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請纓
益陽關八百裏加急,送入辰宮!随之而至的,還有一頂染血的頭盔!
珩止奉承帝急召,趕赴睿德殿,入眼的是跪了一地的滿朝文武,不少竟在默默拭淚,全無體統可言。珩止快步走到承帝座前,尚未叩拜,尹生已遞上一封書函,且告知其無需行禮。
來的路上,珩止就已有所擔憂。聽穆華門傳來的消息,說是傳令使頭纏白帻,定是前線死了人。雖說戰場傷亡在所難免,但今日之景,非同尋常。
珩止打開書函,瞳孔驟然一聚,這次戰死沙場的不是別人,正是數月前被貶往邊關的前光武将軍:左丘卓!信中言道,左丘将軍遭人陷害,孤軍深入敵境,後遭圍攻,五千精兵,無一生還!
依形勢推斷,益陽關極有可能在一個月內失守!好在前線還有一個左丘翊,否則這時間至少會減半。
珩止朝跪地的武官中看去,不是經驗不足,就是謀略欠佳。難道景國當真無人了?珩止在心中默念:“阿芷,對不起。”而後在承帝座前鄭重跪下。
“兒臣願領兵出征!”此聲猶如雷鳴一剎,銀蛇裂空!驚得殿上那丢人的嗚咽,頓時停滞,所有人都睜大雙眼,看着這位年輕的睿王。
龍座上久無回音,珩止再次朗聲請纓:“兒臣願領兵出征!”
“睿王,不可啊!”丞相裴皓跪倒在珩止身後,禀明承帝,“陛下,睿王乃千金之軀,怎可前往涉險?”
“那丞相以為,景國該遣誰去呢?”在珩止眼裏,裴皓的這番話可以理解為,要他平安地留在辰宮,好娶他的女兒。這時,珩止往四周一望,居然沒發現太子珩啓的身影,不禁暗嘲,國難當前,當當太子竟然還敢告病?笑話。
珩止一語,問得裴皓是啞口無言,朝中有能武将均已奔赴益陽關,若再派人前去,則帝都陵和城将為無将之城。其實,邊關并非無将,而是軍心已亂。
“父皇,兒臣以為,軍心乃制勝之重。我軍接連戰敗,軍中難免人心惶惶。然卓将軍亡故,衆将士定深受錐心之痛,鬥志、戰心必然受挫。故兒臣願親赴益陽關,穩定軍心、以振士氣!”睿德殿內外皆旋繞着珩止的慷慨之辭。他很清楚,只要他去了,不僅對人心極有助益,而且對自己今時今日的地位更加有利!倘若他能領兵擊退荒雲部,到時候再拿出那道诏書,即是順其自然。
“睿王有心了。”承帝疲憊的聲音在上方響起,望着白玉階下誠心請纓的珩止,不禁心生寬慰,但又不得不憂慮。此行的确可為其增益聲望,但稍有不慎,葬送的将是景國未來的帝君。進退維谷,說的便是此刻了。
“兒臣懇請父皇下令!”珩止字字擲地有聲,令滿朝文武無比汗顏。他明白父親的顧慮,但現在絕不是意氣用事的時
候。承帝年事已高,斷不能禦駕親征;太子珩啓貪生怕死,去了只能淪為累贅。所以,能去的人只有一個,便是衆皇子中唯一封王的睿王珩止!
承帝讀懂兒子的眼裏傳遞的訊息,不由感嘆,當年我胥承陰一場血戰,兩國敗亡,何等意氣風發!可為何生出的兒子都是……莫非是殺戮太多?眼前的珩止,可能是上天給景國的最後眷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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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珩止上前聽封!”承帝痛下決心,江山成敗,在此一搏,“即命睿王珩止為護軍,統領諸将,二日後啓程往益陽關,迎擊荒雲十七部!”
“兒臣領命!定不負父皇所托!”珩止叩謝父親,遂驀然起身,一股無名的強烈氣場,貫穿了整個宮殿,所有人為之震撼。他眼底的鋒芒,第一次在衆人面前,展露無遺。
承帝亦是感覺到珩止的不凡之息,那是王者之息!後言道:“睿王,這兩日可好好準備,另可擇一副将,與你同行。”
“是,父皇。”珩止心中只有一個人選,他只信任這一個人。但他想把這個人留在陵和城,為他保護比這大好江山更為重要的人。
對寧芷而言,這一天來得太快。可是,在珩止被召去之時,她心底已有了預感。戰場固然兇險,然對于珩止的将來,無非是關鍵的一步棋。
珩止手拿一卷明黃錦帛回到謹蘭園,伏堇與昭月亦等在那裏,寧芷更是呈現出若無其事的笑容,站在門前等他。
“什麽時候走?”寧芷強笑着,走到珩止面前。
“兩天。”有那麽一瞬,珩止想讓寧芷随軍出征,但很快收回了這個念想。莫說婦人不可随軍,光是戰場的莫測,已讓珩止斷了心思。
“護軍出行,須随一副将。不用說,這個人一定是區區咯。”日光媚人,一襲雪白衣袍襯得伏堇的笑臉,是燦爛動人。
不料,珩止沉下臉色,嚴肅拒絕:“不行!副将我會另擇他人,你必須留在陵和城!”
伏堇兩臂疊在胸前,現出好似嘲諷的一笑:“別人?你還信得過誰?”
“正因為你是我唯一信任之人,所以你必須留下!”珩止眼裏滿是寧芷過去受傷的畫面,“幫我保護阿芷。”
“副将之選,必須是伏堇!否則……我不會安心。”寧芷伸手擋住他将欲反駁的口,“聽我說,如果是為了我的安全,伏堇大可不必留下。宮裏有昭月,宮外還有易雨。還有你說過的,我會照做,不用擔心。”
“不擔心?怎麽可能不擔心?”珩止輕輕握住她的手,想到那日他只不過在重華殿多留了一會兒,她就被儀妃折磨成那副樣子。
伏堇的神情是少有的正經,勸道:“這次連我都不幫你。上陣殺敵豈是兒戲!那益陽關,區區是去定了。小芷的事,我會知會易雨。”
“對呀,二
哥。”昭月湊上來,“二哥,你就放心吧。阿芷跟上次一樣,就住在我的聽月閣,誰找都不見。”
“這……”珩止仍是不放心,但見寧芷暖暖笑着對他點頭,“阿芷……”心裏不由得一疼,将她擁入懷抱。
昭月看得癡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最後還是伏堇将她強行拖走。
兩日時光過得飛快,承帝下了诏命,伏堇成為珩止的随軍副将兼軍師。
謹蘭園異常安靜,珩止沐浴完畢,穿着裏衣出來,見寧芷正為其準備行裝,忙碌而猶豫的背影,令他萬分不舍。正确說來,他們方才新婚,不到半月,竟是要分別了。心緒一動,悄悄走上去,從背後擁住她。
寧芷感受到身後傳來的氣息,沒有回頭看他,而是掇起一件尋常衣裳放入行囊:“你看看還有什麽缺的,我幫你整理好。”
“阿芷……”珩止嗅着她的馨香,心說,行囊裏缺着的不正是她麽?忍不住說道:“好想帶你一起走。”
“別鬧了。女眷怎可入軍營?”寧芷笑言,仍是沒有回頭,繼續疊着手裏的衣物,直到珩止将她的手圍到腰間,“衣服還沒整理完呢?先放……”
“為什麽不看我?”不等她解釋,珩止就用力把她的肩扳過來,卻見她低着頭。挑起她的臉龐,情不自禁吻上她的眼睛。那雙眼,本是清澈明豔,此刻為了他,纏繞着無數血紅的絲線,微微發腫。“你哭過了?”
寧芷撇開頭,執拗地說:“沒有。”
珩止雙手固定住她的頭,托在腦後,不讓她回避,柔聲道:“還說沒有?我的阿芷怎麽連說謊也不會?”一個吻印上她的前額。
“是啊,我是不會。但我有什麽辦法……”寧芷咬着唇,鼻子一酸,眼淚滾落,“本來想說一些能讓你安心的話,可是我就是怎麽也說不出來……唔。”
看着那紅如櫻色的薄唇,在眼前淩亂地一張一合,珩止再也控制不住,低頭吻住她的唇。企圖用霸道的深吻,讓她神魂迷亂,不再多想。
寧芷的身體微微發顫,貪戀地凝視他俊逸的臉孔,想整夜都一直看着,因為過了今夜,就要好長時間看不到了。唇被他吻地發疼,又異常甜蜜,內心稍稍安定。“明天……我想出城送你。”
“好。”
“騎着馬送你。不要像上次一樣,只在城樓上看着。”
“好。”
“要記得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好。”
用溫柔的一個字,回應她的每一句心憂。不論她說什麽、想要什麽,都想答應她、滿足她。她的願望是那樣簡單。
“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珩止讓她倚在自己身上,任憑她環臂抱着。
“嗯?”
“送我走以後,不要回宮,直接回家,知道嗎?”珩止再次囑咐,“我已經禀明父皇,
他沒有反對。你可以住在家裏,直到我回來。這段日子,易雨會在寧家保護你。”
“那你可得快些回來。”寧芷在他胸口蹭了蹭,“我可不想每天對着易雨那張臉。”
“怎麽?你還怕他?”
“倒也不是。”寧芷眼睛一轉,故意用天真的眼神對着珩止,“你說,他樣貌、家世、身手樣樣不差,要是我一個不小心,又看上他了怎麽辦?”
珩止的目光忽然黯淡下來,冷冷盯着寧芷,一言不發。
寧芷看得驚住,意識自己說得過分了,忙道:“你……你不要生氣嘛。我……開玩笑而已……”
“該罰!”珩止嘴角逸出一絲笑意,反身将她壓在身下,指尖挑弄着她的臉頰,言語間帶着威儀氣魄,“既然愛妃有意為之,就該知道後果!”
寧芷嫣然一笑,嬌如桃花,挺起上身,勾住珩止的脖子,主動在他唇上小小啄了一口:“臣妾甘願受罰,還望睿王殿下手下留情。”
“留情?呵,理當重罰才是!”
未聽他把說完,滾燙的吻就如疾風驟雨般落下……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寫到後面(存稿)……就覺得……這就是一篇披着言情外衣的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