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風起雲湧（下）
皇家行館
“大人，您怎麽在這裏？”拿到紫翼私藏的供詞，将春滿園的善後交給張龍趙虎之後，展昭便與五鼠急急趕回行館。一進大廳，便看到一臉焦急的包大人；靈兒在一旁哭紅了眼睛，紫玲正勸個不停；衛壁一臉煞氣寒冰；霜兒則在紫珑的扶護下期盼等待着。一定出事了！
“展護衛——”
“展昭，你做的好事！先受衛某一錘！”衛壁一見展昭頓時怒火沖冠，不及包拯把話說完，已是錘中貫風直擊展昭天靈。衆人被這驟變一驚，想要出聲喝止已是不及。
當——徐慶的雙錘将衛壁的錘風生生阻下，“想動我展兄弟？來來來，先問問你徐三爺的雙錘！”
“大人，衛統領，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展昭自始至終一動未動，只是盯着衛壁等待答案。
“衛統領，徐大俠，莫要沖動！”包拯走到兩人中間，安撫道，不動聲色地将展昭護在身後，轉而向展昭解釋道，“本府請八賢王将當年真相告知懷王爺了，懷王一時難以接受，氣急攻心，至今——昏迷不醒！”
“我早就料到，王爺知道了真相只會更糟！他經不起這番打擊了！可是你，展昭，你們卻一再地探尋真相！現在，你可滿意了！”衛壁無力的撤下錘，憤然道。
“事情發生了，解決就是了！你現在一錘子砸死貓，懷王就能醒了嗎？”白玉堂冷冰冰的丢出一句話。這衛壁一遇到懷王的事就失了平日的冷靜，真讓人頭疼！
“衛統領，事已至此，展昭向你保證，王爺會醒過來！若展昭所言有假，你再金錘問罪也為時不晚！”
“好，你最好說到做到！”衛壁壓下怒火，退到一旁，不再言語。
展昭自信一笑，轉而将一本書冊交于包拯：“大人，這是紫翼偷記私藏的聖女宮罪行，關于被殺案的樁樁細節部署均詳列其中，更有聖女宮大護法的密令為證，此案可以先行結案了！至于此番刺殺懷王的行動則牽涉懷王爺與龐太師，還要等待聖上裁決。”
“本府明白！展護衛，你受苦了！而今懷王的病情，連太醫都束手無策，錯不在你而在本府，你又何必——”接過書冊的一刻，展昭纏滿滲血紗布的雙手赫然入目，包拯不禁一陣心痛，怎麽可以讓他再承受衛壁的無端憤恨！
“大人放心，屬下有把握喚醒懷王爺！靈兒，不要哭了，一會展大哥陪你進宮看望王爺，好不好？”依舊是雲淡風輕的笑容，透着自信與堅定。
“嗯，展大哥，靈兒相信你！你也傷的很重呀！逃出來為什麽不告訴我們？又去闖那龍潭虎穴，我們都好擔心！白老鼠，又是你的馊主意，是不是？”靈兒看到展昭便有一份莫名的心安，卻仍是十分後怕，害怕再也見不到父王，見不到展昭，見不到白玉堂！
“我連喊冤的力氣都沒有了！貓兒，我先去換洗一下，免得在這被活活冤死氣死！”鈴铛丫頭，我白玉堂就這麽不值得信任嗎？！白玉堂賭氣轉身出了大廳，看都不看靈兒一眼。
“大哥，五弟這是怎麽了？不太對勁呀！”韓彰湊近盧方耳邊低語道。
“還能怎樣？小兒女賭氣鬧別扭呗！沒事，沒事！”盧方笑着擺擺手，看來五弟是遇到克星了！
“我看到像是吃味了！呵呵！”難得看到自家這個任性嚣張的五弟吃癟，蔣平一臉壞笑道。
“靈兒，你錯怪白兄了。去闖春滿園，不告訴你們，是我的主意。若非白兄舍命相助，我怕難以全身而退！”展昭自是将四鼠的低語聽個真切，也早已知道五弟的心事，不禁暗笑，這小白鼠雖是自命風流天下，但真正遇到自己喜歡的人卻總是嘴上逞強适得其反，看來還是幫靈丫頭開竅容易些。
“哦，那我去跟他道歉好了！”靈兒習慣了愛開玩笑的白老鼠，看到白玉堂真的生氣了，不禁有些心虛懊悔！
“嗯，去吧！紫玲，照顧好公主，晚些時候我們入宮面聖。還請四位哥哥代小弟護送包大人回府審理官員被殺案！”
“展兄弟放心！包大人，請！”盧方等人抱拳回禮道。
“有勞四位大俠！展護衛，懷王昏迷不醒，龐太師又告你越獄潛逃，聖上正在大發雷霆，行事千萬小心！八賢王留在宮中，會暗助于你。”
“屬下自有分寸，大人放心！”
“展大人，如雪姐姐人呢？”見四鼠護送包拯離開，霜兒忍不住上前詢問。衛壁側立于旁，也是屏息傾聽展昭的答案。
“如雪被大護法帶回羅剎聖女宮了，暫時沒有性命之憂。紫翼和春滿園的所有人都被滅口了！”展昭終于嘆道。
“什麽？什麽叫沒有性命之憂？大護法行事有多狠毒，你知不知道？她從不容許背叛，她不會放過姐姐的！不行，我要回羅剎，救姐姐！”霜兒現出決然之情，恨不能立刻飛回羅剎，卻被紫珑緊緊抱住，“霜兒，你冷靜些！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冒險的！要去，等你傷好了，我陪你一起去！”
“霜兒，你有傷在身，即使加上紫珑，也不過枉送兩條人命！如雪希望你幸福的活下去，紫珑會照顧好你的！相信我，若不能将如雪平安帶回，展昭決不會獨活而歸！”展昭握緊了手中巨闕，泛出絲絲血痕。
“你——你願意為姐姐去闖羅剎聖女宮？！”霜兒望着展昭，由最初的疑惑驚奇轉而喜極而泣，姐姐，霜兒終于明白你因何改變了，這一次，你我也許作對的抉擇！
白玉堂将忍受了一路的染血白衣扔在一旁，泡在浴桶中，“真搞不懂這鈴铛丫頭，怎麽馊主意就一定是我出的呢？！護着那只呆貓也不必如此冤枉我吧？”無奈的長出一口氣，才放松下來，便覺得頭有些昏沉——糟了！
“五弟呀！這藥是大嫂新研究出來的，可以抵消各種迷藥的藥力，就是可能有點不良反應，有時間你試試！回頭告訴大嫂會有什麽不良反應啊！”
“大嫂，怎麽不讓大哥幫你試？”
“你那幾個哥哥哪個有走桃花運的像？！想來想去，還是五弟最有可能用得上！”
回憶起大嫂當初詭異的一笑，白玉堂連腸子都悔青了，真不該有病亂投醫，臨時用大嫂的藥應急，不良反應就是現在泡在浴桶裏嗜睡如命，這下讓哥哥們知道了可夠笑半年的了！悔歸悔，藥勁上來再加連日奔勞，白玉堂還是無可奈何的睡了過去——
“公主，白大哥這次好像真的很生氣耶！”紫玲一路陪着靈兒去找白玉堂，心中猜測展昭與白玉堂哪個是公主心中的驸馬人選。
“平時看他嘻嘻哈哈的，想不到這麽小氣，一句話就氣成這樣！”靈兒嘴上抱怨，心裏卻希望白玉堂只是裝裝樣子，并未真的生氣。
“若是被不在乎的人冤枉也就罷了，自是不會放在心上，若是被自己喜歡的人這般不信任，恐怕會被氣死哦！”
“是嗎？——紫玲，你瞎說什麽？！那沒心少肺的白老鼠怎麽會喜歡我？他一見到我就捉弄我，每次都把我氣個半死！——再說——我，喜歡的是展大哥！”靈兒的臉上緋紅一片。
“唉，當局者迷呀！陷在這兩個完全不同卻又一樣優秀的男人之間，任誰都難以抉擇吧！公主，你要考慮清楚哦，到底和誰在一起的感覺是愛情！”自己也只能點到于此了。
“可是——哦！”一會向那白老鼠道歉，少不了又被奚落一頓，“紫玲，你先回去幫我準備入宮的宮服吧，我去向他說聲對不起就回去。”
“是！”紫玲笑了笑，轉身離去。
站在門外猶豫再三，靈兒終于敲響了白玉堂的房門。——沒有回應？！以白玉堂的功力怕是自己尚未到門前就被發覺了，居然裝做不知？！可惡，又想捉弄本公主！“白玉堂，本公主知道你在裏面，幹嘛裝神弄鬼？！再不開門，我就進去啦！喂，白老鼠！”靈兒喊道，卻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看你玩得什麽花樣，怕你不成？靈兒深吸一口氣，欲推門而入，卻發現門被反鎖着。洗澡也用不了這麽久吧，故弄玄虛，沒門，還有窗戶呢！轉到窗前，靈兒翻身一躍推窗而入。下一刻，“啊——嗚！”靈兒緊閉着雙眼，緊捂住自己失聲尖叫的小嘴，好容易才鎮靜下來，白玉堂居然真的——在洗澡！！！——不對，怎麽白玉堂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剛才只顧看展大哥的傷勢了，莫非白玉堂也受傷了？
“白老鼠？喂——”試探着輕喚一聲，果然沒有回應。“喂，白老鼠，你可不能就這麽死了呀！”情急之下，靈兒也顧不得公主身份，男女授受不親的禮教繁文了，上前試探白玉堂的鼻息，還有氣，還好！“玉堂！醒醒！你別吓我！”一邊用力拍白玉堂的臉頰，一邊按下人中穴，靈兒急得快要哭了！
“痛死了！誰打我！？”睡夢中的白玉堂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終于突然醒轉，猛地睜開雙眼，揚手便将在自己臉上肆虐的小手狠狠抓住。等到眼前一切清明，白玉堂黑白分明的星眸越睜越大，終于，突地松開手，晃晃頭低喃道：“這一切一定都是夢！這鈴铛丫頭還真是——陰魂不散！”
居然真的是在睡大覺？！把人家急得要死，還說是——夢？！陰魂不散！？“白玉堂——你，太過分了！！你去死吧！”靈兒猛地抓起桌上的蘋果，想要砸，卻最終還是狠命塞到白玉堂發呆微張的嘴裏，轉身跑出了房間！
“我知道不是夢！”白玉堂将蘋果咬了一口，苦笑一聲，可若非如此裝傻，豈不尴尬難當，更會有損你的名節呀！——剛才是真的很怕我會死吧？還是很擔心我的嘛！想到這裏，白玉堂一掃陰霾的心情，幸福的笑容不知不覺間浮上嘴角。
車馬準備停當，展昭也換洗完畢，穿上官服。“白兄，行館暫時請你照看，注意霜兒，別讓她做傻事！”
“嗯，放心！皇上若是找你麻煩，就讓靈兒去找太後！只有李老太太才能真正鎮住他，她老人家還欠着你我人情呢！”白玉堂調皮一笑。
展昭會意一笑，普天之下，敢這麽稱呼李太後的，怕也只有白玉堂一人了，當年貍貓換太子一案，也是白玉堂第一次因為貓鼠名號找自己決鬥的時候，誰知鬥來鬥去案子破了，李太後順利還朝！難得這種時候，白玉堂還能把這事搬出來提示自己保命要緊！
“靈兒，你怎麽？不舒服嗎？”見靈兒換了宮服，埋着頭悶悶的走了出來，展昭有些奇怪。
“嗯——沒什麽！展大哥，我們走吧！”靈兒繞開白玉堂，快速鑽進轎中，悶不作聲了！
“靈兒向你道歉了吧！她畢竟是公主，能如此已是難能可貴了，白兄就原諒她吧！”看出靈兒的反常與白玉堂有關，展昭對白玉堂低語道。
“嗯，知道知道！從今以後，我生誰的氣也不會再生她的氣了！更不會——再讓她生氣難過了！”白玉堂拍拍展昭肩膀，望着轎簾微微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