿兵力不足1萬的彈丸之地,派出了6萬大軍,耗銀何止千萬兩,官兵傷亡慘重,打了數月,還是無法抓獲我們叔侄,被天下恥笑!”郎卡目光陰冷,“乾隆顏面盡失,他當然要用盡一切辦法盡快結束戰事。”

虹彩暗自思量:皇上一直催促我和弘曉盡快回京,難道就是不想讓我們知道此事?自古以來,朝廷對于戰俘多是殺、囚禁、招順或是釋放。金川是敏感的邊地,囚禁不可能,朝廷沒有糧食養着他們,招順也不可能,他們是藏人自然不會甘心為旗人對抗自己的民族,釋放?更不可能,皇上如何向大清殉亡将士交代?所以只有……但是皇上雖是默許,他亦有好生之德,大開殺戒,他一定很痛苦無奈,不行,我一定要想辦法阻止,不能讓皇上日後每每想到此事就心碎難過!要釋放戰俘,除非……她看向郎卡:“本宮是信佛之人,不會眼睜睜看着有人濫殺無辜,本宮幫你救出這些戰俘,但是你必須答應本宮3個條件!”

“啊?”郎卡猶豫。

虹彩淡淡:“你現在還有別的路可以走嗎?就算你現在挾持本宮,皇上深明大義,絕對不會因為本宮而釋放戰俘,本宮有事,他也絕對不會放過你,所以你這次冒險闖入軍營,除了本宮的一條命

,和賠上自己一條命,什麽都得不到!”

“什麽條件?”郎卡擰起眉。

“第一,釋放的戰俘解甲歸田!第二你必須代替他們成為戰俘。本宮雖然想救人,但也不能不顧大清的利益,做通敵叛國的事,既然皇上是想用人質引出莎羅奔,那麽你的價值要比這300人高多了,權衡利弊,皇上才有可能同意釋放戰俘此事。第三絕口不許再提本宮與你的瓜葛!”

郎卡蹙眉:“……好,本将答應你!”

虹彩微笑點頭。雖然郎卡對自己多有不敬,除此劣行之外,他倒也算是位有情有義的骁勇将軍,怪不得聽聞他深受金川人民愛戴。

☆、慈悲多禍患

虹彩讓郎卡繼續挾持自己和皇上講條件,雖然她口口聲聲說皇上不會為了她改變決定,但是其實她心裏明白,皇上其實為她什麽都會做!

弘歷救人心切,再加上郎卡自願留下做人質,他果然答應了。立刻讓弘皎釋放所有戰俘,然後将郎卡關入大牢,并召告天下,三日後在莎羅奔住碉斬立決!

虛驚過後,弘歷心急地讓軍醫為虹彩好好調養,怕她受驚。弘皎和弘曉也配合她的休養,決定暫緩回京!皇上對自己如此細心,虹彩一陣感動也有些內疚,若是日後他知道這是自己自作主張,不知會不會生氣!

虹彩和弘曉已經一段日子沒見了,雖然虹彩親自熬藥,但也是讓人端去,怕皇上多疑。聽說弘曉恢複得很快,她也就安心了,想着快要回京,路上總會相見,所以在軍營,她并不急着去見他。而且對弘曉和自己在山碉內的一時失言,她也有些尴尬,想必弘曉也是。

虹彩一直在營中靜心念佛,對軍中的事不聞不問,只是郎卡明天就要被帶去處決,她倒是有些心緒不寧,不知道莎羅奔會不會顧及叔侄情份來救他,大清會不會就此結束了這場戰事。她念着觀世音菩薩,心中居然莫名地想為郎卡求個平安。

這天夜裏,又是一陣騷動,虹彩奇怪,剛想走出去問發生了什麽,弘皎突然跑來,神色慌張:“有人劫獄,郎卡被救走了!”

虹彩喜憂參半,郎卡逃過一劫,但皇上一定暴跳如雷!

“我和黑衣人教了手,他武功很高,恐怕可以和皇上相提并論了。而且……”弘皎壓低了聲音,“我覺得他就是弘曉派來送地圖的那個神秘人,我問了弘曉,他說是你師兄,他究竟是何人?”

劫獄的居然是弘旺?虹彩大驚,他說過不論戰事如何,他要救莎羅奔叔侄一命,以報師父之恩。事關重大,她為了保護哥哥,只有盡力隐瞞:“不會的,弘皎哥哥一定看錯了,我師兄根本不認識郎卡,而且早就回五臺山了!”

“若是真的就好了!”弘皎也希望自己猜測錯誤,不然又是麻煩,“既然否認了,就否認到底,不能露出一點端倪!”

虹彩點點頭,額頭冷汗直冒。

郎卡被救,已經讓弘歷氣憤異常,但是更讓他無法忍受的是,莎羅奔叔侄得意的宣稱,這次是和娴妃裏應外合,演了場李代桃僵的好戲,才會如此順利。這亦令傅恒和岳鐘琪為首的清軍将士大為不滿,極力要求皇上查明真相,給他們一個交代!

弘曉也得知此事,焦急萬分,他也顧不得什麽忌諱了,捂着胸口的隐隐作痛,跌跌撞撞跑來虹彩的營帳急謀對策。他看見虹彩一臉愁眉,就知道她也在為這件事煩惱。

“郎卡這個卑鄙小人,臨死都不忘踹一腳!”弘曉恨恨,“

雖然皇上在軍機大會上為你據理力争,但是難敵悠悠衆口。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們連夜回京,躲過這場麻煩。”

“我若是一走了之,衆将士一定對皇上的徇私憤憤不平,軍隊最忌軍心,我不能讓皇上為了我失去軍心!”虹彩搖頭。

“但是,你問心無愧,相信謠言會很快平息!”弘曉急。

“我就是問心有愧!”虹彩低下頭,幽幽壓低了聲音,“其實,的确是我讓郎卡以我做人質放那些戰俘,我當初只是體恤他一片愛民之心,但是我太天真了,萬萬沒想到,他會逃走還反咬一口!”

“怎麽會這樣?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怕他也難以保全你!”弘曉吓得一身冷汗,“為了穩定軍心,他連重臣讷親都軍法處決了,何況是你公然通敵!”

“既然我做錯了,就要有擔當,絕不能連累皇上!”虹彩捏緊拳頭,“明天,我自會去說個明白!”

“你又要沖動了!”弘曉生氣,“你一片好心救人,如果白白被賤人冤枉送死,只會叫親者痛仇者快。皇上失去你,必定悲傷欲絕,這正是那幫小人要達到的目的!”

“哥哥說得也對!”虹彩心亂,“我絕對不能認,但是……”

“放心,任何困難都有我陪你面對!”弘曉望着虹彩,點點頭。

軍機大會。

弘歷面對的又是衆将士的追問,這次連常得勝都站到他們一邊,一定要皇上處置娴妃,以正軍心!

“娴妃絕對不會做出背叛皇上的事!”弘皎雖然也說着好話,但他是虹彩的哥哥,所以衆人都只覺他是偏幫親人!

“就算這是郎卡的謊言,但是皇上是因為要救娴妃才答應他的要求,如果當時皇上顧全大局,就不會釋放那些降兵,更能誅滅郎卡,所以娴妃難辭其咎!”

“自古以來,紅顏禍水,皇上如今為了她可以不顧軍情,下次難保就不顧天下!”

他們嚴詞厲語,吵得弘歷怒火中燒,他真想大罵一句:朕是皇上,朕要做什麽就做什麽,你們敢多言!但是他沒有說,因為此言一出,頓失軍心。

這時,虹彩和弘曉走進軍帳中:“見過皇上!”

“你們來幹什麽?”弘歷氣,“還嫌朕不夠煩?”

“事情因臣妾而起,臣妾怎麽能讓皇上煩憂!”虹彩轉向衆人,目光嚴厲,“各位,無須煩擾皇上,本宮今天就給你們一個交代!”

衆人頓時被她的氣勢震住了,靜靜聽她下文,

虹彩深深吸口氣,不緊不慢地說:“本宮可以發誓,本宮比在場任何一個人都在乎皇上,重視他的感受,所以本宮做的任何事都是為了皇上好,絕對不會作出背叛皇上的事!為了皇上,就算要本宮的命,本宮在所不辭!但是本宮不能死,若是只為小小謠言,大清就自亂陣腳,互相殘殺

,不但不能以正軍心,反而讓天下寒心,這對皇上這個深受萬民愛戴的明君來說,是萬萬不能的!”

“正是!”弘曉忍着傷口的疼也站出來,“各位!破敵的地圖是娴妃和本王九死一生得來的,這已經是一功,功可抵過!再說,皇上英明,可以用郎卡1命換300俘虜的命,不用增加無謂的殺戮,如果各位當時在場,相信也會贊成!虹彩何罪之有?要怪只能怪你們辦事不利,讓郎卡輕易逃脫,推卸責任的是你們!”

弘歷找到臺階,立刻順着弘曉的話說下去: “怡親王說的很有道理,如今想來各位如此針對娴妃,分明是有人故左右而言他……”他冷冷掃了掃在場的人,剛才還面紅耳赤,現在個個已經啞口無言,面露怯意,“……但是大敵當前,朕不想先去追究誰對誰錯,先要盡快制訂作戰方案,早日抓獲叛賊才是當務之急!”

“皇上說的是!” 傅恒是個聰明人,他看出皇上寵愛娴妃不會降罪她,若是再鬧下去,對大家都沒好處,“一切功過待戰事平息,皇上自會定奪。”

一連串的事件,傅恒看出了娴妃的不簡單。她居然私自出宮,還偷到地圖,說服皇上釋放戰俘,沒有超乎尋常的膽量和智慧,一個後宮女子是萬萬不可能做得到。怪不得新入宮就能為妃,皇上對她如此鐘愛,她的存在,可能會威脅到姐姐賢純皇後的地位。所以借此謠言正好可以替姐姐鏟除這個障礙,但是眼下看來,她有皇上和怡親王撐腰,輕易還動不得,只有寫信回去,讓姐姐知道娴妃的過人之處,及早防範這個女子。

傅恒雖然不去追究戰俘的事,但是他不能輕易放過娴妃的其它過失:“只是軍有軍法,宮有宮規。娴妃私自出宮,确實是犯了嚴重的宮規,我姐姐身為皇後居然疏于管理,真是責無旁貸。皇上若是要怪罪,傅恒願意替姐姐承擔一切後果。”

虹彩心急地上前:“與皇後無關,是臣妾自己冒然跑來……”話一出後,她看到弘曉不安的眼神和傅恒嘴角的微笑,才知道自己是中了傅恒的計了,他這招以退為進,其實就是要逼自己承認私自出宮之罪,這樣皇上依舊是要懲治她的。

“娴妃本在寺院靜修,也不算私下出宮,只是随意離寺使得靜修不圓滿,也是有些過失的。”弘歷拉過虹彩的手,帶些責備,“以後不許再任性妄為,如今朕就罰你不可回宮,返回岫雲寺繼續靜修直至圓滿!”

“謝謝皇上!”虹彩心中長長吐口氣。弘曉在一旁也終于放寬了心。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弘曉和虹彩還有弘皎第二天就早早上路,力求極早回京。

大隊人馬離開金川,在客棧休息。虹彩就找了機會看弘曉的傷勢,但是她剛想離開房間,弘

旺卻閃了進來,關上了門。

“哥你私下救走郎卡,你把我害慘了。”虹彩有些埋怨。

“那你是否後悔幫助他救走人質?”弘旺反問。

“那倒不是。師父常說救人一命起造七級浮屠,虹彩可以救300人的命,就算是付出性命也是值得的。只是郎卡那個小人不講信用,讓皇上受衆将士質疑了!”虹彩嘆氣,“如今他們叔侄逃蹿,戰事恐怕又要拖延,大清将士們不知何時才能返回故鄉,與家人團聚,這也是我的過失!”

虹彩正和弘旺說着話,突然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娴妃娘娘的話,讓郎卡真是慚愧!”她吃驚地回頭,果然是郎卡站在那裏,他居然還有臉來,虹彩生氣:“怎麽?看散播謠言沒有效果,還想玩什麽花招報複本宮?!”

郎卡內疚,抱拳下跪:“本将這次特地讓菩薩保帶本将來見娘娘,就是要親自向你解釋誤會。謠言不是本将傳的,是叔叔的安排,他這麽做陷本将于不義,更是陷娘娘于不忠,本将沒能阻止叔叔,真是深感悔恨。本将在這裏向娘娘賠罪!”

“啊?”虹彩有些意外,她疑惑地看向弘旺,弘旺點點頭,才讓她相信郎卡是真心道歉沒有耍什麽新花樣,“将軍請起!”

“娘娘讓本将答應三個條件,但是本将全部食言,戰俘已追随叔叔徽下,而本将也逃走,更是變本加厲污蔑娘娘清譽……”郎卡一臉懊惱,不願起身,“本将屢次對娘娘不敬,娘娘卻寬宏大量,本來本将想負荊請罪回到大清軍營向皇上澄清一切,以死謝罪,但是轉念一想,若是本将死了,叔叔必定大動幹戈為本将報仇,到時腥風血雨,受苦的還是金川子民。所以本将決定留下性命,勸說叔叔歸降大清才是上策!娘娘不會怪本将吧……”

“怎麽會!”虹彩大喜,難得郎卡深明大義,有此覺悟,她上前親自扶起郎卡,“本宮代替皇上和大清的将士謝謝你!”

虹彩身上淡淡的檀香體溫讓郎卡一陣春心萌動,心居然狂跳不已。靠得那麽近,距離卻是那麽遙遠,她的善良和仁德令他望而卻步。娴妃是他見過的最讓他心動的女子,剛開始他只是在意她的美貌,但是越是和她接觸就越是覺得她有種特殊的魅力,可以導人向善,使人光明。他想自己可能是真的喜歡上她了,若不是這樣,為什麽叔叔散播流言對娴妃不利,想到她會認為自己竟然是如此不堪的小人,他就無法忍受,以至和叔叔生氣地鬧翻,但是他沒有後悔,來找娴妃亦是經過深思熟慮,這麽做對叔叔對自己對金川都是最好的!

弘旺和郎卡不能逗留太久,他們說了幾句就要離開。

臨走,郎卡知道自己或許以後都不能再見娴妃了,他心中一陣不舍又是一陣不甘,不

由輕聲問一句:“娘娘,不知道以後有緣相見,本将是不是象菩薩保一樣,可以叫你一聲虹彩!”

虹彩微微一驚,笑了:“當然可以,你是菩薩哥的師兄,也就是本宮的朋友!何況我們都是信佛之人,都是佛菩薩的弟子!”

郎卡受寵若驚,一陣溫暖。

☆、世事悠悠應始知

由金川回京城,要十多天。來得時候因為擔心皇上的安危,心裏有所牽挂,所以虹彩一心趕路,不覺辛苦。可是如今放下心中大石,倒是覺得一路颠簸,身體不适起來,吃不下睡不着。她不想拖累衆人,也想弘曉可以早些回京得到太醫的精心照顧,所以沒有聲張。

一連幾天,送去給虹彩的食物,都幾乎沒有動,因為這些精美素食都是弘曉特地安排的,所以虹彩沒有吃,弘曉第一時間就知道了。本來他以為是不合她胃口,但是幾天都不吃,他就擔心了。一路上有皇上的親信在,他不能随便行動,等到了客棧,他讓哥哥弘皎買酒給随行的将士,感謝他們一路辛苦的護送,等他們疏遠防備,就溜到虹彩的房間來看她。

幾天沒見,為何虹彩的臉色如此蒼白?弘曉擔心虹彩的身體,想要叫随行的軍醫診脈瞧瞧,可是虹彩卻象是有難言之隐:“我只是有些累,可能是水土不服……”

行走江湖,求人不如求己,弘曉也略學了些醫術,他強行拉過虹彩的手替她診了診脈:“你面相身體虛虧,可脈象卻是氣血旺盛的快而滑……”他不由一怔,随即驚喜,“這是喜脈,虹彩,你有了龍裔!”

虹彩看過弘曉的《後宮生存法則》,裏面有提到懷孕的症狀,她也覺得有些吻合,沒想到是真的!

“你怎麽不高興?”弘曉奇怪,看見虹彩居然不喜反憂,“你不想要孩子嗎?若是皇子,皇上一定龍顏大悅,說不準還會封你為貴妃!這是天大的好事啊~~~~”

“若是皇子就糟了!”虹彩急,弘曉是她除了哥哥以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她遂将皇上聽到瘋和尚預言的事,說給了他聽,她是甲辰年的女子,而這孩子正值庚辰年出生,一切似乎都是命中注定。

“那個巫師阿甲的确說過你是四陽鼎聚的命格,會有生下太子之命!”弘曉擔心地皺眉,“如今居然成真。若是皇上不知道還好,他知道這孩子有太子命,的确是會忌諱的。”

“留在皇上身邊,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生什麽太子,争什麽地位,只希望皇上因為有我而幸福,孩兒也是如此。”虹彩說到感性之處有些傷心,眼淚忍不住滑落,“但是現在,為什麽他還沒有出生就背負這樣沉重的命運……想到皇上不會喜歡這個孩子……我就悲傷地無法自拔……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你無須想太多,皇上喜歡你,就算再忌諱,看在你的份上,自然也不會虧待你的孩子。”弘曉安慰。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更為難!”虹彩傷心地搖頭,“皇上為了顧及我一定會對孩子很好,但是私下裏卻又要防範着他,做這些兩面三刀的事,皇上的心裏一定很不好受,我又何忍他如此虛僞。為什麽我們明明

都那麽在意對方,可偏偏一直要用欺騙和隐瞞來對待彼此。”

“虹彩,你若是真的為難,我有個辦法!”弘曉心疼地看着虹彩,握起她手,“只要你不覺得委屈,我們就不告訴皇上,反正你在閉關,沒有人會知道,你安心養胎,生下後交給我撫養,我一定會全心全意的愛他照顧他,視如自出,等他長大就将親王之位傳襲于他。雖然他與皇位無緣,但我保證他能富貴榮華,平安一生!”

“弘曉?”虹彩哽咽,“那怎麽可以?那不是委屈了你嗎?你為我做了那麽多,我又如何可以報答你?”

“你還不了解我嗎?我怎麽可能去奢望什麽報答,只要你能快樂就好!”弘曉點點頭。

這也倒也是個辦法,相比孩子出生在勾心鬥角的皇家,還不如和弘曉過與世無争的生活更好。虹彩想了想,“那我替孩子謝謝你,弘曉!”

虹彩心中寬慰,就覺得又累又餓,弘曉立刻為她買來很多美食,吃飽了讓她安心休息,自己陪在她的身邊。因為有弘曉在身邊,虹彩覺得十分踏實,甜甜入睡。

幾天後,一行人終于回到京城。

虹彩返回岫雲寺,借口要更靜的閉關,轉去寺院邊上的一座獨立小院。院門上鎖,除了小柔,不讓任何人進入。

弘曉隔三隔五會來看望她,他有鑰匙,可以出入自由,總是帶些虹彩需要的東西。

紫禁城。

一晃皇上離宮已經四個月之久,後宮因為沒有皇上,也冷靜了不少,嫔妃們茶餘飯後湊在一起,最多的話題就是魏貴人再度有孕的消息。皇上離宮前臨幸了魏貴人,這個女人居然那麽走運,再度得胎,看來皇上回京後,她又要風光了。

魏貴人失去過一個孩兒,所以這一胎她特別小心呵護,打算去寺院為這孩子祈福,但是皇後和太後都覺得她身懷六甲出宮多有不便,最好找個人代替,永貴人小慈便自告奮勇地接下了這任務。

永貴人小慈是踩着魏貴人和林妃的肩膀上位的,想着自己與她們有了過節,本來魏貴人和林妃遭皇上厭,也無所謂,但是魏貴人居然有孕了,皇上一定會再次重視她,而今正好可以修補一下關系。再說去的是娴妃虹彩姐閉關的岫雲寺,一年多沒見姐姐,正好可以看望一下她,等她出關回宮,多關照一下自己為将來鋪路。

小慈興匆匆來到岫雲寺,先燒香祈福,然後就去看虹彩,特別帶了不少宮裏的美食。

別院的門上了鎖,小慈在院門口使勁叫門,“姐姐,我是小慈啊~~~我知道你在靜修,可是我好不容易來一趟,你開開門啊~~~”

本來小柔不理她,以為她叫了會就會走,哪知道小慈不死心的不斷叫着門,似乎有見不到一面就沒有想回去的意思。小柔為難起來,

她只有走進虹彩的寝室詢問她的意見。

虹彩正好念完經:“小慈難得來一趟,若是拒之門外,有些不盡人情!”她皺着眉,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好在才三個月,身材還沒有什麽明顯的變化,應該不會被看出什麽端倪,“就讓她進來吧,再給本宮拿件汗青來。”

小柔會意,先拿了汗青給虹彩換上,然後去開門:“見過,永常在!”

“不必多禮了!還有,本宮現在是永貴人了,姐姐呢?”小慈興奮地捧着大包小包跑進屋,小柔攔也攔不住,只要緊緊跟着她,邊走邊提醒:“永貴人,娘娘在靜修,見你已經是違反寺裏的規矩了,所以請長話短說。”

小慈哪聽得進小柔的話,她見了虹彩就一頭埋到她懷中撒嬌:“姐姐,我帶了很多貢品來,自己都舍不得吃呢~~~姐姐我好想你~~~”

“小慈!”虹彩微笑,“好久不見,你好嗎?”

“還好,雖然終于由常在熬到了貴人,但終究沒有魏貴人命好!”小慈翹起嘴,邊把禮物交給小柔放好,邊抱怨,“皇上出宮臨幸了她,她居然又有孕了,這下又可以風光了,這不,我今天就是借為她孩子祈福的機會才能出宮見姐姐一面。”

虹彩想自己由金川回來已經兩個月了,弘曉一心照顧她,也沒有入宮過,不知道皇上平息戰事回宮了沒有,她正好可以問問小慈:“皇上一定很開心?”

“皇上還沒有回宮呢!”小慈不悅,“已經4個多月了,不知道這仗要打到什麽時候。聽多事奴才們議論,金川的叛賊有降順的意思,但皇上似乎不願,要将他們趕盡殺絕才罷休。皇上一天不回宮,後宮就冷冷清清的,真沒意思!”

虹彩笑:“你過你的日子,要尋求內心的喜悅,充實地過好每一天,這才是真的。如果将快樂借助在皇上身上,他又能陪你幾時?”

“我可沒姐姐這份灑脫自在。”小慈調皮地笑,“我只知道有皇上在,才有被寵幸的機會,有機會才有将來……”

小柔在一旁偷笑:“看來永貴人好些日子沒有娘娘的佛法提點,又落入世俗的觀念中了!”

小慈吐舌,她不好意思地四下看看,突然感覺空氣中似乎飄着一股淡淡藥味:“奇怪,姐姐好端端的怎麽屋子裏有藥味?”

藥味?虹彩緊張地和小柔對外望一眼,是這些天弘曉逼着自己吃的安胎藥,還不允許她在屋內點任何香料,所以藥味才變得明顯了,小慈居然那麽心細。

“前幾天有些感冒了,已經好了!”虹彩無所謂地笑了笑。

“開春是最容易感冒的,姐姐可要當心啊!”小慈焦急。

“沒事的!娘娘身體一向很好。”小柔說着就故意望望窗外天色,“時間不早了,娘娘要晚課了,永貴人請回吧

,娘娘回宮後,你們有的是時間聊呢!”

“……”小慈不舍,可看虹彩也有要自己走的意思,才勉為其難地站起來告辭,“好不容易來一趟,以後恐怕再沒這機會了,我們只有回宮再見了!姐姐好好保重!”

“小慈你也好好保重!”虹彩起身親自送她出了門。

看着小慈走遠,虹彩和小柔才長長松口氣。

小慈剛走不久,弘曉就來了,進門第一句話居然就是:“虹彩,今天有好好吃了藥沒?身體無恙吧?”他又帶了幾大包安胎藥來。

“怡親王,快別提那藥了!”小柔生氣,“剛才永貴人不知怎麽跑來了,聞到藥味差點穿幫!”

“啊?永貴人?那後來呢?”弘曉吃驚,“沒有被她看出什麽吧?”

虹彩回他話:“應該沒有,好在我推說要念經,把她打發走了!”

弘曉沉思了一會,有些擔心:“這個永貴人不太簡單,我聽後宮的探子說,她是揭了魏貴人和林妃的底才上的位,你要當心她是只笑面虎。”

“我知道了!”虹彩暗自記下了。

弘曉的擔心不無道理,小慈是個不簡單的女人,她特別有心機。剛才小柔催她走,虹彩也親自送她到門口,讓她覺得事有蹊跷,所以故意快步離開,讓她們放下戒心,然後再返回,躲到一邊觀察。她看見怡親王居然來了,他還有鑰匙,開了門就問娴妃有沒有好好吃藥,好象很關心她的身體。再說到這藥味,總覺得那麽熟悉,可一時也想不到這是什麽。等她返回宮裏,來到魏貴人的鹹福宮,宮裏飄着一模一樣的味道,她才恍然大悟,是安胎藥的味道!

“什麽?娴妃在吃安胎藥?”魏貴人聽小慈這麽說,吓了一跳,“怎麽可能?她離宮已經一年多了,皇上也出宮去了金川打仗幾個月了,她這會喝安胎藥,怎麽都不可能是皇上的孩子。怡親王和娴妃如此親近,娴妃又是他的表妹,難道孩子是他的?這事可大了,我們一定要從長計議。”

“妹妹本和娴妃情同手足,只是娴妃做出這等不顧皇上顏面的事,實在令妹妹生氣,無法姑息!”小慈擰眉,“皇後和娴妃有些交情,誰知道她們會不會徇私,不如這事交給太後處理,由她出面去查,也怪不到我們頭上!”

“……”魏貴人想,上次滑胎的事,娴妃量大放過自己一次,但是有她在,皇上永遠只會将自己做為她的替身,既生瑜何生亮,誰叫娴妃自己不争氣,做出這等醜事,也怪不得她無情

:“好,那我們就去回報太後!”

永貴人和魏貴人來到壽康宮,她們自然不會直接說娴妃有孕,只是旁敲側擊地說娴妃靜修的別院有人在服用安胎藥,或許是娴妃善良,收留了哪個犯事的奴才,但是珠胎暗結之類不光彩的事,

萬一影響了娴妃聲譽……

太後何等敏銳,一聽就聽出了端倪,想到虹彩的額娘也是一個不安份的女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