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壽筵疑雲（上）
開封府，包拯書房
“大人，八賢王差人送來太後壽筵的安排，請大人過目。”一大清早，公孫策便忙碌起來。
這本非開封府管轄範圍，八賢王特意派人送來，必有深意。包拯接過文案細細閱讀起來：“這宴請名單和防衛安排看似合理，卻又透着一絲詭異。先生可看出有何不妥？”
公孫策心中也是疑雲漸起，分析道：“皇城外圍雖有重兵把守，卻缺少有實力的統領，若是真正的高手，完全可以不驚動一兵一卒潛入後宮；而展護衛，衛統領及諸位将軍都列入宴請名單，集中在宴會大廳，若有異動，也能近身保護，刺客縱使進的大內，也讨不到任何便宜。只是這樣的安排，若說是為了太後壽筵的安全，很可能會驚擾聖駕，若說是為了方便刺客行刺，又于理不通，所以，略顯詭異！”
“先生分析得不錯！對手到底意欲何為，我們還是沒有摸清呀！目前也只能以不變應萬變了。”包拯嘆了口氣道，轉而又想起另一重憂心事：“陳老軍醫那裏一切可好？”
“一切都好，只是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大人可是有所打算？”
“先生認為，以展護衛的性格，在皇家威嚴與百姓生命之間會作何抉擇？”
“自是百姓——大人可是擔心展護衛會破釜沉舟公然對抗皇室？！”公孫策一驚。
“那小子絕對做得出來！只怕到時八賢王就是在舍不得也保他不得——所以，不能讓展護衛先一步揭開當年真相。”
“大人的意思是——”公孫策已經猜到包拯的決定，只是即便是大人，也是難逃此劫呀！
“等太後過完六十壽辰，本府便安排陳老軍醫與懷王相見，正是受理此案！”絕不能再讓展昭冒險了。
皇家行館，南菁閣
“哦——你們兩個倒是潇灑，出去喝酒徹夜不歸，害我們三個擔心了一夜！咦——不是喝酒去了嗎？怎麽一點酒氣都沒有？！”一早便帶着紫玲、紫珑堵在門口興師問罪的靈兒開始在兩人身側東嗅嗅西聞聞，俨然一只嬌小的調皮小貓兒。
“嗯——這個——”白玉堂顯然忘了之前為了脫身随意謅的謊子，一時語塞，目光投向展昭求助，怎麽圓這個謊？
自己說過的話，撂爪子就忘的，怨得了誰？展昭回以一個在白玉堂看來很欠扁的眼神：種什麽因的什麽果，你自己搞定！轉身躲過靈兒湊過來的鼻子，像涼亭走去。
沒良心的臭貓！白玉堂一噤鼻子，轉瞬換上迷人的笑容面對靈兒，無比認真地說道：“真正武功高強內裏深厚的俠客，喝再多酒也不會沾上半點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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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真的嗎？白老鼠，你不會騙我吧？”靈兒将信将疑。
“當然是真的！江湖人都知道！不信，你問紫珑。”白玉堂鄭重其事的點頭肯定，随即繞過靈兒也向涼亭走去，只是背對靈兒的時候臉上鬼笑一閃即逝。
“啊？問我——哦，聽說好像應該是這樣！”兩邊都不能惹呀，白大哥的拳頭可硬的咧！
靈兒看了看窘迫的紫珑和信步離開的白玉堂，不禁撲哧一笑，拍拍自紫珑道：“紫珑呀，你被那只大白老鼠涮了一把哦！——走吧，去告訴展大哥太後壽筵的事。”
“我與衛統領都在宴請之列？”展昭在得知龐娘娘的安排後也是一驚。
“是呀，你傷勢未愈，自然不該當值呀！”靈兒天真一笑。
“只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白玉堂撇撇嘴道，他早就看不過龐家的種種惡行，若不是展昭一直攔着，只怕錦毛鼠鬧龐府早已傳為江湖佳話了。
“靈兒，壽筵當天，你可有辦法帶白兄和紫珑一起入殿？”展昭此刻确是在設想種種可能，白玉堂的擔心是對的，細想之下這安排确實有問題。
“可以呀，扮成我身邊的侍女就行啦！”靈兒鬼笑道，死耗子叫你剛才耍我！
“小鈴铛，膽子越來越大了，敢叫你白爺爺扮宮女？！好呀，那要看你能不能消受得起了！”說話間，白玉堂已一記擒拿手襲向靈兒。
“哎呀，展大哥救命！”靈兒怪叫一聲，圍着展昭抱頭鼠竄的躲避白玉堂。可憐展昭夾在兩人之間成了擋箭盾牌。紫玲、紫珑眼見此情此景，不禁對視一笑，小小涼亭登時熱鬧起來——
南菁閣接下來的日子，是幾個年輕人的世界，溫馨平靜中穿插着熱鬧的插曲，而熱鬧的制造者便是白玉堂和趙靈兒這對玉靈活寶。每日晨起，展白二人便會拆招練劍，一則助展昭運行真氣，二則切磋之間又有所新悟，兩人的劍法與默契更是進步飛速；靈兒與紫珑則在一旁觀摩學習，以二人的聰慧之資，在劍術上也長進不小。展昭與白玉堂練劍完畢，便會坐于一旁運功調息；白玉堂則會以比劍的形式繼續指導靈兒紫珑，不過最後總是演變成玩鬧追逐就是了——南菁閣的日日熱鬧非常，并沒有引來懷王的幹涉，甚至連衛壁都沒有踏入南菁閣半步。
終于到了太後壽筵的日子，展昭的手傷好了七七八八，臨陣對決時也能在克服心痛之感将真氣運行自如，白玉堂與紫珑的貼身侍衛裝扮也已打點妥當，一切準備就緒。出發時，懷王只掃了一眼，便認出混在其中的白玉堂，意味深長的看了幾個年輕人一眼，終還是沒有說什麽。
皇宮，氣派恢宏，今夜的南華宮鳳儀殿更是祥和富麗，李太後六十大壽自是舉國歡慶——
“展大哥，你看，龐太師帶來的那名舞姬！雖然蒙着面，卻很像——”緊随在展昭身後的紫珑低語道。
“就是那名叫紫翼的女殺手。”展昭也早已注意到了這一異像。
“原來，就是她殺了馬知府，栽贓給我四哥的！膽子不小，自己送上門來，貓，壽筵一結束，這個女人交給我了！”白玉堂狠狠道。
“還不能輕舉妄動。她敢冒險入宮，自是有所圖謀，白兄，你盯住她的一舉一動，只要她不對我們的人動手，就不要動她，看看她到底有什麽花樣，又怎麽會和龐太師在一起。另外，留意皇上太後和衆官員的安全。”
“明白，放長線釣大魚呗！交給我吧。”
“紫珑，你必須保護好公主，不管發生什麽事，不許離開懷王與公主半步。”展昭低聲吩咐完畢，便向衛壁身旁的坐席走去，注意到包大人正在望着自己，展昭擡起右手晃了晃，微微一笑，讓大人寬心。
君臣落座，一番禮儀形式過後，仁宗示意壽筵正式開始——君臣盡歡顏。
歌樂聲中，龐妃娘娘在仁宗身側耳語幾句，仁宗興致極高，随即點頭應允：“聽聞龐太師為太後壽筵慶典頗費心力，特找到一名有着絕美舞姿的舞姬為母後祝壽！這就讓母後與朕和諸位卿家，一起欣賞欣賞吧！”
“老臣遵旨！”龐吉一揮手，樂聲瞬間轉換，異域風情缥缈随至——
衆人陶醉其中之時，展昭、白玉堂、紫珑三人卻是提高了警覺。只見紫翼輕紗遮面，薄紗覆身，婀娜身姿盡顯妖嬈妩媚，随着異域的節奏跳起別樣的舞姿——
這醉人的樂聲聽在另一人耳中，卻無異于催魂的陰府之樂，是出手的時候了——如雪身着肅穆白紗，早已繞過層層侍衛，伏于殿外，只等這樂聲響起——“聖女此番若是失手，就回來給霜兒丫頭收屍吧！”憶起大護法冷冷的聲音，如雪暗嘆一聲，應該早一步送霜兒離開的。
“是她！她來了！”展昭眉頭緊皺，心中一涼，這種情況下，冷如雪一旦現身，必遭圍剿，傷勢未愈的她要如何全身而退？難道為了複仇，不惜玉石共焚？！
不及展昭再多思考，随着紫翼的一聲驚叫，冷如雪已如雪中鵝毛般輕飄落至大廳正中，白绫翻飛已将裝作不懂武功的紫翼撫扔一側，翻腕抖手，一抹碧綠寒光驚現，飛身直刺懷王——倉促生變，衆人皆驚，懷王卻直視眼前逼近的寒光，不躲不避，那深邃滄桑坦然的目光讓如雪震撼甚至有些畏懼，他無懼，只有心懷坦蕩無所愧疚的人才能真正的無懼！娘，若您在天有靈，能不能告訴雪兒，這一切到底是對是錯？然而一切也不容後退，如雪壓下心中的疑惑茫然，将碧幽對準了懷王的眉心——
锵——一聲金屬劇烈碰撞的巨響，伴着寒光四射。展昭的巨闕與衛壁的紫金錘同時抵在了碧幽之前，兩道剛猛的的力道與如雪的真氣相撞——她還沒有完全恢複，展昭心中的憂慮又加了一重，衛統領不會放過任何意圖傷害懷王的人，必須幫冷如雪離開這裏。這女子必是聖女宮的人，決不能讓她在傷害王爺，衛壁主意打定，手下金錘已是殺機盡顯！
“護駕，護駕！”龐吉一陣高喝，踉跄躲于皇上太後一側，衛兵入內将戰圈中的三人團團圍住，卻都近身不得，只得退守四周，護住衆人。
白玉堂并不擔心展昭，這點陣勢，貓應付起來還沒問題。一雙銳眸緊盯混入人群中的佯作慌張的紫翼，裝得倒很像，看你還有什麽花招！
被刺殺的對象懷王，卻似是陷入了恍惚，這名女子的眼睛和月兒一般無二，剛毅中透着絕決的美，摻雜着對自己的恨意，但這名年輕的女子不是月，她到底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