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回宮
重回陵和城,晨光微露,适逢城門初開之時,守城将士哈欠連連,竟沒發現睿王珩止從眼前走過。
進城沒多久,易雨在後邊停步:“公主若是回宮,我就先行告辭了。”
伏堇立即回頭,粲然一笑:“這一路多虧易大俠了,此行歸返南墉,可得多加小心。”易雨沿途招惹不少門派,卻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呵,我為何要回去?”易雨輕笑一聲,對伏堇一眼蔑視,又身姿款款地轉向寧芷,“公主,我會留在陵和城。但凡有需要,均可命人到城東陶然小館相告。無論何事,必定赴湯蹈火。”
“既是要留下,不如住到我家。”幾日相處,寧芷對易雨的戒心已漸漸轉淡。況且這路上,伏堇總是袖手旁觀,事無巨細皆是易雨擔下。二者之間非親非故,縱然他是南泊舊臣之後,心裏也覺得過意不去。
“小芷!你……你讓他住你家?”伏堇深感難以置信。
“這樣也不錯。”珩止居然也同意了,無視伏堇的白眼,說道,“你若是住在岳父府中,的确較為方便。陵和城的人對外來客甚為戒備,尤其是南墉之人。”
易雨搖着手中的玉骨扇,抿嘴一笑:“不用擔心,那陶然小館在昨日就已是我易家的産業了。就算我要住一輩子,亦是無妨。”
三人頓時愣住,陶然小館乃是帝都第一客棧,極盡奢華,非達官貴人不得入內。伏堇小聲嘀咕一句:“有錢也不是這麽花。”
“易家的財力絕非爾等可以想象。”易雨瞥了伏堇一眼,打着玉扇,朝東邊去了,“後會有期。”
珩止望着他漫步而去的背影,心底微微一嘆。從南墉至三川城,易家的産業可謂遍布天下,而且相當隐秘。如今更是連眼也不眨,直接買下陶然小館。可見其財力非同一般。曾聞當年景國攻下南泊,但南泊國庫卻空無一物。今日想來,易家所擁有的,很有可能是南泊國的一切。若他們真有心複國,也确有能力。
寧芷拉了拉珩止的衣角:“珩止,我們現在就回宮嗎?我能不能先回家看看我爹?”這段日子,寧問荊必然擔驚受怕,而寧芷也有太多的話想對他說。
珩止寵溺地撫着她的頭發,口中卻是拒絕:“阿芷,我們得先回宮見過父皇,這樣才合乎禮數。晚點我們再出宮見岳父好嗎?”說完,朝伏堇看了一眼。
伏堇回過神,想起珩止在路上與他偷說的話,忙道:“小芷,你先放心跟珩止回宮。你爹那邊,我就先去報個信,讓他老人家安心。如何?”
“也只能這樣了。”寧芷有點失落,但珩止說的是對的。帝君向來是重中之重,要是被人發現他們回城後沒有立即回宮,定會又是一個話柄。
“對不起,阿芷。”珩止明白,這幾個月發生的事
Advertisement
,實在太多了。寧芷心中必有千般疑問,但現在只能先行放下。
寧芷笑着搖頭,握起珩止的手:“我們快些回宮吧。”
見兩人深情相望,伏堇不禁“啧啧”兩聲:“你們繼續,我先走了。”
兩人穿着尋常百姓的衣服,如是一對新婚不久的恩愛夫妻,攜手走向辰宮。當他們走到穆華門前,卻被守衛的禁軍攔住。
“禁宮重地,百姓不得入內!”禁軍伸長戈阻攔,其餘的人也圍上來。
“住手!”一名衛官從遠處跑來,他在辰宮已超過十年,所有進出的皇族,他都不會錯認,包括珩止。他一腳踢開手持兵戈的禁軍,朝珩止二人跪下:“睿王殿下、睿王妃,你們終于回來了!”
“什麽!睿王!”周圍的禁軍全數放下長戈,齊齊跪下,大呼,“睿王、王妃,承天千歲!”此聲,傳入宮牆,內部一陣震動!
一時間,傳令使的高呼,傳遍辰宮。每一個角落都在重複:“睿王回來了!”
是的,睿王胥珩止、睿王妃寧芷,毫發無傷地回來了!
一切,又将開始……
換上華麗的宮服,從謹蘭園裏出來,沿途盡是春日新生的木蘭花。珩止順手摘下一朵純白,放到寧芷手中。兩人相望不語。
“二哥、阿芷!真的是你們!”昭月遠遠跑來,身後追着的香薷早已上氣不接下氣。見兩人安好,眼眶瞬間泛紅。
寧芷忙将她抱在懷裏,輕聲說:“對不起,當日都是我執意要出宮,沒想到去了這麽久,讓你擔心了。”
昭月抹着眼淚,笑看兩人:“沒事,你把二哥帶回來就好了。”突然推了珩止一下,埋怨道,“二哥,不帶你這樣吓人的!你知不知道那天阿芷聽到那個消息,整個人從……”話說一半,趕緊咽了回去。
珩止眉頭一擰,又是心疼身邊的人,又是要安慰這個有情有義的妹妹:“二哥保證,以後不會了。不是有句話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喂!”寧芷和昭月不由得一起瞪了珩止,後又相互笑開。
昭月往兩人身後看了又看,不由得問道:“伏堇呢?怎麽沒一起回來?”
“他去阿芷家報平安了,很快就回來。”珩止發覺昭月眼裏的失望,正想玩笑兩句,小徑那頭卻傳來另一個聲音。
“老奴參見睿王、王妃、公主。”承帝的貼身宮人尹生,不知何時已站在身後,看香薷退在一旁的樣子,想來已經很久了。“老奴恭迎睿王、王妃回宮,請二位前往重華殿,帝君已等候多時。”
“有勞尹公公了。”珩止即與寧芷跟随尹生而行,昭月亦随之跟上。
不料,尹生竟回身,向昭月行禮,言語有歉:“公主,請留步。帝君只召見睿王與王妃二人。”
“我為何不能去!”昭月十分不
滿,她向來随意進出重華殿,但此次是例外。
“這……”尹生面露難色,只好對珩止颔首。
珩止明意,勸說昭月:“父皇定有要事相告,你就現在謹蘭園等着我們。”
“好吧。記得快去快回。”昭月随時不悅,但珩止說了,也就算了。帶着香薷,乖乖地往謹蘭園走去。
尹生向珩止告謝,轉身繼續引路。珩止便握了寧芷的手同行,猛然發覺她手心發冷,停步看她的眼睛,滿是擔憂。
不用說,寧芷定是擔心自己的身份被承帝知曉。若是承帝仍對那八字血書耿耿于懷,那麽她的處境的确很危險。但那日荒野一戰,得知內情的士兵全軍覆沒,左丘翊又不可能說出真相。故此,承帝理當一無所知才是。
珩止礙于尹生相随,不好開口,只能将寧芷的手靠在胸口,對她點頭,好讓她稍稍安心一些。希望過了這關,便不再有下文。
辰宮。重華殿。前殿。
尹生遵承帝之命,送珩止二人入殿後,退守殿外。
“兒臣珩止、寧芷,參見陛下,承天萬代!”二人俯跪在地,大殿內落針可聞。許久,才聽見承帝緩緩而來的腳步聲。
承帝先是親自俯身,雙手扶起珩止:“蒼天有眼,吾兒平安回來了。”後在幾分猶豫,示意寧芷起身,“睿王妃親身南下,尋回睿王,朕着實為之動容。但私自出宮,終歸不合禮法,往後切莫如此。”
“謹遵父皇教誨。”寧芷欠身,心裏忐忑不安,下意識往後退了一點。
承帝察覺寧芷的異樣,眼底閃過一瞬陰寒,說道:“朕有些軍機要事欲與睿王相商,還望王妃見諒。”
“兒臣不敢。”寧芷受驚,誠惶誠恐地跪下,“即使如此,兒臣先行告退。”承帝很明顯是在趕她走,莫非……他知道了?若是知道,為何無動于衷?不敢想太多,也不敢看珩止,低着頭,匆匆退出大殿。
珩止望着殿門再次關上,神情不再掩飾:“父皇為何支開阿芷?”
“為何?你真當父皇什麽也不知道?”承帝輕哼一聲,拂袖轉身,坐回皇座,接着說道,“你離宮已近三月,照寧芷出宮的時間,不論你如何耽擱,早在一月前就該回宮。可是,這一個月,你們去了何處?朕還聽聞,你在木禾鎮抽調的百餘兵力全數葬身荒外。個中因由……你該作何解釋!”
珩止神色淡然,坦白道:“兒臣在洞澤遇襲,九死一生,未免再遭偷襲,就抽調了木禾鎮的士兵,以策安全。果不其然,兒臣途徑荒野,再遇埋伏。遙想當日在洞澤,我辰宮精銳百人無一生還,更不用說那些只是普通士兵!那日一戰,兒臣身受重傷,只能與王妃一同避世養傷,而傷勢剛有好轉,我們便動身歸來。”
“養傷?”承帝讪笑道,“
再何處養傷?為何無書信告知予朕!”
“兒臣昏迷數日,且無可托之人。若是匆忙把信送出,只怕又會落到賊人手中。”珩止如此答着,憶起那段日子被囚地牢,生不如死。
“是無可托之人,還是無人可托!”承帝一步一步逼近真相,卻有意回轉,他希望珩止能據實以告,“父皇要聽的,是實話。”
珩止正聲道:“兒臣并無半句虛言!”
“好一個無半句虛言,不如讓父皇提點你一回。”承帝忍無可忍,他最恨欺騙與隐瞞,尤其對方還是他最為看重的兒子,“南墉。木禾鎮外三百裏的荒野,與泊水盡頭的南墉。相距甚遠的兩地,是誰将你與寧芷帶往那裏?”
雖不知承帝是如何得知,但已是珩止始料未及的程度,也就是說,他已經對寧芷的身份起疑,最壞的猜測是,易府的存在已非秘密。
珩止不能再任由承帝追問下去,于是反将一軍:“父皇的密探遍及天下,故此什麽都瞞不過父皇的眼睛。但兒臣鬥膽問一句,父皇為何不命人查一查,究竟是誰有天大的膽量,竟敢對兒臣屢下毒手?”
“那好。既然你不願解釋,朕就與你談一件大事!”承帝已知問不出什麽,而再問下去,只會傷了父子感情。眼底掠過一絲冷笑:“前幾日,裴皓前來尋朕,說是甘願将女兒嫁予你為妾……”
“父皇!”珩止壓抑着,低吼一句。
承帝依舊自顧自說:“想當初,他死也不願把女兒嫁給你,如今倒是來求朕了。朕真不知該不該答應。珩止,你意下如何?”
珩止心底一陣燒灼,瞳如烈日刺目:“珩止此生絕不納妾!”
“呵呵,男人三妻四妾并無不好,你可好好想想。”承帝說的下一句話,看似有意無意,“想來睿王妃是大度之人,何況以她的身份……”
“我胥珩止此生唯愛寧芷一人!此生有寧芷相伴足矣!”珩止生生打斷承帝的可以,并高聲立誓。他很清楚,承帝盼這個裴皓之女已有多年,所以,他必須徹底斷了承帝的意,絕不能留任何餘地!他的妻,只有一個寧芷!
“兒臣告退!”珩止終在爆發之前,拂袖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章節好溫馨~~~越寫到後面,越顯得前面溫馨~~_(:3」∠)_
【OS:易雨總受真的好有錢~~~而且RP好,武功高,長得帥……就是桃花運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