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虞清
孟言回到長定宮還想着剛在的奇遇,在門口遇到了晚歸的三皇子孟承,看到彼此,兩人皆是一愣,孟承先反應過來,朝着孟言行了個禮,恭敬叫道:“大哥。”
孟言回了個禮,不太确定道:“三弟?”
“正是。”孟承笑道,“前幾日就聽聞大哥要回來,誰知這幾天功課繁多,每次下學回來,大哥都歇下了,故而一直沒來拜見,還望大哥不要見怪。”
“怎會。”孟言沖他一笑,“我也才剛回來,此時見面亦不算晚。”
兩人在門口見過禮後一起走了進去,伺候孟承的太監将他的書具拿回去,孟承則跟着孟言來了風回閣。
孟承一進來,眉頭就輕蹙起來,他道:“大哥這裏布置的未免太簡陋了。”
孟言吩咐依桃上茶,道:“我不在意這些,有個地方睡覺就行。”
“大哥不在乎是大哥的氣度,底下的人卻會因此輕視你。”孟承說罷,将他身邊的太監三七叫進來,吩咐道,“明日一早你去內廷司一趟,将大殿下屋子裏的陳設換一批,再怎麽樣,也不能比我那兒差了。”
“是。”三七行了禮退下。
孟言拂拂衣擺,坐下嘆氣道:“三弟是好心,恐怕會惹得母後不滿。”
孟承在他旁邊坐下,喝一口茶,擡眼道:“這些都是大哥該有的,母後沒理由說什麽,聽大哥這話,母後為難你了?”
孟言無奈一笑,“算不上為難,她大概是不喜歡我吧。”
孟承露出一個不明含義的笑,拿杯蓋輕輕撥了撥茶盞,道:“除了她自己的一雙兒女,她誰都不喜歡,大哥你剛來,往後才能見識咱們這位母後的厲害呢。”
孟言道:“無論她怎麽樣,我不去招惹她,她總不會無緣無故找我麻煩。”
孟承點點頭,“大哥明白就好,今日時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擾大哥休息,改日得空,我們兄弟再把酒夜話。”
說罷站起身告辭,孟言也不虛留,将人送出門。依桃端了一碗小米蟹黃粥,給孟言當做宵夜,孟言讓她下去休息,喚了興兒進來服侍。他一面吃着粥,一面問興兒,“你給我說說當今皇後的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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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兒一想,主子進來好幾天了,确實還沒給他詳細介紹過宮裏的情況,忙開口道:“回殿下,當今皇後是永安侯的嫡次女,早些年在王府時為側妃,皇上登基第二年才被封為皇後的,如今生有二皇子和大公主。”
“那三皇子的生母,慧貴妃呢?”孟言又問道。
興兒道:“慧貴妃是當朝太師之女,家世顯赫,早年生了三皇子,後來生三公主的時候難産而薨,三公主也沒能保住,皇上登基後追封的貴妃。”
“其他人呢?”孟言繼續問。
“還有二公主的生母,淑妃,平日不怎麽和旁人交際。另外現在還有梁昭儀、蘭貴人、陳美人,都還沒有子女。皇上登基剛三年,後宮人并不多,殿下慢慢就熟悉了,而且等殿下去了南書房念書,和各宮娘娘們接觸的機會并不多,殿下無需擔心。”
孟言舀着小米粥,漫不經心聽着,等興兒說完,他裝作不經意又問道:“那重華宮那位廢後呢?”
“啊?”興兒詫異擡頭,似乎沒聽清楚。
孟言瞪他一眼,“啊什麽啊,你那天說的,重華宮關着父皇的第一任皇後,他是什麽來頭。”
“這個……”興兒開始支支吾吾,“這些事奴才也不太清楚,只知道皇上登基不久,就廢後了,奴才就在登基大典上遠遠見過一次。”
“廢後是個男人?”孟言問。
興兒被吓了一跳,整個人不自在地左顧右盼,含糊道:“奴才……奴才并沒有看清楚,殿下還是不要問了。”
“沒用的膽小鬼。”孟言罵了他一句,将他趕了出去。
孟言一下下攪着碗裏的粥,心道重華宮那個人身上,果然有很多秘密,吃完粥孟言喚依桃進來服侍他洗臉,順口道:“如今深秋,院子裏暗沉沉的,明日你叫花房送幾盆花過來吧。”
“是。”依桃伺候完孟言,躬身退下,孟言靠在床上,若有所思。
次日一早,天色還未清明,蘇貴人便拿着抄好的《女訓》去鳳儀宮請皇後過目,皇後娘娘身邊的槐枝說娘娘還未起床,讓蘇貴人暫候,這一候,便是一個多時辰,直到其他的妃嫔都來鳳儀宮請安了,槐枝才将她們都請進去。
皇後懶懶坐在上頭,聽着妃嫔的問安,讓她們起身後,對着蘇貴人說:“聽說蘇貴人天沒亮就來了,你雖然剛回宮,倒也不必如此勤勉。”
蘇貴人屈膝行禮,從跟着她的宮女手中拿過《女訓》手稿,呈上道:“給皇後娘娘請安是臣妾的本分,不敢怠慢,昨日皇上吩咐臣妾抄寫的《女訓》已經抄完,特拿來給皇後娘娘過目。”
槐枝将手稿接過,遞到皇後眼前,皇後一眼未看,而是道:“皇上也是擡舉妹妹,才有心讓妹妹多學習,既然妹妹學得這麽快,那回去便再抄兩百遍佛經,明日親送到靜心堂供奉。”
蘇貴人心中一沉,面上卻不敢露分毫,只能俯身回道:“是。”
她剛回來,便先後被皇上和皇後為難,雖然處罰都不算重,但是厭惡之心已十分明了,其他宮人耳聰目明,自然更不會将她和孟言放在眼裏。蘇貴人自己倒是沒什麽,只是覺得苦了孟言。
從鳳儀宮出來,她一言不發,心事重重地走了許久,才輕輕嘆了一口氣。跟在她身邊伺候的甘草扶着自家主子的手,也跟着嘆氣,她道:“皇上和皇後娘娘既然都這麽不喜歡主子,為什麽還要大老遠的将主子和小主子召回京呢。”
甘草是跟着蘇貴人從越州來的,與蘇貴人十分親近,故而她這樣直言不諱,蘇貴人也沒有斥責她,只是輕嘆道:“皇上如今是九五之尊,與從前的身份不一樣了,他若再将自己的親生血脈放置不管,難免會惹來朝臣非議。”
“奴婢這兩日在宮裏走動,似乎隐隐約約聽說皇上将要立太子了。”甘草貼近蘇貴人,小聲說。
蘇貴人聽後面色如常,并沒有什麽情緒波動,她擡眼看着宮牆外緩緩升起的朝陽,道:“這事與我們無關,我只期望皇上立了太子之後能早日讓言兒出宮開府。”
“一定會的,主子不用擔心。”甘草道,“今日之事要不要告訴大殿下?”
“別告訴他,言兒性子急躁,若是知道了又要替我打抱不平。”
雖說蘇貴人吩咐了不要告訴孟言,孟言卻還是知道了。
那還是幾天之後,據說蘇貴人抄好了佛經,皇後娘娘也不滿意,又連着幾天都在請安的時候故意刁難蘇貴人,或是要她親繡屏風,或是要她舉着書伺候皇後閱讀,不算重罰,但都是些零碎折磨。依桃不知道從哪兒聽來了消息,急急跑回來将這幾日蘇貴人的遭遇告訴孟言。
孟言聽後丢下手裏的話本子,猛地站起來,“你說什麽?連着幾日刁難我母妃?”
依桃忙安撫他,“不是什麽繁重的懲罰,殿下莫急。”
“這還不重?這是明擺着将母妃當做下人使喚,他們欺人太甚!我去找皇後說理去。”孟言說着掀開依桃就要往外沖,依桃和興兒在後面跟着,攔都攔不住。沖到長定宮門口的時候,遇到了從外頭回來的孟承。
孟承攔住孟言的去路,拱手行禮請安,“大哥急匆匆的要往哪裏去?”
孟言看也不看他,“去找皇後!”
孟承朝着依桃和興兒使了個眼色,兩人識趣退下,孟承拉住急躁的孟言,勸道:“大哥別急,有的是你去賀喜的日子,這時候鳳儀宮熱鬧着呢,你去了恐怕擠不進去。”
“賀喜?我呸……”孟言一句話還沒罵出口,就被孟承捂住了嘴,連拖帶拽拉回屋子裏,關上風回閣的門,才松開他。
“你幹什麽!”孟言瞪着他,而後突然想到什麽,問道,“你今日回來的倒早,平日不到戌時可見不到你的影子。”
孟承将孟言按在椅子上坐下,道:“這便是我阻止大哥的原因,南書房今日提早放了假,且這幾日都不用去了,南書房要修葺,單獨整理一間出來給太傅和太子用。”
“立太子?我并沒有收到聖旨啊。”孟言驚道。
孟承無奈一笑,“聖旨還未下發,估計也快了,皇後本就身份尊貴,如今二哥被封太子,她更是高枕無憂,不然她緣何敢當衆給蘇娘娘沒臉?不過是要衆人看着,即便蘇娘娘生有大哥你,也不配和她相提并論。大哥你此時若上趕着去讨個說法,豈不是送上門去給人數落責罰嗎。”
孟承這一席話裏面的彎彎繞繞,普通人家十四五歲的孩子是想不到的,只因為他生在皇室,從小又失了母妃的庇佑,才會比旁人更加早熟。孟言暗暗聽着,對這個三弟刮目相看,覺得他說的有理,急着去找皇後理論的架勢松了下來,但是一想到皇後對蘇貴人做的種種,孟言心裏便憋了一股火,他恨恨道:“他封太子與我何幹,不如早些放我出宮開府或是回越州,免得在這裏看人家的臉色。”
孟承擡頭窺一眼孟言的臉色,見他說這些話時臉色無異,在心底思量片刻,開口道:“這話大哥萬不可再說,大哥既然想通了,那我就不打擾了,等過幾日冊封太子的旨意下來了,我們再一起去給二哥賀喜,說到這裏,大哥還沒見過二哥吧?”
“誰想見他。”孟言冷哼一聲。
孟承輕輕笑了笑,告辭離開,留下孟言一個人在房間裏來回轉悠,一身的煩悶無處發洩。
孟承回到正殿,在書桌後坐下,桌上放着的是一篇文章,昨日皇上命他和孟翊寫的,孟承的才學自然更勝一籌,但那又有何用,父皇就要立太子了,想到這裏,孟承不由捏緊了手邊的筆。
他的貼身宮女桃枝進來為他添茶,關切道:“殿下不必傷懷,皇上還年輕,如今立太子,大約只是為了給皇後臉面,畢竟二殿下是嫡子,只是後面的日子還長着,一切也不是現在就有了定數。”
桃枝是慧貴妃留下來的,最是忠心不過,這些話也只有她敢和孟承讨論一二。孟承聽着心裏有些許安慰,他沉聲道:“我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立太子一事只怕是皇後去求來的,如今大哥回宮了,即便蘇娘娘再不讨父皇喜歡,大哥終究是長子,皇後怎會沒有防備。”
“憑他長子嫡子,也要能得聖心才行,殿下你文武雙全,才學出衆,還怕沒有來日嗎?”桃枝将茶盞放下,立在一旁給孟承研磨。
孟承面色尋常,看不出情緒,桃枝不敢再多說,屋子裏一時安靜下來,片刻後,孟承開口道:“我今日試探過大哥,他似乎沒有這個心思。”
桃枝小心問道:“殿下确定嗎?”
孟承搖搖頭,“不能十分确定,有些人面上裝的再無害,心裏怎麽想的,又有誰看得清楚,不過父皇到現在也沒許他去南書房念書,可見對這個長子也不見得多重視。”
桃枝笑道:“在外頭養了這麽多年,一點兒父子情分都沒有,哪裏比得上殿下,皇上最喜歡的還是殿下您。”
孟承沒有說話,端起茶水沉默喝着,聽着外頭有些喧鬧,他走到窗邊看了一眼,見興兒正拿着漁網在舀池子裏的錦鯉,而孟言則站在一旁指揮他,孟承揚了揚嘴角,坐回去,又開始琢磨起明日的功課。
孟言和興兒在院子裏玩鬧了一陣,煩悶的心情緩釋了大半,但是心裏依舊有些擔心蘇貴人,孟言算算日子,今日是可以去給蘇貴人請安的日子,用了晚膳後便帶了興兒一同往翠微宮去。路過重華宮的時候,孟言特意停下腳步,朝那個方向多看了兩眼,黃昏中的重華宮,還是一如既往的寂靜蕭條。
他在翠微宮沒待多久,便安安分分地回了長定宮,原本興兒見他對着重華宮發愣,還擔心他又跑去打探什麽,見他前後再沒提一句廢後,心裏才算落了定。
服侍孟言歇下,興兒躬身退出去,只留下一小盞夜燈照明。等到長定宮整個安靜下來,孟言倏地睜開眼,從床上爬起來,揣着一壺酒,輕手輕腳地出門去了。
深夜的皇宮安靜且詭秘,微弱的宮燈根本照不亮那些黑暗的角落,高牆掩蓋下,似乎每處宮殿都藏着不為人知的秘密。孟言巧妙避過打更的太監和巡邏的侍衛,來到了重華宮的後牆,如上次一樣,提起衣袍,越牆而過。
輕功卓越的孟言落地幾乎沒有聲音,今天夜裏沒有月光,重華宮漆黑一片,孟言循着記憶裏的路線,摸到了重華宮的殿門前,探頭往裏看了看,屋子裏沒點燈,他輕輕一推門,老舊的木門發出吱呀的聲響,把孟言吓了一大跳,來不及收手,開門産生的動作驚醒了屋子裏的人。
孟言聽到黑暗中有人開口道:“夜已深了,殿下為何不在寝宮安睡?”
适應了黑夜的孟言,依稀看到屋子裏有人起身,不多時,房裏亮起了微弱的燭光,借着光亮,孟言看清了眼前的人,依舊是一身白衣,依舊是半束着的黑發,容顏在燭光下,影影綽綽,平白多了一份瑰麗。
孟言連忙道歉道:“對不起,打擾你休息了,你怎知是我?”
“除了殿下,沒人會來這種地方。”廢後在桌邊坐下,道:“深夜拜訪,不知所謂何事?”
孟言走過去,将帶來的酒放在桌上,在廢後對面落座,撐着下巴看他,“不過是今日又路過這裏,便想着再進來看看,上回還沒問出你叫什麽名字呢。”
“一個囚犯的名字,知不知道又有什麽要緊。”他淡淡地說。
孟言卻道:“一定要知道,我一向不和沒名字的人交往。”
廢後淡淡一笑,“我并未說過要和殿下來往。”
孟言拿過桌上的瓷杯,倒滿兩杯酒,放了一杯在廢後的面前,道:“我們同樣是這宮裏身不由己的人,為何不能交往?我就覺得這裏挺好的,清清靜靜,沒有那麽多煩心事。”
“殿下這是遇到煩心事了?”廢後問。
孟言緊追不放,“你先告訴我你的名字,才可以問我問題。”
廢後似乎是被孟言的執著打敗,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酒,緩緩開口道:“我叫虞清。”
“虞清……”孟言努力在腦海中搜索,終于想起曾經學過的詞,于是問道,“是虞美人的虞?”
“是。”虞清道。
孟言口無遮攔地贊許,“虞美人,這個姓氏倒是很配你。”
虞清不把孟言的無意輕薄放在心上,看着孟言道:“那麽殿下是遇到什麽煩心事了?”
孟言喝完杯中酒,再替兩人斟滿,憤憤不平地把從回宮到現在蘇貴人受到的待遇全說了出來,說自從他們回來,除了請安那日見過皇上一面,從此皇上就再也沒召見過蘇貴人,更是沒問過自己,還說若是皇上不喜歡他們,為何不放自己出去,要困在這裏惹他煩心,還害得蘇貴人被皇後刁難。
孟言說的愈發生氣,連帶着酒也一氣兒喝了好幾杯,他說完,将酒杯重重擱在桌上,望着虞清道:“你說,是不是令人生氣!從前我們在越州,雖說日子過得簡陋些,但何曾受過這樣的氣!”
虞清一直靜靜聽着,大拇指輕拂過杯口,并未回答孟言的話,而是問道:“殿下每日似乎都很清閑,怎沒去南書房上課?”
孟言哼一聲,不屑道:“父皇又沒說讓我去,我還懶得去呢,我從小就不喜歡上學。”
虞清道:“在南書房上課,學道理,明是非,殿下不去,如何能提升學識,更少了許多能和皇上相處的機會,來日皇上要問三位殿下的功課,若只有大殿下您答不上來,皇上必然會更不喜歡您。”
“不喜歡就不喜歡罷,我不稀罕他的喜歡。”孟言滿不在乎道。
虞清見孟言并未聽懂他話裏的意思,頗有些無奈,便直言道:“殿下應當知道母憑子貴這句話,殿下若是一直不讨皇上喜歡,蘇貴人娘娘在後宮便會得不到重視,一直屈居人下,受人欺負。”
孟言聽虞清這樣說,臉上果然浮現出焦急的神色,全然不是剛才那副無所謂的态度,他急道:“我怎麽沒想到這一層呢,我明日就去找父皇,讓他許我去南書房。”
“殿下莫急。”虞清勸道,“這件事無需殿下去求皇上,皇後娘娘自會主動提及的。”
孟言仿佛聽到什麽笑話般大笑起來,“你糊塗了,方才我說了這麽多,可見皇後對我厭惡至極,怎麽會主動提及,她巴不得我是個不學無術的呢。”
虞清嘴角揚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壓低聲音對孟言說了幾句話,孟言聽着眼中便漸漸露出驚喜之色,虞清說完後,孟言贊嘆道:“果真好心思!”
虞清淡淡道:“皇後娘娘的心意,殿下總不好辜負。”
“正是!”孟言豪邁一揮手,又給兩人倒滿酒,舉杯道:“今日相談甚歡,解了我心中煩悶,我敬你一杯。”
虞清颔首領了孟言的謝,以袖掩面,飲盡杯中酒,看着還未盡興的孟言,道:“天色将明,殿下還請早些回去。”
孟言轉頭看一眼窗外朦胧的夜色,忙站起身,拱手道:“聊起來歡暢,一時忘了時辰,打擾你休息,多謝賜教,改日一定再來拜訪。”
“此乃禁地,殿下還是少來為好。”虞清提醒。
孟言道:“他們發現不了我,放心。”
說罷朝着虞清彎了彎腰,轉身拉開門出去了,他提氣而行,一點腳步聲也聽不見,不知不覺便消失在後牆上。
孟言走後,虞清獨自坐在桌前,看着眼前的兩個酒杯,神色晦暗不明,他把玩着酒杯,想着前些日子收到的消息:大殿下與前事無關,或可為主上所用。
他将酒杯輕輕敲在桌面上,眉心輕蹙,思慮片刻,取來紙筆,提筆寫下:“此人有些傻氣,恐難當大任。”
寫罷看了半晌,又将紙條放在燭火上燒毀,重新寫下:“調查此人身邊人物,務必确保幹淨。”
他将寫好的字條細細卷好,早上宮人送來膳食時,悄悄掩在剩下的食物中送出重華宮。
送餐的宮人離開後,重華宮重新回歸寂靜,而虞清似乎還能聞到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酒香,他看着昨日孟言留下的酒瓶,這個普通的黑瓷器皿,像是蒼茫大海中的一葉孤舟,讓虞清終于看到了前行的希望。
重華宮兩年未曾有過酒香,這個破敗的宮室正在漸漸被世人所遺忘,但是從今日起,或許一切都将變得不一樣了。
作者有話說:
【每日科普】皇上目前六個孩子的順序:
1、大公主(生母皇後)2、皇長子孟言(生母蘇白蓉)3、皇二子孟翊(生母皇後)
4、二公主(生母淑妃)5、三皇子孟承(生母慧貴妃)6、三公主(夭折,生母慧貴妃)。
公主們因為還沒出場,所以名字沒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