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風起雲湧（上）

越進入暗道深處，血腥的味道越加濃烈刺鼻，白玉堂不禁輕皺英挺的劍眉，強壓下內心的不安，謹慎的繼續在黑暗中前行。剛剛鮮血如泉湧般溢滿花池的一剎，白玉堂的心一下沉到了海底，那呆貓千萬莫有什麽事才好，可這麽多的鮮血卻讓人難以心安，于是逼問為首的妓女，才知道花池之下的秘密暗道。掌控好前院的形勢，又給哥哥們發了信號，白玉堂毫不猶豫的走入密道。出乎意料的是，一路行來，這密道并無厲害傷人的機關暗器，除了沿途粘膩的血跡令白玉堂陣陣反胃外，可算一路暢通。看來這暗道并非設計人的，只不過是個寬敞的水道。突覺頭頂有微弱的陰風襲過，白玉堂忙擡首搜尋，果然在頭頂上方，發現一圓形洞口，恰好可容一人通過。旋身之際翻腕抖手，五顆飛蝗石已紛紛直擊而上，叮當作響之後垂落于地面又是兩聲脆響。五石兩響，第一響顯是四石同落，沒有暗器，白玉堂嘴角微翹，洞口上方的空間布局已了然于胸，足尖輕點，飄身穿過洞口，穩穩落地。

“貓兒——”一看到渾身是血側躺于地面的展昭，白玉堂心下一涼，也顧不得素有的潔癖，沖上前俯身檢視展昭傷勢。沒有新的外傷，氣息調勻，這血不是貓兒的，白玉堂長出了一口氣！又吓我！！！沒了擔心，白玉堂開始考慮怎麽整治這只愛裝死吓人的臭貓！

“雪——”昏迷中的展昭總算有了一些動靜。

血？！白玉堂撇撇嘴，不客氣道，“看到了——正要問你呢，哪弄來的一身血淋淋，怪吓人的！”

“雪兒，不要離開——”展昭忽然驚醒坐起，撞的白玉堂一個踉跄跌坐在一直小心避讓的一灘血跡上。

這可是上好的蠶絲呀！白玉堂懊惱的為自己的白衣哀悼，轉念注意到展昭剛才的話，馬上回身打趣道，“貓兒，雪兒——不叫冷姑娘了？！想不到你這只呆貓也有掉進溫柔陷阱的時候，嘿嘿，有意思！”

“展昭，三月之後月圓之夜，羅剎聖女宮将以冰之極刑處死叛教聖女，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實現你們的海誓山盟？哈哈哈——叫那個負心人也一起來看戲，他的月兒一直在等他！”昏迷之際，耳邊傳來魅惑的聲音，不同于大護法的沙啞陰森，卻也有着冰冷的寒意，感覺到與雪兒緊握的手被生生掰開，想要睜開眼，想要用力握住不放手，卻發現自己沒有一絲力氣，只是一味的陷入更深的黑暗——唔，又是一陣天旋地轉，心口一陣窒息，再次搖搖昏沉的頭，才漸漸清明，黑暗中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白玉堂黑白分明充滿好奇應該還摻帶着一絲關切的清亮眸子！

“白兄——”

“唉——”白玉堂一擺手止住展昭的下文，折扇一抖，笑道，“你猜得不錯，前院的妓女都是精心培養的一流殺手，不但魅術超群，還善于使用迷魂邪術，她們用的就是這種迷藥，讓各門派流連煙花之地的敗類成為她們殺人的傀儡，再栽贓嫁禍！放心——白五爺什麽女人沒見過，她們怎麽給我下得藥，白爺就怎麽還回去了，誰叫她們見了我一個個像狼見了兔子紅了眼，一點警惕性都沒有了！呸呸，這比喻不太合适，你當沒聽見！——放心，都收拾好了，不然也不能抽身來救你！別這麽看着我，我到時只看到你一身是血的在這裝死，沒看見展大人的雪兒姑娘哦！”

“白兄可曾看到熟人？”聽完白玉堂的陳述，展昭已經徹底恢複了冷靜，如雪，等着我！

“熟人？你是指那名叫紫翼的舞女，她們的頭？”白玉堂細想了一下，搖了搖頭，“我都搜過了，沒看見！”

“不好，我們馬上回前院，她會殺人滅口！”

白玉堂也是一驚，雖不确定展昭所說的她到底是誰，但也知道事态嚴重，不知哥哥們能否及時趕到，保住那些不能動彈的女子！

展白二人迅速起身，欲從白玉堂進入的洞口返回前院，“貓兒，這件白衣記你帳上，這——”白玉堂手上一滑，折扇落入洞口，只聽輪軸轉動吱呀一聲，洞口已被橫七豎八的利刃封阻，折扇被刺裂其中！

“哇，好險！貓兒，你我真是福大命大呀！看來這機關是進得出不得呀，像極了漁民的漁網！”白玉堂看着洞口嘆道。

“既然是漁網捕魚，似乎該是收網的時候了！”展昭話音未落。只見四壁的龍頭齊齊翻轉入內，取而代之的是光滑的高聳牆壁，機關啓動，兩側的牆壁向中間推移而來！

“好狠毒的機關，先出去的活不得，後出去的也必死無疑！貓兒，上面！”白玉堂說完騰身而起，于半空中頂住兩側牆壁，示意展昭借力于己在暗室之頂尋找出路。一路順着暗道而行，估計這暗室之頂距離地面并不遠。

展昭會意，飛身而起，踏上白玉堂肩膀，恰好夠到暗室之頂，仔細觀察頂壁懸挂鐵鏈之處果然是一處活門，只是似乎從上面被別住，下面難以輕易打開。“白兄，撐着點，我要用掌力把這個活門打開！”

“嗯！”白玉堂也已全力運功，準備抵抗三方的巨大壓力。

只聽啪的一聲，似乎是有橫木斷裂之聲，“白兄，走！”展昭擊開活門，用鐵鏈纏住白玉堂右手，一聲輕喝，向上運力，白玉堂借力脫離牆壁的桎梏，與展昭一起從活門而出，牆壁猛然撞擊的巨響震得兩人一陣耳鳴。

“這對手當真自大，居然用木制的別棍，擺明了小瞧我們兄弟嘛！”白玉堂看了看被展昭掌力震碎的別棍碎屑，有些氣憤道。

“并非自大，而是故意給我們留條活路！”她到底想讓影宮複仇者為她做什麽？

“看來你和她之間有了新的約定哦！一會出去說來聽聽！貓兒，快看！”白玉堂顯然發現了什麽，正一臉震驚的透過一個小圓洞盯着下方。

“是那些被利用過的江湖人，利用完了，就在這裏被壓幹了每一滴血，而那些血就用來喚醒影宮複仇者？她當真是蛇蠍心腸！”望着下方血肉模糊的地下墓室，展昭握緊了雙拳，暗暗發誓，定要将那魔頭緝拿歸案！

“雖說這些人也不算英雄好漢，但落得如此下場，也——不說了，我們還是快回去吧，大哥他們也該到了！”白玉堂拍拍展昭肩膀提醒道。

春滿園，前院，殘花染血，一片慘然

盧方等四鼠趕到時看到的便是這番慘況。

“大哥，這些姑娘——該，該不會是五弟一時氣憤，錯手殺得吧？！”徐慶直言直語道。

“三哥這話說得，五弟雖然任性些，但還不至于随便殺人，更不會輕易對女人動手！這妓院一定有問題！大哥，我們分開找五弟吧！”蔣平隐隐感覺到氣憤的詭異。

“老四說得對，大家——”

“大哥！”

“五弟！展兄弟！你們這是——”四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五弟竟會有如此狼狽的時候，向來一塵不染的白衣此時已是血跡斑斑，至于展昭，更是剛從血水裏撈出來一般。

“展昭見過四位哥哥！此事非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還請四位哥哥幫忙通知開封府！”

“大哥，你的輕功最好，煩勞大哥跑一趟開封府，我們先要看看現場還有沒有幸免的活口！”果然還是被貓料中了，早知道就不把她們都迷倒了，至少還能反抗一下，說不定有活下來的。

“也好！你們留下幫五弟和展兄弟，我去開封府通知！”盧方點點頭道。

于是，衆人各自分工，在屍首中尋找生命的跡象。

展昭隐約間聽到一絲呻吟，尋着聲音望去果然看到花叢中若隐若現的紫色，“紫翼？！”

“展——”紫翼的口唇已是一片慘白，面容上覆着一層寒氣，顯是垂死之際。

展昭将她扶起，只覺冰冷異常，将真氣緩緩度入，想要幫她化解體內寒氣。

“不用了——大護法出手，是，不會留任何生——機的！她們都是——我殺的，大護法還是沒有——放過我，證據在——賬房暗格裏！——雖然我想喚醒他——但——你不要去羅剎，千萬不要去——”紫翼的神識漸漸不清，不住地顫抖着縮成一團。

“紫翼，你撐着點，我幫你運功驅寒！”眼前這個女人雖罪大惡極，但展昭還是不忍見死不救，掌心貼上紫翼後背，運行真氣與寒氣抗衡！

“我知道，你恨我，瞧不起我，因為，我殺了那麽多——好人！所以，我只能愛上他，同樣的強大，卻同樣的罪無可赦，我曾經奢求可以得到他，但——一切都只是個夢了！展昭，你可不可以代他——抱緊我，這裏真的——好冷！他們都來了，要帶我下地獄——好可怕！嗚嗚——”曾經妩媚狠毒的女子此時無助的哭泣着顫抖着。

展昭知道這是紫翼的回光返照之況，終還是将她抱入懷中，“來生，做個好人！”

“我可以把這——當成原諒嗎？”聲音漸漸微弱，纖纖玉手終于無力的垂下。

“——可以！”紫翼已經聽不見了，但展昭還是替馬知府回答了這最後的一問。

“貓兒！她——也死了？沒有活口了。”白玉堂看到這一幕已經明白了行事，看來四哥的冤情還是無法徹底洗刷。

“賬房暗格，有紫翼留下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