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峰迴路轉
回春堂，密室
銅面人負手而立，背向堂下掩面顫抖的紫衣女子。
“只你一人活着回來？跟随我多年，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良久，低壓的聲音響起，在密室中回蕩。
紫翼知道那聲音是大護法動怒殺人的前兆，此刻若是求饒只會死的更慘！鼓足勇氣強迫自己擡起頭仰望那冰雕般的背影，自已深吸口氣道：“行動失敗，屬下自會以死謝罪！只是奉聖女之命，回來向大護法傳信。”
“說！”
“聖女說——禦心鬼咒重現江湖，天羅地網四老陣亡！”銅面人猛然轉過身，紫翼忙垂首斂目。傳說中影宮的鬼咒真的在展昭身上複活了嗎？難道是來找月宮複仇的？一直在中原追随大護法左右的紫翼從未去過羅剎聖女宮總部，對二百年前月宮影宮的恩怨紛争也僅是知道些皮毛，此刻也只能在心中胡亂猜測，希望大敵當前的形勢能讓大護法改變殺意。
“真的——醒了嗎？哼——能死在影宮的鬼影爪下，也算是四老的榮幸，他們欠影宮的血也算還清了！——聖女，現在何處？”銅面人信步走下臺階，踱至紫翼身後。
“屬下本已要命喪展昭爪下，是聖女用七巧晶绫引開展昭，現在——生死不明！”大護法難道一點也不擔心影宮的詛咒月宮的安危？天羅地網四老怎麽可能欠下影宮血債？影宮，不是早在二百年前就已經不複存在了嗎？一連串的疑問倒是讓紫翼暫時忘卻了臨近死亡的恐懼。
“如雪不會那麽容易死的，禦心鬼咒則——更不會！哈哈哈哈——”掌上寒氣驟凝，銅面人已将掌心貼于紫翼後心。紫翼鳳目倏睜顫抖不已，來不及驚呼一聲，已是面色慘白唇色青紫，一層薄霜漸漸覆上面頰。
“啓禀大護法，回春堂被暗影包圍了！”密室門外傳來語音。
“趙德豐，你果然厲害！這麽快就找到此地！哼！”斜睨了一眼快被凍僵的紫翼，冷笑一聲，瞬時收掌撤力。“這次——饒你不死！傳令下去，所有人從秘道撤退，不得與暗影正面交鋒！”攜了紫翼，長袖一甩，密室之內，只剩袅袅青煙。
“回禀王爺，已全部搜過，整個回春堂空無一人！”衛壁回道。
“為什麽？月兒！為什麽一直躲着我，不肯見我！？”懷王喃喃自語道，“你不是要殺我嗎？我就站在這裏——來殺我呀！”夜空中，回蕩着懷王的吼聲——
皇家行館
“王爺，您可回來了！公主被開封府的人護送回來了，至今昏睡不醒，紫珑紫玲一個滿身是血一個滿臉是淚，全都昏迷不醒呀！”懷王率領暗影尚未進門，老管家趙福已沖了出來。
“快宣太醫！”懷王臉色瞬時慘白，提袍快步直奔內堂，眼前白影一晃，已被白玉堂阻住了去路。
Advertisement
懷王念女心切，立時怒火沖冠，便要發作，卻被趙福拉住：“王爺，這位少俠是奉包大人之命護送公主回來的。”
“白玉堂見過懷王千歲！”眼前這火爆王爺真的和八賢王是親兄弟？！白玉堂聳聳肩，不置可否，抱拳行禮道，“王爺，您的寶貝女兒已經平安送到府上，您自己保護好！再出事的話，可不幹展昭的事了！告辭！”
“站住！展昭人在何處？”聽出白玉堂話中有話，懷王猛然意識到什麽。
“問得好！問出了白某的心聲。要不是你們父女逼展昭當了巨闕，要不是為了保護你那寶貝女兒，他會落得風隕建折，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下場嗎？那只貓若是無事也就罷了，若是——白某就拿趙靈兒祭巨闕！”抛出一連串不平氣話，白玉堂才解了心頭之恨，飛身消失于蒼茫夜幕中。
開封府，包拯書房
“公孫先生，今日在現場有何發現？”包拯手撫展昭官帽，憂心忡忡。
“回大人。衆死者死因有三，可分四類。”公孫策分析道。
“說下去——”
“現場大部分死者死于那張巨大無比的銅網，死者均體無完膚，血色紫黑，正是傷在那銅網上密布的倒鈎和劇毒之下。這部分死者又分兩類：一部分黑衣殺手雖目露驚懼，表情姿勢卻無逃跑反抗之勢，死亡時間也偏晚，因此學生推測他們在落入銅網之前被封點了穴道動彈不得，氣血淤滞故毒發較慢；另一些暗影與黑衣人則表情痛苦掙紮劇烈，應是活活被絞死于網中。少數幾名暗影和黑衣人則是死于這種毒釘之下，應是防備不及死于非命。從這些情況分析，銅網出現前，大部分殺手已被展護衛和暗影壓制住了，只是——”公孫策頓了頓，繼續道，“第三種死因最為詭異，死者是四名半百老人，皆被剜心而死！”
“剜心而死！？”包拯聞言一驚。
“不錯！從傷口判斷像是被野獸利爪之類所襲。從死者不可置信的表情推斷，對方出擊速度極快！”公孫策分析完，才發覺自己已冒了一身冷汗，到底是什麽襲擊了他們？！
“猛獸？利爪？難道敵人有禦獸之術？可死者明明不是暗影，若是殺手，豈不成了自相殘殺？莫非，還有第三股勢力參與其中？！”此番事件當真詭異兇險，展護衛莫要傷在那爪下才好！
“大人！”趙虎滿頭大汗，急沖沖趕了回來。
包拯霍得站起身，急切問道：“可有展護衛下落？！”
趙虎喘着粗氣，沮喪的搖搖頭：“屬下等只在斷崖邊上發現散落的白绫和血跡，現場有明顯的打鬥痕跡，崖邊仍有碎石不斷滾落，屬下等擔心——屬下先回來禀告大人，張龍帶人正在沿途尋找可下懸崖到達谷底的山路，只是——”
“只是什麽？可有詢問相國寺主持空聞大師是否有下山之徑？”公孫策焦急問道。
“問了問了！這就是只是原因。空聞大師說此崖兇險，此谷邪異，谷底終年濃霧彌漫不見天日，瘴氣極重鳥獸不近。多年來從未有人下去過，也沒有發現下山之徑。”趙虎越說越覺悲涼無望，心底卻懷着一絲希冀，展大人輕功那麽好，不會掉下斷崖的！
“繼續找！不可放棄任何可能和希望！”包拯面色凝重。
“是！大人放心！屬下等就是把山翻過來，也一定找到展大人！”趙虎轉身退下。
“大人，明日刑部就要開堂審理馬知府遇害一案了大人還是早些休息吧！”明日的公堂又将是無硝煙的戰場。
“目前為止，仍沒有有力證據證明蔣平無罪，展護衛又生死未蔔，本府焉能安睡？”包拯輕嘆道。
“啓禀大人，徐州府總捕頭薛成說是奉展大人之命護送人證物證來見大人。”一衙役進門禀報。
“好極了！”包拯眼前一亮。
“包大人，還有更直接的證據哦！”窗外白影一閃，白玉堂翩然而落。
斷崖谷底
“嗚——”痛！像是被拆散了一般，如雪是被痛醒的。人死後還會有這麽強烈的痛覺嗎？勉強緩緩睜開眼，只見四周霧蒙蒙一片。是仙境嗎？為何有着說不出的壓抑？劇痛仍來自右踝，試着輕彎手指，似乎并無大礙，身下也非想象般的冷硬岩石，而是微微溫熱——等等——那是——展昭！一瞬間，昏迷前的記憶湧現出來：墜落間只能聽到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心越來越冷，越發清晰的感受着被割裂的痛苦，一切都要結束了嗎？腰上忽然一緊，整個身體被攬入一片溫暖，像躲進避風港中一般，耳邊風聲見逝。屏息仰首，想要尋找溫暖的源頭，卻迎上那一如既往的清澈幽黑，堅定而柔和——他醒了！莫名的安心，倦意上湧，如雪放任自己沉沉睡去——
此刻。如雪就伏在展昭胸前，可以細細端詳他那昏睡中蒼白的臉，緊皺的眉，發絲與血痕散布着，在痛苦中煎熬嗎？那曾經變為利爪的右臂不自然的無力垂落着，青紫淤腫——斷了！他用右臂化解承載了我們兩人下墜的力道？！哼，瘋了，還是傻了？！為什麽要救我？我們是敵人。不是嗎？
如雪自嘲一笑，移開展昭仍緊攬自己腰上的左手，費力的坐起身。環顧四周：濃重的白霧掩蓋了一切，伸直手臂便無法看清自己的手指了。好重的瘴氣！會死人的。感覺到空氣中的異樣，如雪忙運功護體。低頭再次審視毫無生氣的展昭，伸指探覺到微弱的鼻息，如雪喃喃道：“我該拿你怎麽辦？影宮的——複仇者？”掌上寒氣漸漸凝聚，欲覆上展昭天靈——電閃驚雷，一場暴風雨即将來臨——
清晨，昨夜的暴雨已轉為春雨綿綿，開封府門前
“公孫先生，你留在府內等張龍趙虎的消息，另外，留意那名女刺客的情況！”包拯上轎前吩咐道。
“學生明白，大人放心！”
皇家行館，懷王書房
“王爺請放心！公主只是被點了黑甜穴，要睡上一天一夜，算算時辰，日甫之時便會醒了。紫玲姑娘只是悲憂過度昏了過去，應無大礙。只是那少年所中之毒，非中原所有，下官慚愧，除非有解藥，否則，恐怕熬不過今夜。”太醫垂首回複道。
“不要和本王說無能為力無藥可救之類的廢話！沒有辦法就去想辦法！”懷王怒道。
“是是是！下官這就回去想辦法，查醫書！”太醫怎禁得住這般吼喝，戰戰兢兢倒退出門口，眼角餘光瞥見拐角處裙角一閃即逝。
“衛壁！”
“屬下在！”
“帶些人去尋展昭下落，盡量避開開封府的人。”
“可是王爺，你和公主的安危？”
“去吧！記住，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屬下遵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