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出游

兩個小輩不在後, 沈億陸對閻舒說:“官家真打算給我加官?可他為何要跟繼宗說,而不直接告訴我呢?”

閻舒語氣肯定:“霁兒讨他歡心。”

沈億陸:“……”

他也覺得自己“兒子”很會讨人歡心,可趙老大很明顯就不是會因為一個讨喜的小輩就施恩于他的人!

所以他得出的結論是, 官家又準備有大動作了, 只是這事不知道是跟國事有關,還是跟趙老二有關。

明知自己可能要升官, 但是趙老大又沒有點出來, 自己不能主動謝恩,沈億陸在這種糾結的心情下, 覺得只有更加矜矜業業地幹活,才能對得住趙老大的信任了。

這邊, 回到自己房中的沈霁與李雲杳也終止了這個話題,不過沈霁覺得自己有些虧了,便打算等她爹真的升官後,向她爹多讨要一些零花錢。

她回過神,發現李雲杳正注視着自己。雖然她習慣了萬衆矚目, 可被李雲杳這麽看着卻有些不适應,心裏也怪怪的。

警惕地問:“你這麽看着我做甚?”

“我在想,官家到底喜歡你哪兒。”

沈霁剛想說官家并沒有喜歡她, 但理解了這個“喜歡”并非愛情方面的意思後,她立馬嘚瑟了:“誰會不喜歡我這麽聰敏、機靈, 又漂亮的美少年呢!”

李雲杳恍然大悟, 伸手摸了她的臉蛋一把:“看來還是這張臉容易迷惑人。”

不知道是沈霁這一年裏逐漸長開了, 還是某些跟系統來歷相同的因素影響, 沈霁的臉比起曾經, 似乎多了一絲讓人無法忽視的魅力。

放在以前沈霁女裝打扮時, 她就是一個長相清純秀麗, 還帶着點嬰兒肥的稚嫩的少女,雖然也很好看,但總會給人一種“也就這樣”的感覺。

可沈霁換上男裝,成為沈繼宗後,她的身形依舊纖瘦,但身子高了、身板直挺,她臉上的嬰兒肥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清削的下颌,形象慢慢地從“稚嫩清冷的少女”變成了“骨感瘦弱正在長身體的少年”。

說白了,以前是少女感,如今便是少年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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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百姓的大衆審美當然還是以強壯、留胡子為美,但這種羸弱少年感也很容易激起一些人的保護欲。不過沈霁并不羸弱,她甚至還很活潑,伶牙俐齒又會逗人開心,因而她更容易讓長輩産生一種“這是我家的小子,不管做什麽都讓人無法生氣”的錯覺。

當然,比起深入地剖析這些,李雲杳更願意用後世的一個形容詞來形容沈霁的變化,——天道寵兒。

因為是天道寵兒,所以即便沒有男孩在青春期發育的特征,也不會有人懷疑她的身份,——閻舒為了掩飾她的身份所做的那一切自然也發揮了作用,但這不足以蒙蔽別人的感知;

因為是天道寵兒,所以許多人對她的行為都對自帶濾鏡;因為是天道寵兒,所以她家系統也才會這麽雙标……

咳,抛開她跟系統的私人恩怨不談,不管從哪方面來說,沈霁都是天道寵兒。

要是閻舒知道她的想法,必然會予以認可:“沒錯,有我這個作者親媽寵着,她能不是天道寵兒嗎?”

只可惜李雲杳當初開門見山地問閻舒的來歷,閻舒也只說出了自己是穿越而來的,并沒有告知她,關于這是一個由自己創作的世界的真相。

不知李雲杳在想什麽的沈霁被她這番摸臉的操作,給吓得手臂冒出許多雞皮疙瘩,然後後退了小半步:“我知道我的臉很迷人,但你在想些什麽?”

該不會是在想什麽少兒不宜的事情吧?沈霁的臉上浮現一層緋色。

李雲杳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舉止似乎有些輕浮,加上沈霁的臉蛋微紅,仿佛自己做了什麽勾引她的動作似的,她也無語地頓住了。

她裝出一副“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別人”的模樣,道:“我只是發現你瘦了,在想是否要調整一下學習進度。”

“你也知道我學習辛苦啊?!”沈霁的注意力果然随着她的話轉移,一副終于等到黑心老板良心發現的憤憤模樣。

李雲杳淺笑着,将她當成小孩子來哄:“嗯,晚些時候給你熬個魚肉羹補一補如何?”

沈霁讨價還價:“魚肉羹?那我要加糖的。”

“行,給你熬甜的。”

……

長春節之後,便到了天下士人最為期待的“省試”了。作為由尚書省禮部主持的,決定舉子能否入仕的考試,不管是這些通過了各州府的“解試”的舉子,還是朝廷,對此都嚴陣以待。

從二月十六開始鎖院,即出題、監考人員隔絕與外人的往來,專注出題。十日後,諸進士科解舉人紛紛引保就試,即核查身份是否符合條件。符合條件,有人作保的進士科解舉人得以進入貢院考試。

省試一般考三天,一天考一場:首日詩賦、次日雜文兩首、最後一日帖經、對墨義等。每天的申時貢院會開門,解舉人交卷回家,翌日再來第二場。①

等進士科考完三日後就是諸科的考試,而諸科的考試場次比較多,多則三十場,少則十幾場,但由于相對簡單,往往一天會考兩場。

而且諸科的檢查比進士科嚴格,進士科一般攜帶小抄沒有用,加上搜身有辱斯文,所以朝廷偏向于不搜身;諸科不一樣,諸科的考試內容多為帖經和墨義,因此必須搜身,來防止考生作弊。

目睹了這些的沈霁僥幸地對李雲杳道:“還好一開始你要求我考的是進士科,擱了諸科,那我的身份必然要曝光。”

李雲杳道:“那也不能松懈,貢舉的規則年年都不一樣,萬一到了你考的時候,進士科也需要搜身了呢?”

“李雲杳你別烏鴉嘴。你到底是希望我去考進士,還是希望我去找死的?”

“我當然希望你好好的。”

李雲杳掩笑,心想,若真到了條件那麽苛刻的時候,她必然是不會讓沈霁去考的,即便自己再向往夢中的世界,她也不能讓沈霁乃至沈家作為代價不是?

沈霁看着李雲杳眉眼彎彎,明亮的眼睛透着狡黠,比起先前只沉浸在書海中的死氣沉沉模樣,如今顯得靈性多了。心頭的火氣登時就被無形的水潑滅,一股奇怪的感覺在心裏滋長。

眼瞧着貢院要關門了,李雲杳轉身回馬車:“也沒什麽好看的了,我們還得去法雲寺,走吧!”

沈霁問:“去法雲寺做什麽?”

李雲杳瞟了她脖子上的紅絲繩一眼,道:“給家翁和婆婆他們祈福。”

沈霁見她已經上了馬車,便也不再置喙。

二人來到雲騎橋旁邊的法雲寺,這裏熙熙攘攘、香火鼎盛,有許多剛考完進士科的舉子過來上香,以至于法雲寺內人擠人。

沈霁将李雲杳拉到一邊,納悶道:“怎麽這些舉子這會兒才來上香?難道不該在考試之前來?”

李雲杳道:“求個心安罷了。”

“那不應該去拜二相公嗎?畢竟二相公才是掌文學的。”②

“心裏沒底,自然是見什麽神就拜什麽神了。”

“我到時候肯定不會來的。”

“真不來?”李雲杳不太相信。

“肯定不來!求神不如靠自己平日多學多累積。”其實沈霁說得很沒有底氣,但狠話都放出來了,要是不說得冠冕堂皇一些,豈不是丢份兒?

李雲杳笑了笑,沒說自己信不信。

她的手被沈霁攥着,順利地擠到了人稍微少點的大殿。饒是如此,這裏的空氣也渾濁得讓人難受。

李雲杳本想支使沈霁去添香火錢,然而想到沈霁這家夥興許會覺得給的太多從而昧下這些錢,于是便親自去。

得虧沈霁不知道自己在李雲杳那兒的形象竟是如此吝啬,否則她又得耍性子了。

李雲杳上完香,又拉着沈霁去找僧人求一些護身符,沈霁道:“爹不戴這玩意兒,你求這麽多做甚?”

“戴不戴是他們的事情,我們小輩替他們求了那是我們的心意。”

李雲杳打算将沈霁脖子上的護身符拿出來換上。但因那護身符藏于衣服之下,她不得不用手指去挑出那根紅絲繩。冰涼的指腹摩挲着沈霁的脖子,登時,沈霁的脖子、手臂便冒起了雞皮疙瘩,身子僵硬了下,一動也不敢動。

“你——”沈霁注視着李雲杳,發現後者的神情很是平靜,仿佛這是很稀松平常的一件事。

相較之下,自己的反應似乎比較大。

沈霁壓下心中的別扭,任由李雲杳的手指在脖子周圍撥弄,直到将原來的護身符換下。

沈霁轉移了目光,道:“你求了四個,我以為爹、兩位娘跟你每人一個,我這兒有了。”

“你戴的是去年的,該換了。”李雲杳找了個理由。心想,要是讓她再戴着假的護身符也不知道會鬧出什麽樣的烏龍,還是抓緊換下來才是。

“那你的呢?”沈霁問。等李雲杳幫她換上新的護身符,她又回頭去找法雲寺的主持讨了一個新的給李雲杳,“這樣我們一家就都有了。”

李雲杳聽到她說“我們一家”的時候,眼眸閃過波瀾,定定地望着沈霁,心裏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啊,丈人跟丈母娘,還有建中也要吧?”沈霁想起了李家那一大家子來。

眼見她又要折返,李雲杳忙拉住她:“爹娘的改日再來求,今日天氣不錯,還有些時間,我們再去走一走吧!”

沈霁長這麽大,跟李雲杳單獨出門春游的次數屈指可數,雖然有些別扭,但她并不抗拒,于是應下。

作者有話說:

沈小雞:我被吃豆腐了?!

——

注釋:①參考資料《中國科舉制度通史·宋代卷》

②二相公:孔子弟子——子游、子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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