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羅師傅

羅師傅

但沒有用，誰勸都沒有用。

她整天都是一幅死氣沉沉無欲無求的樣子。雙眼無神，看這個世界好像是在看一個沒有色彩的黑白世界。

蘇竹跟郁淵回到了地府。

“飲下此湯，前塵盡忘。”把湯推到她面前。

蘇竹伸出手，正準備飲下。

就是這個時候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郁淵，有件事情要你來解決一下。”是擺渡人易桓，字相逢。

他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口看了一眼蘇竹，随後就轉眼看向郁淵。

站起身，說：“有什麽事情在這裏說就好，我這每天那麽忙……”

拉着人就離開：“沒時間了，走。”

郁淵被着弄的猝不及防，只能給蘇竹傳音：“那什麽……你喝了湯就上奈何橋，等我們辦完事情就來渡你過忘川。”

蘇竹幹眨着眼，自己就這麽被晾在這裏。

看着面前的孟婆湯，擡起來又放了下去。

最後看見自己面前有一面鏡子。

她還想再看南予吟一眼，就最後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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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心誠則靈，面前的鏡子發出一陣刺眼的白光。蘇竹被光照的睜不開眼，用手擋住了光線。

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面前就傳來了南予暖的聲音。

***

南予暖看着面前還是了無生氣的南予吟，嘆了一口氣，說：“今天就要開學了，你要是還想在家裏待幾天，我可以打電話給你們老師，給你請幾天假。”

她們今年是高三，開學要比其他年級早很多。

這才大年初五，就正式開學了。

南予吟一邊裝好自己的書，一邊對南予暖說：“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

拉上書包，出了門。

下了樓，南予吟來到以前等到公交站臺。

今天的天氣不好，灰蒙蒙的，風裏夾帶着冬天的寒冷。

路兩邊的榆樹還未發出新芽，光禿禿的。

公交車從路的那頭駛來。

「東莞站到了」

她刷了卡上了車。

「車輛行駛，請您坐穩扶好。」

「下一站，乞山站」

公交車師傅看了一下南予吟，習慣的打了聲招呼：“小吟，早上好！”他開了這條路三年，和南予吟她們這些學生也混了個臉熟。

南予吟沒有想往常一樣回答，這次只是簡單的點了一下頭，就向後面走去。

早上的公交車上人還是比較少的，最後面還有幾個空座，她這次沒有選擇走過去坐下，走到中間就拉住扶手，不在向前。

他記得沒錯的話，小吟每天都是會坐到最後那這個位置的，還會特意多占一個位置，因為在過兩個站，蘇竹會在那個天榮站臺上車。

南予吟看向那個位置，車窗沒關，清晨的薄霧從外面飄進車裏面，似霧的小顆粒掉落在座位上。

公交車在路上行駛，車上的風景飛馳的向後倒退。

「天榮站到了」

聽到公車站的聲音響起，下意識的往門口看去：“竹……”子。

條件反射的開口去叫這個人。

上車的人一個接着一個，卻沒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公交車師傅也奇怪，那個女娃娃這麽今天還不來，以為是遲到了，就想着停個一兩分鐘等等她。

“羅叔叔別等了，走吧。”南予吟見到了點師傅還沒有開車，就知道他在做什麽，出聲提醒。

羅師傅頓了一下，發了車問：“那個女娃娃是生病了嘛？今天請假不去了。”

南予吟嗓子苦澀，開口聲音已經沙啞：“不是，她以後都不會來了。”

不會再來了。

師傅沒聽懂，又說：“是轉學了嘛。”又安慰南予吟，“小吟你別傷心，等你們考上同一所大學還是可以又見面的。”

羅師傅不能本地人，叫她們這些女孩子都喜歡叫他們那邊的方言裏的女娃娃。

也因此女同學們都還是比較喜歡和他開開玩笑什麽的。

南予吟擡起頭，沒回答。

羅師傅以為她傷心，也沒等她回答，發了車。

過年了他回了老家，不知道市裏發生的事情。

也自然不知道蘇竹已經不在了，他只記得南予吟還在東莞站上車，坐到最後那兩個位置，到了天榮站蘇竹就會在那裏上車。

兩個女孩會坐在後排，一直聊天到學校門口。

後來他聽她們學校的同學說兩個女娃娃在一起了，也特別開心，那個他去接她們學校的學生放學，兩個女娃娃上車的時候他把自己從老家帶來的糖塞給兩人。

那天的天氣特別好。

晴空萬裏，天上稀稀疏疏挂着幾朵輕飄飄的白雲。

老早就把自己包裏的糖就拿出來擺着。

“羅叔叔，你準備這麽多糖幹嘛？”

他姓羅，學生們都親切的叫他羅叔叔。

羅師傅見一大批學生從校門口湧出來，就知道放學了。

笑眯眯的說：“送人的，來給你一顆。”

笑着把糖遞給第一個上車的女學生。

後面上車的，不管是男同學還是女同學他都笑着把糖分給大家。

南予吟和蘇竹因為值日來得晚，上車的時候人都已經滿了，只能站在駕駛座旁邊。

見她們兩一上車，羅師傅就把打開自己駕駛室的門，拉住兩人的手，笑嘻嘻的把身上的全陪塞到她們兩人手裏。

“來來來，這是羅叔叔老家的特産特別好吃，你們嘗嘗。”滿臉洋溢着幸福。

兩人傻傻摸不清頭腦，最後還是蘇竹開口問：“羅叔叔，你這是家裏有喜事嗎？”怎麽今天比平時還要熱情，這麽多糖她和小吟要吃到什麽時候。

“沒有啊！就給你們嘗嘗。”摸頭。

坐在前面的女生也知道蘇竹和南予吟的關系，狐疑的看向羅師傅，說：“羅叔叔，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八卦小消息？”

這麽熱情，一看就知道不對勁。

蘇竹和南予吟相視，轉頭不好意思的說：“羅叔叔，你也知道了啊！”

兩人在一起在舟山一中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全校的人都是見怪不怪。

喜歡一個人而已，有什麽奇怪的。

高三（七）班的同學也紛紛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羅師傅笑着說：“羅叔也是剛知道，這不一知道就給你們帶來我老家的糖，這糖在我老家是用來做喜糖，也算是叔對你們的祝福。”

“謝謝羅叔叔。”

“羅叔叔你人真好。”

羅師傅大老爺們這會兒也害羞了起來，為了掩飾尴尬回到自己的駕駛座上，咳了一聲。

“那什麽發車了，坐的坐穩，站的站穩了啊！”大嗓子一吼。

那天車上的所有同學都吃着羅師傅送的糖，嘴裏吃着糖泛着甜，臉上帶着笑露出甜甜的笑榮。

陽光明媚，落在羅師傅那藏不住笑容的臉上。

整個五號路的車上，同學們都洋溢着自己最幸福的笑容。

那天的天空很溫柔，風很溫柔。

大自然把它最溫柔的一面毫無保留的給予給了這人間。

蘇竹把糖剝開喂給南予吟。

糖甜甜的味道一下子就填滿了她整個人。

***

「一中站到了。」

從自己包裏拿出糖，叫住正要下車的南予吟：“小吟來，別不高興了，吃糖。”把糖塞到南予吟懷裏。

南予吟看着懷裏那熟悉包裝紙，心裏的那根弦被人無意撩撥。

哽咽：“謝謝羅叔叔。”

摸了一下她的頭：“沒事，快去上課吧！”

南予吟擦去眼淚，“羅叔叔再見！”下了車。

學生們接完了。

羅師傅看了一眼進了學校的南予吟，發了車。

下午四點，距離一中放學還有一個小時。

這時車上上來了兩位中年婦女，一上車就嘀嘀咕咕說個不停。

“要我說這工作也是真危險，你家女兒那個男朋友不就是警察。”

“是啊，自從出了這件事情，我是每天都睡不着啊。”

“要我說你還是讓她早點分手，不然到時候連累到你們家。”

“我也是想勸，可他們這些小年輕不聽。我也沒有辦法。”

“那個警察的女兒才十七歲，聽說就這幾天要滿十八了。多大一個姑娘就這麽沒了。”

“是啊，好像還是和我兒子一個班的。可憐啊！一家三口都沒了。”

“和你兒子一個班的？”

“對，叫……蘇竹。”

公交車在柏油路上一個急剎車，發出一陣嗞的聲音。

“師傅，你怎麽開的車？”抱怨。

連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重新發車，喃喃自語：“蘇竹……十七歲，快十八……”年紀和名字都對上了。

心裏不安起來。

在一中門口等學生下課的時候，他拿出手機，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的手抖的特別厲害，手機都快拿不穩。

看着手機上彈出的內容，啪的一聲手機掉到了地上。

“叔叔，你怎麽了？”

第一個上車的男同學幫羅師傅撿了地上的手機，開口詢問。

搖頭接過手機：“沒事，老了老了，力不從心了。”

男同學也沒有多想，也沒有看見手機屏幕上的內容，讓羅師傅注意身體，坐到了座位上。

南予吟今天還是最後幾個上車的。

看見南予吟，羅師傅找遍全身，最後看見了車上今天一個小女孩送給自己的棒棒糖，什麽都沒說直接放她手裏面。

“吃糖，甜的……。”甜會讓心情變好，心情好，心情好了，就會忘記難過的事情

送南予吟下車的時候，他在東莞站多停了好幾分鐘，一直到看不見她的背影才開車前往下一站。

長長的五號路的盡頭，公交車漸漸消失在彌天大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