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刺殺
次日,承帝即選定珩止與寧芷的婚期,就在一個月後。在此期間,寧芷遷出晴水苑,暫居鳳儀宮。本是可另辟一個宮苑,但儀妃進言,說是寧芷并非貴族之女,所故禮數方面尚且需要教導。對此,承帝應允了。
一連幾日,寧芷在鳳儀宮中見到的,只有負責教導她的老姑姑,還有在旁服侍宮女,而那個儀妃,卻是一刻也不曾見。若不是有意回避,就是另有隐情,又想到晴水苑那些身份可疑的女子,不得不懷疑此次選妃事有蹊跷。可是,自己已受封,對與錯,都必須走下去了。
“就是她?”門外一個身着茜色雪絹裙的女孩,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一張如玉石白淨的臉生的是嬌美可愛,且那雙鳳目像極了儀妃。她手指着在屋內練習傾茶的寧芷,問身旁的宮女:“她就是我未來的嫂子?那個寧什麽的女兒?長得是還不錯啦,就是一副盡受人欺負的模樣。啧啧,這在辰宮裏,可難長久啊。”
那宮女似乎沒有心思聽這女孩的分析,反是一臉恐懼難堪,時不時往身後看,生怕哪個角落走出個人:“公主,我們還是回去吧。要是讓娘娘發現,可就慘了。”
“我說你呀,跟了我昭月這麽多年,膽子怎麽還這樣小?”昭月深知其母品性,故而時常冷漠相待,又怎會怕她呢?可她的貼身宮女香薷就不一樣了,每次總擔心在儀妃面前犯錯,即使昭月會保全她。
“公主,就聽香薷一次吧。”香薷跟在昭月身邊,對儀妃的那些破事再熟悉不過了,所以特別害怕。
昭月望了天色,此時夜幕已落,擺手道:“你放心,這個時辰,母妃一定去重華殿陪父皇了。我們多看一會兒,又不會怎樣。”
“公主……”香薷無奈。
“誰!給我出來!”屋裏傳出厲聲高喝,像是發現了門外的人。一個名叫安蓉的老宮女從裏邊出來,一到門口就“撲通”一聲跪下:“原……來是公主。奴婢不知……不知……”明顯是結巴得說不出話,要知道,得罪昭月公主,就是得罪儀妃,後果嚴重。
昭月對鳳儀宮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有好感,就直接踏入屋中,轉身說道:“行了,你和其他人都先下去吧。”
“啊?”安蓉愣住了,又馬上反應過來,“公主,儀妃娘娘有令,大婚之前,閑雜人等不得見二皇妃。”
“照你的話說,本公主是閑雜人等咯?”昭月看這個安蓉不順眼很久了,見她面色已變,不給任何辯駁的機會,“那不就結了。都給本公主退下!香薷,幫本公主守着,不準任何閑雜人等進來!”
“是,公主。”香薷雖是畏懼儀妃,但是面對這讨人厭的安蓉,自是非常樂于“欣賞”她被昭月弄得難下臺階的德性。
儀妃不在,安蓉沒有勝算,眼
看着香薷守在門前,自己只得領了其他人離開。
現時,屋內僅餘昭月、寧芷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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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芷見方才情景,得知眼前之人乃是辰宮中最得寵的公主,上前兩步,欠身作禮:“寧芷參見昭月公主。”
“免禮。”昭月瞥了寧芷一眼,見她舉止毫無破綻,不知是鳳儀宮的人教得好,還是她原來就這般模樣,“這裏就我們兩個人,我也不拐彎抹角了。”
素聞昭月公主有俠女之風,行事果敢,今日看來,确是如此,所以對她的這番話也無多訝異。寧芷低頭站在昭月座前,謙卑而已。
“我昭月公主不比其他人,你不必作這副樣子,本是如何就是如何。”昭月絕對不相信寧芷會是眼前這樣乖巧柔弱,直入重點,“你到底有何目的?”
寧芷的眼底這才閃現一絲顏色,方覺自己太過小心,對昭月微笑道:“不知公主言中何指?”
昭月輕哼一聲:“我就不信你沒看出其他人與你的不同。”關于真相,她也不好明說,只能模棱兩可,“雖說我二哥并非常人,但他畢竟是二皇子,你想要的必然能得到,而本得不到的也非不能得到。”
寧芷很清楚昭月言中之意,成了二皇妃,必是榮華富貴享之不盡,而一個癡愚皇子無法得到的權勢,在承帝的寵愛下,也不至于一無所有。這個公主,果真厲害,不愧是儀妃的女兒!
“寧芷什麽也不想要。”如是作答,雖顯得虛假,但的确是肺腑之言,辰宮中的一切,對她全無意義,“寧芷只是奉诏入宮,中選乃是天命機緣。何況家父不過是七品縣令,寧芷已再無他想。”
“是嗎?”昭月仍舊不信一個女人入了辰宮,還能無欲無求,況且他的父親不僅僅是一個小縣官吏,“據我所知,當年寧氏一族的地位,遠在左丘世家之上。寧将軍随父皇出征,滅荒雲部,立下不世之功。雖然不知後來發生了什麽,但滿朝文武對寧将軍可是百般心服。”
一句“寧将軍”聽得寧芷很是刺耳:“過去的事,寧芷不懂,家父也未曾提起,只知一出生,便在平縣了。”
“你倒是小心。”昭月見寧芷心無所動,亦知再說下去也不會有結果,“不管怎麽說,在這辰宮之中,二哥若有你這樣一個女子真心相伴,将來的日子也會少幾分兇險。那伏堇畢竟只是個琴師,能朝夕相伴的,只有你了。但願……你不會有別的目的。唉,這番話也只有我會對你說了。今後,好自為之吧。”
從言語中可以聽出,昭月對珩止是真切的關心,依珩止的現狀,這真的很難得。寧芷對昭月有些改觀,防備也稍稍放下了些:“其實我……”寧芷剛想與昭月交談,眼角無意掃過一旁的魚甕,頓時僵住。
“其實什麽?”昭月見寧芷
的神色緩和許多,知道她已放下心防,只是不是為何她欲言又止。只見寧芷的臉色有些緊張,對她一使眼色,就也瞄了一眼那魚甕。昭月立即被吓得說不出話,那魚甕裏倒映的梁上光景,是一個黑衣刺客!
那個刺客非常小心,至今未亮出武器,看來是忌憚着什麽。是昭月,還是寧芷?如果他在昭月進門前就在了,那麽答案很明顯。
寧芷淡定地對昭月說:“公主,聽聞帝君今晚會去季妃的寝宮,想來儀妃娘娘也該回來了。你……”
“我這就回去!”昭月瞬間明白寧芷的意圖,但回答得太急,又生怕露出馬腳,只好恢複先前的姿态,“也好,我先回去。不論你有何目的,都逃不過本公主的眼睛!”
昭月說完便拂袖而去,與香薷悄悄奔往鳳儀宮外,找尋巡夜的禁軍。而房間裏只剩下寧芷一個人,奇怪的是,安蓉等人已不見蹤影。
頸後漸漸泛起涼意,寧芷的身體有些顫抖,扶着桌子坐下,若說不怕,那絕然是騙人的,她從小到大過得安穩,從未經歷過這樣的境地。她不敢去拿茶杯,那樣只會暴露恐懼。能在辰宮做這種事的人,絕非等閑之輩,自小随父親學的那些三腳貓功夫,也不知能不能派上用場。
寧芷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心想着梁上之人的目的。如果不是因為她的父親,就是那個二皇子的關系。有人擔心珩止得到寧問荊的力量,所以要殺了她?
想不出別的原因,寧芷只希望昭月快些帶人來。可惜,她等不到了。
眼前一道白光閃過,是劍出鞘的寒意。寧芷本能閃身一躲,藏到帷帳之後,拿起床榻旁的燭臺,拔去紅燭,露出臺上的尖刺,緊緊握在手中。她知道,那個刺客正在朝她靠近,然而這個燭臺根本幫不上什麽。
燈火照着那人的影子入了視線,寧芷心裏一怕,就一手推倒身邊的花架,白瓷花盆砸到地上。在此靜夜之中,這碎裂聲響徹鳳儀宮,可周遭一片死寂,像是整座宮殿只有她與眼前這拿劍的人。
“你是誰?”寧芷雙手緊握燭臺,退避到牆角,可那人一聲不吭,眼神分外陰冷,“你不說話,是不是怕我以後認出你的聲音!”
“沒有以後了。”刺客終于開口,眼裏顯出得意。
寧芷已無退路,昭月遲遲沒有音訊,只怕這鳳儀宮周邊的禁軍早已被調離。“我一定要等昭月回來!”寧芷決意放手一搏。飛快探出右手,擒住刺客執劍的手腕,摁下筋骨,用力一擰,再往身後一拽,趁他不備,趕緊從牆角退出。
那刺客顯然被眼前發生的驚住了,他沒有想到寧芷居然會武功,而且方才那一下是如此精準!“看來,我得一劍就要你的命!”刺客轉身揮劍,恰好被寧芷的燭臺擋住,再揮第
二劍,燭臺竟是斷成兩截!
寧芷想往外跑去,不想房門竟然從外面被鎖住!這是計劃完全的刺殺!她徹底害怕了,拉扯着門扉,大喊起來:“來人啊!救……”刺客不會讓她有這個機會,那柄寒劍已架在她肩上。
“別怕,你會去得很快。”刺客的聲音幽幽的,如同夜裏的荒野墳丘。劍鋒一抹,才剛觸碰到寧芷頸上的肌膚,只聽見身後一陣磚瓦崩裂的響聲。幾乎在第一塊瓦礫墜地的前一刻,一道強烈的劍風直沖後心!
刺客反身一擋,卻是一股無法承受的霸道內勁,單膝點跪到地上,地磚瞬時塌陷!他強撐着,筋脈燒灼感漸盛,只夠微微擡頭,見一人身着黛青勁衣,外袍輕揚,是一種少在男子衣裝上見到的輕盈質地。掃過他蒙面的臉,一對駭人的瞳色,給予弱者難以戰勝的壓迫力!
青衣人一招制住刺客,看向寧芷,見其僅頸側有一小小劃痕。于是放下心來,準備一手結果了這個已不堪一擊的刺客。正要施力一劍斬下,只聽寧芷一聲呻吟,面色一剎慘白,搖搖欲墜。
刺客見那人棄了自己,趕緊蜷□子,從間隙滾了出去,趁機躍上屋梁,爬上破損的房頂逃出。
“喂,你怎麽了?”青衣人扶住寧芷的身子,眼見她失了神志,這才見那一小小劃痕漫出的青黑血液,“糟了!那劍上有毒!”
正在此時,鳳儀宮外響起禁軍的兵甲之聲,是昭月回來了!
那人趕忙探了寧芷的脈象,松了一口氣:“還好中毒不深,應該撐得住。”果斷放下寧芷,輕身一躍,只一步,從屋頂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衣着飄逸……此人是誰?自然就是他了。
這個謎樣的男人,究竟把自己深藏到什麽程度?沒有人知道……〖咳咳,我知道……
【OS:今天瘋傻呆在謹蘭園看家,明天就能四處活蹦亂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