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抽絲剝繭(上)(修)
開封府,花廳
“大人,不幸被學生猜中,卷宗中對當年懷王辭兵權一事的前因後果并無詳細記載,似在刻意隐瞞什麽。”公孫策嘆了口氣。
“哦?”包拯也是一驚,随即一笑,“不過,這恐怕難不倒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公孫先生吧。”
“大人——”真是的,展護衛不在,輪到自己被大人尋開心了,展護衛,你快回來吧!公孫策心裏暗暗祈禱,嘴上卻沒閑着,“學生剛從兵部回來。”
“就知道先生會有辦法。”包拯一臉期待。
“學生從兵部調出了當年懷王衛軍的名冊,當年西北邊疆兵敗,應有生還兵将,這些人除了副将衛壁随懷王爺隐退幽州,其他人皆已退伍還鄉,有的尚在人世且并未搬遷。”
“先生的意思可是——”
“學生正是此意,大人可派人察訪這些人,當年內情,必有人知曉。學生已将可尋之人的資料整理好了。”
“如此甚好,王朝馬漢!”
“在!”
“你二人明日一早,便依公孫先生名冊中所載,依次去尋訪這些老兵,詳細詢問二十二年前羅剎聖女宮襲擊西北防軍的前因後果,若有知情者,請來開封府。”
“是!”兩人退下。
“大人,可是在為展護衛擔心?”公孫策顯然沒有料到包拯會對懷王之事如此重視。
“公孫先生,展護衛跟随本府有幾年了?”包拯以問代答。
“今年已是第四個年頭了。”今天大人為何突然提及此事呢?
“先生可知當年我帶展護衛面聖之前曾經和皇上和八王爺有過約定。”包拯陷入了回憶之中。
Advertisement
“學生不知。”
“那約定就是不論耀武樓結果如何,封賞如何,都要将展護衛借調開封府聽用。”
“大人可是為了——”
“不錯,雖然,這幾年,展護衛跟着本府也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甚至九死一生,但至少還沒成為政治的犧牲品!而今,八賢王竟然不惜毀棄當年的承諾,可見此事非同小可,絕非擇驸馬那麽簡單!本府若不先一步查出事情原委,恐怕到時會遺憾終生!唉——早知如此,不該當初呀!”包拯面露憂色。
“大人,展護衛多次救駕有功,皇上與八王爺對展護衛也向來擡愛有嘉,應該不會——”公孫策越說越覺得無力,伴君如伴虎,自古有之呀!
“等王朝馬漢的回報吧,希望是本府多慮了。”
“唯今之際也只能等了。大人,聖旨已下,官員遇刺的案件卷宗該轉往刑部了。”
“本府曾答應展護衛暫壓下前四次的調查結果,以免聖上震怒,下令緝捕江湖人士而殃及無辜,使朝廷江湖陡生怨恨殺戮。現在看來——只怕是壓不住了!”
“大人莫急。若是這接連五起案件沒有關聯也就罷了,當不會引起軒然大波。若是确實有所關聯,也許此次便會留下破綻線索,畢竟再狡猾的狐貍也會有露出尾巴的時候。”
“但願如此!但願如此!”
徐州府臨江樓,初春的早晨透着微微寒意
展昭身着一襲藍衣長衫,立于臨江樓上俯視四周,馬大人當初所立之處高出水面五丈開外,現場血跡被保護的很好,是點滴而下的一行,直接延續到臨江的扶欄處。
“來人啊!”勘察完現場,展昭突然高聲一喝。
約莫過了一會,同樣身着便裝的薛成跑上了閣樓,“展大人,有什麽吩咐?”
“你可是站在距離樓梯最近的衙役所站之位?”
“是,按您的吩咐,在那裏巡視的。剛聽到您的命令,馬上跑了上來。”
“你能确定那是我的聲音?”展昭一笑。
“樓上只有大人您,怎麽會是別人的聲音呢?”薛成一臉茫然。
“恩,那上樓過程中是否可以看到旁邊樓上的動靜?”展昭眼神望向左手邊的另一座閣樓。
“這個——應該是隐約能看到。可是屬下心念大人,沒顧上看。大人,屬下可是做錯了什麽?”
“沒有,你做的很好。當時天色已暗,看來,他們是不會發現那屋頂上的動靜的。”展昭略一思索道,“薛捕頭,下一個地方帶我去吳副捕頭家。對了,你說過吳副捕頭就要做新郎了,新娘是哪家的姑娘,兩人又是如何相識的,可有知情人能告知。”
“是,他家在城西那邊,展大人請,關于此事,屬下略知一二,路上屬下說給您聽。”展大人怎麽突然關心起吳兄弟的私事了呢,莫非是想予以撫恤?!
“吳兄弟父母已亡,一直孑然一身,大概三個月前,他救了一個投水自盡的女子,原來那名女子是個外鄉人,本和父親相依為命,但其父嗜賭成命,為了還賭債,竟将她賣給了青樓,她趁看守不備,逃了出來,逃到徐州,饑寒交迫,自覺天地之大竟無容身之地,這才輕生。”薛成一路将自己所知一一道來。“吳兄弟因此收留了她,兩人日久生情,定下了終身,婚期将近了卻——,唉!”
展昭認真的聽着,心裏想着此番無論能否見到那名女子,案情都會漸露端倪了。
“火勢控制不住了,快救火呀!多打點水,快!”遠處一陣嘈雜的喊叫,接着便是一陣騷動。
“不好,吳行家出事了!”展昭一驚,飛身奔向人群聚集之處。
展大人怎麽知道那是吳兄弟的家?!薛成一愣,随即也趕了上去。
展昭趕到時,吳家已是一片火海,分不清斷垣殘瓦了。展昭讓薛成回府調人來,自己則和衆鄰裏一起救火。大火終于撲滅了,但因火是天未明時就着起來的,發現的晚,一座小宅院已是灰燼一片。
薛成調來衙役将現場圍了起來,展昭則在廢墟中仔細搜尋。灰燼中一共發現兩具屍體,一男一女,均已面目不清,仵作驗屍,斷定男屍就是即将入土安葬的吳副捕頭,女屍則已被燒得面目全非了。
“火是從後院柴房燒起來的,為了燒得徹底,還撒了很多煤油。”展昭說道。
“嫂子這性格也太烈了,竟為了吳兄弟殉情!都怪我一時疏忽,聽嫂子說她沒事就沒注意,早知道會這樣,就派兄弟看着保護了!吳兄,我對不住你!”薛成此時已是淚流滿面。
“這位姑娘确實可憐,死的冤枉呀!”展昭也嘆曰。
“薛捕頭,派人将吳副捕頭和這名女子安葬吧,另外,馬大人也可以入土安葬了,派人協助馬夫人料理後事吧。讓負責登記災民的衙役在災民中查訪,可有失蹤的年輕女子。安排好後,馬上帶我去見那位女神醫!”展昭面色凝重,兇手果然行事狠辣!
“展大人,您的意思是——這名女子?”
“不錯!”
“是,屬下這就去辦。”
徐州,西城門
一輛馬車緩緩徐行,将要出城。
“冷姑娘請留步!”一個清朗溫和的聲音傳進馬車內。
“霜兒,停車。”冷冷的聲音自車內傳出。
駕馬車的是一名白衣少女,長的嬌俏機靈,透着傲氣淩人,聽到命令後,停了馬車,斜睨了一眼擋在車前的藍衣男子。
“此處災民安置頗為妥當,當不會發生疫情了,小女子也要繼續趕路了。官爺若是有事相詢,請恕小女子不便相見,只能如此作答了。”聲音依舊清冷,禮數周到卻拒人于千裏之外。
果然如薛成所說如神仙般的女子,展昭淡淡一笑,不愠不急,抱拳道:“在下開封府展昭,确有幾個問題想請教姑娘,還望姑娘坦言相告。”
“原來是南俠,禦貓大人!小女子冷如雪,失禮了。大人有話請問。”揶揄之意溢于言表。
這女神醫治病救人的義舉令人敬仰,心腸應是菩薩一般,怎的對展大人這般無禮!薛成這廂替展昭不平。展昭卻依舊回以淡然一笑。
“請問姑娘是何方人士,因何來到徐州?”展昭問道。
“我家小姐來自北國冰雪極地,要到開封尋親,聽聞徐州水災,特意繞道前來救苦救難!其他的無可奉告!”名叫霜兒的少女冷言道。
“霜兒休要無禮。小女子僅憑回春之術救該救之人,不願插手世俗之事。官爺,這般相問,莫非把小女子當成疑犯不成?”
“姑娘莫要誤會。人命關天,展某也是公務在身。敢問姑娘,對吳副捕頭之傷,是否有所隐瞞?”
“那人我救他不得。至于他的傷勢,展大人如此聰明,理當已經猜到。其他的,請恕小女子不便明言。”言下之意,莫想再問出其它。
“如此,多謝姑娘!姑娘請便。”展昭向旁邊一閃,讓出路來。
“展大人,就這樣——”薛成搶前一步。
展昭做了噤聲的動作,薛成只得閉口不言,退在一旁。
“哼——駕!”白衣少女冷哼一聲,駕車向城門方向去了。
“什麽南俠,不過如此!”飄回的話語聲音剛巧不巧的飄入展昭的耳朵。
這名女子究竟是何來歷?北國冰雪極地是指何處?江湖上何時出了如此奇女子?她與本案的關聯到底有多大?一連串的問號盤旋在腦中,展昭開始整理自己的線索與思路。
“展大人,既然有所懷疑,又為何放她離去?"薛成一臉不解地問。
“沒有真憑實據,依律我們無權限制她的自由。但若查明她确與此案有關,哪怕天涯海角,展某也定将她緝拿歸案!”看着遠去的馬車,展昭堅定的說道,“薛捕頭,回府吧,是該整理線索證據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