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公主心事（上）
“父——父王！”庭院中傳來一聲聲皮鞭抽打皮肉的悶響，趙靈兒一陣陣心驚肉跳，悔不該耍性子害展昭惹怒了父王，“父王，夠了！靈兒氣消了。”
“衛壁，吩咐下去，再加禁食三天，再有人求情，就再加三天！”懷王的一席話讓靈兒倒吸了口涼氣，心虛的望望庭院，輕聲道：“靈兒——先回南菁閣了，父王，您也早些休息吧！”抱起流光，趙靈兒逃也似的跑出大廳。紫玲向懷王福了福身，忙追了出去。
穿過庭院時，趙靈兒幾乎是閉着眼瘋跑的，他怕看到展昭嚴厲的眼神，更怕看見展昭血肉模糊的樣子。
展昭可以清楚的感到皮肉被鞭裂的劇痛和血流淌出來的溫熱，昏熱的頭腦終于漸漸清明起來，自己今天究竟是怎麽了？沖動，無禮，抑制不住的殺氣——到底是哪裏不對？行刑終于結束，一時陰雲密布——
開封府，包拯書房
“展護衛當了巨闕？”聽完公孫策的回報，包拯便是一驚。
“是呀，學生本想勸他請八王爺幫忙的。”公孫策搖頭嘆道。
“先生最終還是讓步了，可是看出了展護衛的用心？”包拯踱步沉思。
“學生猜想，展護衛不想向八王爺求助。可能是察覺到懷王派人跟蹤。”懷王的耳目應該不會放松對展護衛的監視。
“不錯，此其一也。假使監視展護衛的還有另一方力量呢？”展護衛，你當真是藝高人膽大，又用如此險招！唉，笨一點就好了，本府也不用這麽擔驚受怕了！
“大人的意思是，殺手一方？”天呀，展護衛是要讓對方相信現在是暗殺的最好時機？！
“不錯，引蛇出洞！只是——風險太大了！公孫先生，繼續派人暗中監視行館動向，還要保護當鋪劉老板的安全，莫失了巨闕。本府要去一趟八賢王府。”
“是，學生這就去辦！”
北朔閣，懷王書房
“王爺，展昭是當了巨闕買的流光，他遲歸是因為臨時打造了一把普通佩劍。王爺——今日的刑罰是不是——”有點過呀？雖說自己并不喜歡展昭，但是展昭畢竟是欽差，如此無禮對待，确實于理不合，于情也有說不過去呀！
“這些本王都知道。本王不過是想順水推舟助他演一出戲，也殺殺他的銳氣，滅滅他的火氣，給靈兒這丫頭一個教訓。唉，是本王寵溺的有些過了，靈兒已經長大了，是該讓她明白，身為公主，一言一行都是要付責任的！——衛壁，加強防備守衛，這幾日可能會有客來訪！另外，監視行館原有仆役，發現行蹤有異者，先不要打草驚蛇，回報于我。”好個展昭，夠決絕有膽色，本王果然沒有看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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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王爺，今晚的展昭似乎有些不對勁。”刑法展昭可以教育公主？！王爺的教育方式果然讓人匪夷所思。不過，展昭身上的殺氣着實讓人擔心，莫要逼得太急了才好！
“你也注意到了？不錯，以展昭的性格修為，應該不會輕易動起殺氣才對。按照常理。離了寶劍巨闕，身為劍客的展昭應該實力消減才對，但本王卻感覺到一股更強勢的力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玄天客的徒弟——有意思！
“王爺，現在怎麽辦？要不要派人去看看展昭的傷勢？”
“不必了。會有人去看的，靜觀其變吧。”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浮上了嘴角。
一聲悶雷響過，豆粒大的雨點灑落下來，轉瞬間成了鋪天蓋地的雨幕——
南菁閣，公主卧房
“公主，該就寝了。公主——公主——”叫了幾聲都不見反應，紫玲将手伸到發呆的趙靈兒面前用力揮了揮。
“四十皮鞭呀，很疼吧？會不會被打死呀？”趙靈兒抱着流光喃喃道。
“一定疼死了！非皮開肉綻不可！”紫玲加重語氣說道，見趙靈兒正一臉緊張的望着自己，才笑嘻嘻道。“不過肯定死不了！聽紫珑說，南俠很厲害的，何況他還是禦貓，貓有九條命呢！”
“那他會恨死我了吧？我都收了賠禮，還害他挨鞭子挨餓。”靈兒看着紫玲心虛道。
“不會——才怪哩！人家是欽差大人，又沒犯什麽大錯，噼裏啪啦挨頓鞭子，不氣死才怪呢！”麻利的一邊整理床鋪一邊碎碎念，心中壞笑道，公主殿下，看您能堅持到什麽時候？
“哎呀，他還沒吃晚飯呢。紫玲，你去廚房讓王婆婆做點桂花糕，就說是我晚宴沒吃飽，想吃點宵夜。”本來自己應該覺得出氣才對，怎麽會有這麽大的負罪感呢？心裏好難過呢！
悔斷腸子了吧？呵呵，一回來我就看出公主春心動了，除了王爺之外，展大人恐怕是唯一一個敢教訓管教公主的男人了！紫珑呀，還是女人了解女人呦，公主可狠不下心整展大人了，你輸定了！心中暗暗得意的紫玲故作為難狀：“公主，不會吧？！王爺下了禁食三天的命令了，您公然違抗？王爺最近脾氣可火暴得很，動不動就軍棍鞭子的，紫珑上次好險呢！萬一事情敗露了，王爺舍不得傷您，把奴婢拖出去一頓亂棍，我的小命就完了呀！”
“有什麽事，我一人承擔就是了！你去不去啦？死丫頭，信不信我現在就要你小命？”趙靈兒作勢要拔劍。
“唉呀，媽呀！死丫頭馬上去就是了啦！”紫玲慌忙跑到門口，從門板後探出頭來，吐舌做個鬼臉，“公主殿下，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下次發脾氣前，要三思噢！唉呀，我去找王婆婆！”靈巧的躲過飛來得胭脂盒，紫玲一溜煙跑沒了影。
紅燭搖曳，卧房裏突然靜了下來，側耳傾聽着窗外雨打房檐的聲音，趙靈兒對着流光輕嘆道：“對不起哦！在你心中，我真的只是一個任性胡為不可理喻一無是處的公主嗎？”
行館廚房
“王婆婆，這麽晚了，還沒睡呀？”紫玲跳到忙碌的王婆身後，突然說道。
“唉呦，吓死老婆子我了！紫玲姑娘，是公主有什麽吩咐嗎？”王婆輕拍胸口說道。
“公主餓了，想吃桂花糕呢！王婆婆，麻煩您了！”紫玲調皮一笑。
“該餓得人不是公主吧？唉，你也不勸着點公主少耍耍脾氣。王爺也是，怎麽下手這麽狠？王爺以前不是這樣的。”搖頭嘆嘆氣，王婆又自顧自的照顧其竈火來。
“公主知道錯了，這桂花糕其實是給——”紫玲伏在王婆耳邊小聲說道。
“嗯！這還差不多。桂花糕沒有，這是剛做的槐花糕，他最喜歡這個，拿去吧！等會這湯也好了，一起帶去吧！”王婆一臉嚴肅的說。
“咦——王婆婆好偏心哦！呵呵——”
雨夜，南菁閣，西廂屋頂
懷王已經重新布防了，漁網式的防禦——現在只等魚兒入網了。目前情況，行館的防禦還算完善，只是若刺客的輕功能與白玉堂不相上下，只恐暗影難以護駕及時，而且，他們未必會選擇在行館動手。披蓑戴笠的展昭持劍坐于屋脊之上觀察黑夜之中暗影的調動，後背的鞭傷已經撒了金創藥簡單的包紮過了，只是劇痛仍伴着後心口的那股灼熱陣陣襲來，眼前的雨線愈發稠密晄白——
血腥的味道強烈的刺激着鼻腔咽喉，空氣被抽離了一般只留下窒息的感覺，四周一片刺目的暗紅上重又淌下鮮紅，雙腳浸在腥濁的血水之中動彈不得，慢慢的向下陷去——惡濁的黑影帶着殺氣之偶過來，凄厲的慘叫直穿鼓膜，手中又多顆跳動的心髒，嗜血的瘋狂在叫嚣着——想要更多的鮮血——
“喵——”殺戮中的手被一團毛茸磨蹭着，心口似被千斤壓下般一陣絞痛，展昭猛然驚醒，已是一身冷汗，顫抖不已——
雨依然在下，眼前的黑影漸漸清晰，“是你叫醒了我”黑貓的瞳子在暗夜中散發着幽藍的光，扭頭向展昭的房間望去，又是“喵——”的一聲。
“讓我回房嗎？”輕撫着黑貓的頭，展昭悠悠道，這一次的夢境竟是前所未有的真實，自己第一次害怕面對。
回春堂，密室
“禀告大護法，懷碩公主今日抵達行館。展昭将巨闕當了五千兩給趙靈兒買了流光寶劍，是上次插手聖女行動時冒犯趙靈兒的賠禮。懷王為替趙靈兒出氣，借故展昭晚歸，罰了展昭鞭刑四十，禁食三天！大護法，展昭失寶劍在先，受刑在後，實力大減，現在正式開始刺殺行動的大好時機！”
離了巨闕嗎？越來越有趣了！“莫要操之過急，以防有詐！不是要餓三天嗎？最後一天再行動也不遲。讓鬼厲金仿造一把巨闕，派人去當鋪，把巨闕偷換出來，越快越好！”
“是！”
八賢王府、花廳
“包拯參見八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不必多禮了，包拯，你深夜冒雨前來，必是有要事，快說！”八王爺一臉焦急。
“回王爺，懷王那邊近日會出大事！”一席話已讓八賢王變了臉色。
南菁閣，公主卧房
“紫玲，快把糕點和參湯送去西廂！”這樣他的傷才能快點好，趙靈兒親手蓋上食盒的蓋子。
“咦？公主，展大人的傷和罰都是拜您所賜，這宵夜呢，也是您讓準備的。沒理由是我送去呀！”紫玲一臉壞笑，假裝仰望着天發呆。
“他都恨死我了，我送去他能吃嗎？再說，我是堂堂公主也——”
“公主、公主、公主——公主殿下，如果您總是端着這個架子，只怕展大人會離您越來越遠哦！依奴婢我的觀察，展大人十分平易近人，對我們下人都很好的，對權貴卻是一點都不感冒！唉，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您自己看着辦吧！”
“誰要離他近啦？！好啦好啦，你陪我一起去啦！”趙靈兒聽出紫玲話外之音，不覺間紅暈已飛上了面頰。
“是，遵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