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故人
孟言帶兵出城迎戰,首戰告捷,将羌族的人打的節節敗退,我軍士氣大漲,衆人歡呼吶喊,想乘勝追擊,孟言秉着窮寇莫追的原則鳴金收兵。
崎城的領軍将領們這麽久以來終于揚眉吐氣了一番,他們紛紛前往城門迎接大勝的軍隊,太子和永安侯站在人群後,一個面露不屑,一個微笑恭維。
永安侯對着孟言奉承道:“不愧是武功卓絕的淳王殿下,一來就震懾住了羌族那幫賊人。”
孟言擺擺手,回到屋中接過下屬打來的水,一面洗着臉一面道:“我也是僥幸,咱們免戰牌挂的時間久了,他們真以為我們不敢應戰,所以十分輕敵,這才讓我有了可乘之機,下一次恐怕就沒這麽容易了。”
永安侯迎着孟言往裏走,邊走邊笑道:“淳王殿下過謙了,你剛來就迎接一場惡戰,此時肯定餓了,廚房已經備好了酒菜,咱們好好吃一頓慶祝慶祝!”
孟言對于永安侯過度的奉承有些招架不住,不過他确實是餓了,于是便道:“那我們先吃飯,吃完飯再來商讨夜襲事宜。”
“正是正是。”永安侯在前面引路,太子緊随其後,小聲和他嘀咕着什麽。
孟言則故意放緩腳步,等虞清跟上來,才小聲問他,“我厲害嗎?”
虞清揚唇笑道:“厲害。”
“我還沒使你教我的槍法呢,要不是怕被這個老狐貍看出端倪,我定兩槍将賊人打的屁滾尿流。”孟言說着,用眼神示意走在前面的永安侯。
虞清抿唇輕笑,搖着手中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一把蒲扇,拍了拍孟言的頭,讓他不要得意忘形。
入席後,孟言坐在太子的下首,太子指着桌上并不算豐盛的菜肴,說:“崎城邊境苦寒之地,沒什麽好東西招待大哥,大哥将就吃些。”
孟言聽着他不情不願的言語,便知道他剛才被永安侯教導過了,忙站起身拱手謝恩,“多謝太子殿下。”
席間,孟言詳細跟他們說了羌族将領烏爾紮的特點,說他力氣雖大,卻是蠻力,只要使些巧勁,就能占到便宜。永安侯道:“這個烏爾紮是羌族首領的次子,确實是有勇無謀,不過他大哥桂祁要比他精明的多,不僅功夫好,為人還極為狡猾,此前我們就深受其害,這次烏爾紮戰敗而歸,恐怕桂祁不會善罷甘休。”
“他再怎麽狡猾,沒了糧草和老巢,還不是只能乖乖束手就擒,夜襲的事要盡快商議出一個對策,免得夜長夢多。”
衆人不再耽誤,沒什麽心思品嘗菜肴,填飽肚子後就徑直來了議事廳,開始商議夜襲驷水寨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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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清對此地最為熟悉,便由他先說,他拿出一張簡陋的地圖,鋪在桌面上,道:“這是下午我畫的一張草圖,崎城離驷水寨主路只有一條,主路上駐紮着他們的營地,肯定不能走,從旁邊的小路繞行二十裏,可以到達驷水山的後山。”虞清指着一條細細的小路,“小路狹窄,且後山那條小河一次也不宜通過太多人,為了避免引起他們的注意,此次夜襲行動最多不能超過五十人。”
“五十人?那也太少了,豈不是去送死!”太子叫道。
永安侯皺起眉頭深思,看起來仿佛也并不贊成只派五十人前往,他提議道:“或許可以多派些人手,一旦有什麽情況也好有個照應。”
虞清想了想,搖頭道:“最多五十人,再多只會暴露,實在不行,可以派一百人分成兩個小隊,前後相距三十裏遠遠跟着,這樣一旦事成可以及時接應。”
太子還是不太贊成,覺得這樣太過冒險,他道:“這麽危險的行動,一旦暴露生還的幾率渺茫,誰願意去?”
他剛說完,人群中響起一個不算響亮的聲音,“屬下願意!”
衆人回過頭去看,只見那人穿着副營将領的服制,因為是副營的等級,所以夠資格參加這次的商讨。他個子不算高,身姿卻很挺拔,皮膚偏黑,長相普通,唯有鼻子十分挺翹,山根高高聳起,帶着他的面容也多了一份深邃感。
太子微眯着眼,問道:“你是……”
那人抱拳道:“回太子殿下的話,屬下是第二營的副營,名叫薛同。”
“這麽危險的任務,你願意去?”
“屬下願意,若是能切斷羌族賊人的後路,屬下的性命不算什麽。”薛同言語中透着堅定。
太子和永安侯對視一眼,交換了意見,又象征性地詢問了孟言的意見,大家都沒有異議,有人自願前往當然是最好的,薛同還承諾,其餘人選也從他帶領的營隊中挑選。
孟言問:“既然人選定了,那麽什麽時候行動?”
太子說:“明日行動吧,今天已經太黑了。”
虞清卻道:“今日行動最為合适,羌族人知道我們新來了援兵,又剛打了一場勝仗,依照慣例,肯定要慶祝一番,咱們不如就來個出其不意。”
“已經快子時了,來得及嗎?”孟言問。
“乘快馬即便繞行二十裏也可在一個時辰左右到達驷水山,那時候正是人最深入睡眠的時辰,防範自然也最松懈,時機再好不過。”虞清說罷轉頭問薛同,“你可有異議?”
“屬下沒有異議,今日屬下沒有上戰場,精氣神足得很,可以夜探驷水寨。”薛同深深看一眼虞清,回禀道。
見他們都志在必得,太子也挑不出錯來,只好道:“既然如此,那薛同聽令,本宮命你速調齊一百人馬,分為兩隊,子時一刻出發,包抄進入驷水寨,摧毀羌族賊人的糧草和駐軍,為我軍解決後顧之憂。”
“屬下領命!”薛同跪地領了命令,轉身匆匆前去調兵。
一切商議定了,衆人也都累極了,太子早撐不住,問了句還有沒有別的事,見大家沒有其他要事,打着哈欠徑直回了自己房間。
孟言和永安侯見過禮,也帶着虞清回了他們為他準備的廂房,虞清的房間在他隔壁,可是孟言并沒有讓他回屋,拉着他就進了自己的房間。
奔波一天,孟言累的渾身散架,強撐着洗漱完,便抱着虞清跌在了床上,他将頭埋在虞清的脖頸間,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好累啊。”
虞清推推他,“我還是回去自己房間吧,這樣不太妥當。”
孟言卻不撒手,又将他抱緊了些,閉着眼道:“讓我抱一會,我覺得自己的力氣已經用盡了,抱着你睡一覺明日才能精神充沛。”
虞清便不再動彈了,擡起手環住孟言的肩膀,還輕輕拍着。孟言大概是真的累壞了,很快便睡熟,虞清将他放平躺在床上,推開門走了出去,他肯定要回自己房間的,若是明早和孟言從同一間房出來,怕是百口莫辯。
外頭皓月當空,站在庭院中擡頭看着,能看到滿幕的星光點點,這裏的夜和京城不同,月亮和星星都低垂的多,仿佛伸手便能夠到。
虞清想起從前在塞外看到的夜幕,和這裏一樣美,他從沒想過,武功盡廢的他有生之年還能重新回到戰場上,即便只能以一個軍師的身份,但是看着軍營裏鬥志昂揚的将士,談論着退敵作戰的策略,他體內屬于虞家軍的熱血仿佛重新被點燃。
虞清正沉浸在回憶中時,忽聞身後有腳步聲,他扭頭一看,薛同不知何時已然站在他身後。
此時子時剛過,還有不到一刻鐘他們便要出發,他卻出現在這裏,虞清不由得皺起眉頭,“薛将軍怎麽在這兒?”
薛同突然跪在虞清面前,嗑了一個響頭,道:“末将見過少将軍!”
聲音中,有強忍着的悲痛。
虞清大驚失色,還好此地是單獨的小院,且天色已暗,無人前來,他忙扶起薛同,冷道:“薛将軍恐怕認錯人了。”
“末将這一輩子可能會認錯任何一個人,但絕對不會認錯少将軍,您的眼睛,我看見的第一眼便認出來了。”薛同終于還是忍不住落了淚,他胡亂擦了一把,道,“末将知道少将軍在隐藏身份,放心,末将來前已仔細确認過,這裏沒有別人,末将做夢也不敢相信,少将軍您……您居然真的還活着!”
虞清仔細打量一遍薛同,覺得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從前是哪裏的,薛同看出他的疑惑,解釋道:“末将從前是飛弦營的,當年少将軍管理飛弦營時,末将是個剛入伍的新兵,有一回訓練前因為吃了不幹淨的東西鬧肚子,結果訓練完成的一塌糊塗,是少将軍看出末将身體不适,免了末将的軍棍,還請軍醫來替末将醫治,這份恩情,末将沒齒難忘。”
虞清有些印象了,他驚道:“你當時那樣瘦小,又愛偷懶,如今居然成了副營将領。”
“因為末将想成為像少将軍一樣威風的人。”薛同直直看着虞清,眼中滿是豔羨。
虞清沒想到竟然在這裏遇到了虞家軍的故人,他一時也有些觸動,幸而面具很好的遮住了他的情緒,他緩了緩,開口問道:“你如今管理的陣營中,還有……從前的人嗎?”
“有!他們都是這次戰争的主力軍,虞家軍無論在哪兒,歸誰管制,骨子裏的血脈是不會變的!”薛同道。
虞清眼眶一熱,淚盈于睫,他忍了又忍,才沒讓眼淚落下來,外頭傳來出發的號令,虞清深吸一口氣,對薛同道:“一切小心,平安歸來。”
“末将領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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