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壽筵疑雲（下）

激戰中的三人卻是個有心事。如雪的腳傷确實沒有完全恢複，此時面對展昭、衛壁兩大高手，一時難以攻破，七巧晶绫翻飛出手，與從纏鬥間尋得縫隙再刺懷王，而這也意味着将空門暴露給了敵手，高手過招這無異于自殺。如雪的白绫沒有絲毫猶豫的直擊而出，看出如雪意圖的展昭已将袖箭出手，清脆一聲碰擊，晶石已被袖箭擊偏斜刺入雕花木柱。而此時衛壁的金錘也已襲到了如雪腦後，卻被展昭的巨闕硬生生的架在半空，強大的力道将展昭的傷口震裂了開來，寶劍卻沒有松手。“若不想王爺抱憾一生，就不要傷她！”展昭忍着劇痛壓低聲音道。

衛壁聞言果然身形一震，她就是那個女嬰，懷王的親骨肉——衛壁倉皇間撤錘收勢，這一切看在旁人眼中，便是展昭救下了那罪該萬死的女刺客——

紫翼的嘴角閃過一絲陰笑，大護法果然料事如神，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哼，只需風一扇這火勢就會一發不可收拾了，聖女，紫翼也是奉命行事，您可莫要怪我呀！蘭花指翻，千枚毒針已盡數而出，竟是襲向展昭後心。白玉堂暗叫一聲不好，論數量自己的飛蝗石是絕對無法盡數擋下毒針的，靈機一動，飛身而起，扯下柱頂帷幕，抖展開來将毒針盡數卷進化于無形——卻只見冷如雪身形一顫，倒在展昭懷中不省人事。糟了，中計了！飄身落下，對上紫翼似笑非笑的鳳目，白玉堂便知不妙，可她為什麽出手傷冷如雪，她們不是一路的嗎？！

“還愣着做甚，都快上，将那名女刺客抓住！”龐吉見冷如雪莫名其妙的昏了過去，挺直腰板大喝一聲。

展昭亦沒想到紫翼會出手暗襲如雪，只是如雪決不能落入朝廷之手，入宮行刺必死無疑！“衛統領，這裏交給你！”将如雪攬入懷中，展昭将燕子飛發揮至極，燕輕點水飛掠過聚圍過來的衛兵，飛身融入漆黑夜幕——

“這，這——展昭救刺客逃走！！包拯，你做何解釋？！”龐吉怒吼道，仁宗的眉頭也緊皺了起來，八賢王則一臉疑惑的望向包拯。

“孩兒不孝，讓母後受驚了！來人，送太後會寝宮休息，嚴加防範，若再有刺客行刺，格殺勿論！”仁宗派人送走李太後，盛怒中下旨道，“傳朕旨意，即刻全城戒嚴，搜捕展昭與刺客，此案交由刑部大理寺聯合督辦，龐太師代表朕聽審！包拯，限你三日之內找到展昭，否則，提頭來見！”

“老臣遵旨！”包黑子這回老夫要你和展昭一起為煜兒陪葬！

“啓奏皇上，展護衛如此行事必有理由，還請皇上莫要因怒——”

“夠了，有什麽理由也拿回來再問清楚！”皇上一拂袖不準再有人求情。

“敢問皇上，龐太師帶來的這名女刺客又該如何處置？”白玉堂直指紫翼質問道。

“啓奏皇上，這名舞姬就是行刺懷碩公主之人，也是她親口承認刺殺了馬知府，嫁禍蔣大俠的。”紫珑作證道。

“哦——朕倒才發現，白少俠也在場，想必也是展昭邀請的了？”仁宗口氣中透着不悅，眼見衆護衛已将紫翼圍住，那女子卻不徐不急得跪地俯拜，不見一絲懼色，便對紫珑所說也起了懷疑，沉聲問道，“龐吉，這是怎麽回事？”

“這個——”

“啓奏萬歲，民女确曾是聖女宮的人，此番請太師帶我入宮，乃是因為受太師教誨，感我大宋天威，欲棄暗投明，特來組織聖女宮聖女冷如雪的刺殺行動的！”不及龐吉回話，紫翼俯首道。

“一派胡言，你刺殺馬知府、行刺懷碩公主已是事實，剛才又放暗器偷襲展昭，你又做何解釋？”白玉堂怒道，這女子果然是個狠決的角色！

“天下使用相同兵器的人很多，民女不過恰巧用了血滴子，當時被展昭所鉗制，被逼之下随口承認，算不得數，我沒有殺馬知府！行刺懷碩公主一事，乃是聖女宮一計，紫翼不過是個小角色，為了活命，也只能聽命行事。不過，民女知道此番聖女行刺，宮中有內應協助，本還不知詳情，直到剛才，才恍然大悟，原來一直暗中與我聖女宮合作的便是禦貓展昭！為了護駕，民女才會出手的。還請萬歲明鑒！”紫翼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娓娓道來。

“你——皇上！”白玉堂與紫珑面對紫翼的反咬一口，怒不可遏，卻因為無法完全說出全部真相而無力反駁。

“展大哥才不會呢，她撒謊！”靈兒掙脫層層護衛，沖到皇上面前道。

“堂堂公主，管一名護衛叫哥哥，公主可是将展昭與皇上比作兄弟？老臣聽說，那聖女宮極善蠱惑魅術，看來不論男女都深谙此道呀！公主中毒不輕呀！”龐吉冷笑一聲，嘲諷道。

“龐太師，你——哼，依太師之言，自己也受了這女子的魅惑喽！”靈兒反問道。

“老臣一片赤膽忠心，還請皇上明鑒！”

“夠了。我趙家的孩子，還輪不到姓龐的教育！”懷王終于開口道，冷冷掃視了一眼龐吉，繼續道，“今日是來給太後祝壽的，既然壽筵已畢，本王就不多留了。本王将帶來的人盡數帶回，皇上可允？”

“累皇叔受驚了，皇叔請便！”仁宗能從懷王身上感受到一股威嚴，怒火被震懾的降了些。

“龐太師，這名女子既然棄暗投明，自是重要人證，為防對方殺人滅口，太師還是想個萬全之策保護好為是，不然皇上要人對質時，不見了人影，可不太好！”懷王率人離開之時抛下一句話，給了龐吉和衆人當頭一警。

白玉堂被靈兒和紫珑一拽，也随着懷王離開了，擅闖內宮之罪也不了了之了。

“也好，紫翼一案一并審理，龐太師你定要把此事審個水落石出！諸位卿家都退下吧！”“是！”

看來今日是無法幫展護衛洗脫嫌疑了，只能等皇上氣消些再作打算了。包拯暗忖，擡首對上八賢王、王丞相的安撫目光，看來又要有勞他們兩位為皇上降火了。

于是，衆人各自領旨退下。只是龐吉對懷王的最後一句話不免有所忌憚，又暗中加派了押送紫翼的高手，防這女子過河拆橋。

皇家行館，懷王書房，靈兒、白玉堂、紫珑、衛壁都被懷王留了下來

“衛壁，你為什麽會突然收手，展昭跟你說了什麽？那名女刺客是什麽人？”懷王銳利的眸光掃過。

“沒，沒什麽！他只說，相信他！”衛壁一身冷汗，還是沒有勇氣說出真相。

“也罷，等你想說時，就來找本王吧。你跟随本王出生入死多年，本王這條命也是你救的，無論你做過什麽，本王都不會怪你的！傳令下去，所有暗影全力搜尋展昭和那名女刺客的下落，一定要在官兵之前，将他倆平安帶回來！”懷王的目光在幾人身上轉了一圈，最終停留在白玉堂身上，“靈兒的安全暫時交給白少俠，展昭的安全，交由本王，白少俠可還信得過本王？”

“呵——你還真是我見過的最奇特的王爺，怪不得貓肯幫你，行，就憑你對貓的這份義氣，我幫你！”大殿之上，領略過這懷王的威風，白玉堂着實很佩服！

開封府，包拯書房，八賢王、王丞相也和包拯在商量對策

“這展護衛平素都是很穩重的，怎麽今日行事如此莽撞呀！”最摸不清情況的王丞相搖頭嘆息道。

“只因那名女刺客萬萬傷不得！”包拯言語間已将目光投向滿腹心事的八賢王，“王爺應該知道二十二年前的一樁抛妻弑女的慘案真相吧？”

八賢王一個激靈，衛壁确實回報過那名異族女子已懷有身孕，請示是否放棄暗令，但先帝沒有允許，那女刺客看起來很年輕，難道——包拯也已經都知道了，展昭必是查得更詳細了！

“王爺，既已錯過一次，就莫要再錯第二次了。若能骨肉相認，才是将傷害降到最小。顏面真的比生命更重要嗎？”包拯勸道。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王丞相從未見八賢王如此失态過，不禁問道。

“先帝之命不可違，先帝的英名不可累！本王怎麽可以——”八賢王極度矛盾道。

“還請王爺三思。王爺想通之時，包拯為王爺引見一人。”希望這一天早點到來。

皇宮大內，南華宮，鳳儀殿偏殿

展昭并未攜如雪遠離，飛身脫離衆人的視線之後，便轉回此僻靜之處，最危險的地方也最安全。輕輕放平如雪，一探脈息，竟是幾近全無！好霸道的毒針！如雪脖頸處的紅點已經蔓延出暗紅血絲直逼心脈。不能再等了，扶正如雪，展昭盤膝而坐，掌貼如雪後心，感受到寒意浸透過來，不再猶豫，将內力源源注入。展昭一面運功逼毒，一面要與如雪的寒性內功相抗，紅絲被緩緩逼退，展昭的官服已被冷汗浸透。紅絲被逼退至毒針附近，卻再難逼出半分，眼見将要再次蔓延，如雪的氣息剛剛恢複又見紊亂。冷姑娘，失禮了！展昭心中一嘆，俯身至如雪脖頸，用嘴将毒針與毒血一一吸出。吐出最後一口毒血，如雪的呼吸已見平穩，展昭這才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