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天山舊識

皇家行館,懷王書房

剛剛下朝回來的懷王,不顧靈兒的強烈抗議,只允許白玉堂和衛壁進入書房議事。

“那只呆貓會回去,我不奇怪。我想不通的是,包大人怎會真的把呆貓綁成粽子押上殿,還親手交給龐老賊!?”聽完懷王帶回來的消息,白玉堂強壓下拆龐府鬧開封的沖動憤憤不平道。

昨晚接到暗影回報,懷王已料到今日之事,心中更是早已有了打算。現在,更令懷王感興趣的是衛壁的一反常态,戰場上曾經幹練狠決的戰将此刻卻是一副茫然無措心不在焉的頹廢之态,衛壁正飽受心事甚至可以說是心魔的折磨,到底是什麽事,他竟不肯向我透露一字,這一切似乎是從展昭回來開始的——懷王饒有興致的盯着衛壁看了一會,終于開口問道:“衛統領,你怎麽看?本王該不該救展昭?”

“不該!”幾乎是下意識的,衛壁不假思索道。下一刻,白玉堂的畫影已經抵在了衛壁的脖頸,一縷血絲順劍淌下,“姓衛的,我不管你和貓之間有什麽過節,你這麽落井下石絕非君子所為,白爺爺我第一個饒你不過!”

“展昭不願做的事,誰能逼他?!他這麽做肯定有他的理由,他要越獄甚至不需假人以手,所以,何必救他多此一舉?!”衛壁苦笑一聲搖搖頭道。

“好了,不要吵了!先靜觀其變吧!衛壁,派人監視刑部的裏裏外外,任何情況都要回報!另外,全力搜尋那名女刺客,記住,無論如何不許傷她,否則提頭來見!白少俠繼續幫本王看住靈兒,同時也管住你自己,此事畢竟是朝廷的事,你們不便插手!放心,我懷王趙德豐的乘龍快婿,懷碩公主的準驸馬,借龐吉幾個膽子他也不敢要展昭的命!”冷笑一閃而過,懷王一揮手示意二人可以離開了。

白玉堂的背脊一陣發涼,貓呀,不是兄弟我不幫你,這麽強勢的老丈人,還是你自己留着好了!自求多福吧!

衛壁這一次真的有些期許可以借龐吉之手除掉展昭,但是這樣自己的良心就真的可以不再受折磨了嗎?

展昭為什麽會舍命保護那名女刺客?!那雙眼睛為什麽會似曾相識——她到底是誰?輕嘆一聲,心底的聲音始終沒有得到肯定的答複,懷王決定繼續等待——

南菁閣

“老鼠!”靈兒的怒火在看到白玉堂的一刻再次燃起,父王居然會有事瞞着自己卻告訴白老鼠,而且是與展大哥有關的事!

“哎!”什麽時候開始答應的這麽順口了,白玉堂苦笑無語。

“父王和你說什麽了?展大哥怎麽樣了?”靈兒問道,紫珑紫玲也一臉的關心之情。

“嗯——沒事!王爺在和開封府合作,計劃引敵人出洞!”白玉堂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有拿展大哥做餌?”靈兒撇撇嘴道。

“不是,貓這回做的是姜太公!”手上沒餌,自己做餌,願者上鈎。

“真的?!”

“真的!放心吧!你老爹要保的人能出什麽事?你不信我,還不信你那王爺老爹?”白玉堂信誓旦旦道,“不過,王爺讓我們不許插手,不然出了纰漏,他不管收拾!”

“那我們幹等呀?”三個年輕人幾乎異口同聲問道。

“當然不是!想偷懶呀?練功!好多事要做呢!”貓,你可要撐住呀,給你白爺爺活着回來,不然我可沒法和這群小鬼交待!

刑部大牢

“呵呵,真是人心難測呀!展昭呀展昭,你為包拯出生入死,事事維護于他,到頭來他卻親手把你交到我的手上,落到如此下場,你做何感想呀?”看着被鐵索緊縛于刑架上展昭,龐太師的心情格外的好,一邊審視眼前的獵物一邊得意地問道。

“無怨無悔!”展昭淡淡一笑,銳利的目光掃過龐吉身後的紫翼。紫翼沒有想到展昭的目光也可以令自己感到窒息,即便是落入陷阱的此刻。

“哼,展昭,老夫念你也是個人才,可以既往不咎網開一面——只要你說出包拯是如何唆使你暗通羅剎聖女宮,妄圖叛國求榮的?”龐太師陰笑道。

“多謝太師擡愛!不過,展昭要先問過太師是如何做到這一切的,才能知道怎麽回答太師。”展昭直視龐吉,似乎龐吉才是被審問的對象。

“敬酒不吃吃罰酒!哼!鐵捕頭,讓展護衛也體會一下刑部的手段,看看開封府還有哪些方面需要改進!”龐吉冷笑一聲,拂袖而去。紫翼從鐵鹫身側走過,低笑道:“鐵捕頭,別忘了奴家的話!”

“鐵捕頭,你與展昭同樣出身江湖,展昭僅憑耀武樓獻藝便成了禦前四品帶刀護衛,更是皇上太後面前的紅人,連八賢王和王丞相都對他贊賞有加;而你呢?苦苦隐瞞自己的江湖出身,辛辛苦苦在官場打拼多年,也不過是刑部的總捕頭,更是事事處于開封府的威名之下,你甘心嗎?——展昭與五鼠聯手設局,害你在大堂之上出醜,擺明了是沒把你放在眼裏,甚至是存心羞辱你,你難道不想以牙還牙?!”這個妖媚的女子在被自己押送途中如是說。

鐵鹫的心一緊,這女子怎麽會知道自己不為人知的過去?她到底有什麽目的?!

“呵呵!鐵捕頭不必多疑擔心,只要你照我們的話去做,不但你的過去會成為永遠的秘密,你還會成為武林的英雄和朝廷的功臣!”紫翼嬌笑道。

“——怎麽做?”遲疑一下,鐵鹫選擇接受這誘人的條件。

“很簡單,照太師的話去做,但絕對不能要展昭的命。在你的權力範圍內,找機會看一下展昭的後心——你就會知道該怎麽做了!——還有,不管用什麽辦法,把這藥下了。”女人的笑近乎殘忍,卻無比誘人,鐵鹫知道,這一次,自己會賭上一切!

眼前,鐵索囚衣加身的人本該狼狽至極,卻依然風朗神清、氣度不凡,相比之下自己永遠那麽渺小,那麽——紫翼的話像魔咒般在耳邊一遍遍回響,是的,這一切都是展昭的錯,如果沒有展昭,自己早該得到應得的賞識!鐵鹫好恨好恨,于是,在理智蘇醒之前,命令已沖口而出:“展護衛的劍法獨步武林,想必這禦劍的雙手也是與衆不同,來人,用我們特制的夾棍招待展護衛。”

十指連心,普通的竹夾棍足以令人痛不欲生甚至指廢手殘,而鐵鹫所說的特制夾棍乃是中間纏上荊棘的夾棍,行刑之時随着壓力的增大,荊棘會深深刺入十指骨肉,錐心刺骨之痛非常人所能忍受。冷眼看着夾棍套上雙手,展昭平靜的看着鐵鹫:“鐵捕頭,執法之人當以法理為先,尚未開堂過審,鐵捕頭不問青紅皂白,如此動用私刑,有違——”展昭未及說完,已是倒吸了一口涼氣,清晰的感應到十指傳來的劇痛,被縛的臂彎不自主的輕顫,心也随着不可抑制的抽痛,手上的鮮血順着夾棍滴落,冷汗浸濕了雪白的囚衣。展昭緊咬牙關強挺着神識,“鐵捕頭——那女子是聖女——宮的人,你不要——一錯——再錯!”

啪——鐵鹫一個耳光煽在展昭臉上,惱羞成怒道:“住口!把你那套開封府的說教收起來,這裏是刑部!這是太師的命令!”

“呵——”鮮血順着嘴角淌下,展昭冷笑道,“展某才知道——刑部——是龐太師說了算的!”

“都退下!”鐵鹫怒道,親自取下皮鞭浸入鹽水,背對衆人又将紫翼的藥包撒入水中,“展昭,你最好是照太師的意思乖乖回答問題,不然別怪我鐵鹫不顧同僚之誼!”

“哼——無可奉告!”夾棍硬生生從指間扯下,帶着皮肉劃過骨縫。

“你自找的!”皮鞭向展昭飛舞而去,落在身上臉上留下道道血痕,鹽水的作用下傷口痛得更加真實,展昭只覺真氣随着血痕一點點流瀉,最後竟連護住心脈的真氣都無力運轉,鐵鹫給自己下了藥,而這藥并非中原所有,所以——陷入昏迷之前,展昭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卻猜不透為什麽?

“總捕頭,展大人昏了!”獄卒禀報道,“明天還要過堂,是不是——”

“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明天過堂前給他換上新的囚衣,別被人發現身上的傷,免得落下把柄。”鐵鹫冷冷道。

“是!”衆人依令退去,刑室裏只剩下鐵鹫與昏迷中的展昭。

猶豫了一下,鐵鹫還是走上前解下展昭,當掀開展昭血跡斑斑的囚衣一刻,鐵鹫驚呆了,甚至忘了呼吸!那烙印——明明是——鬼童子!展昭,竟是那個嬰兒,那個十歲便血洗天山的小魔頭,武林公敵!終于明白紫翼所說的揚名之道了,竟是——原來她們不止知道我出身江湖,甚至也知道我是魔天童姥的關門弟子,天山派的唯一幸存者!

二十二年前,自己只有八歲,便被魔天童姥選中,收為關門弟子。同年,師父說是得高人指點,将得上古神兵一統武林,親率弟子沿西北而上。在高人所留提示的指引之下,尋得一戶莊園,似是邊關一位樂善濟施的富商。聽師兄說,師父下令血洗整個莊園,未留活口,除了一個男嬰。這個男嬰就是被師父帶回來施以咒法、精心煉制的上古神兵——鬼童子!親眼目睹了整個儀式,至今,仍記得炙熱烙印下嬰兒無助凄慘的啼哭和魔鬼訓練下那個帶着鬼面具長大的木偶——十二年前的劫難自己因病而躲了過去,然而天山已滅,自己再沒有勇氣自認天山之人,于是隐姓埋名投身公門!原來冥冥中自有安排,自己從來沒能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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