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芙蓉閣聚(一)

符淩只是一時沒能注意到畢澤宇的到來。

當這熊孩子站在他們不遠處, 并且直溜溜地盯着他們看時,若是這還不能發現,那這麽些年的修為真的是喂了狗了。

符淩忽略了厲琛眼中明顯流露的不滿,微微推開他, 看向畢澤宇。

只是這一看, 卻是讓畢澤宇愣住了。

這明明是個穿着袈裟, 聖潔無比的大師, 可是因為剛剛親吻過,眼角還泛着紅,嘴唇也因為被吮吸顯得紅豔豔的,透着一絲的水汽, 看上去誘人極了。

就這麽一副眼眸含春, 挑眉看過來的模樣竟是讓他無端地心底一跳,面頰一紅。

這……怎麽能這樣?

簡直有悖倫理。

畢澤宇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剛想開口質問,卻是不經意對上了幽冥老祖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

眼眸中是他從未見過的樣子, 帶着濃郁的殺氣,看的他渾身一顫, 所有即将問出口的話全都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去。

畢澤宇紅着臉倉促地彎腰行禮,連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就轉身急匆匆,腳底禦風地離開了, 好像犯了什麽大錯一樣。

直到奔出去很遠,他才有些蒼茫無措地停下腳步,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逃,這件事不對的難道不是老祖嗎?

老祖竟然跟一個和尚抱在一起親吻,這和尚還是個男的, 這根本就是不對的。

雖然哪裏不對他也說不出來,但是怎麽想,他都沒有理由就這麽跑着離開啊!

畢澤宇越想越覺得理虧的人不是他。

但是現在讓他再回頭,他又不敢,一想起幽冥老祖那眼神他就有些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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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那個淩辰大師,明明是個和尚,可剛才那副模樣竟是比他紫焰峰的那些姐姐們還要好看。

這也太奇怪了。

畢澤宇不敢多想,晃了晃腦袋,決定當做自己什麽都沒有看見。

少年離開之後,兩人之間那種旖旎氣氛也逐漸消失。

符淩拍了拍厲琛的胸脯笑道:“就一小孩,你吓他幹什麽?”

別以為他沒有感覺到那股威壓,殺氣濃濃。

厲琛皺眉,不滿道:“他看你的眼神不對。”

那種帶着驚豔的眼神,他絕對不會看錯。

符淩摸了摸自己冒出了一層微微絨毛的腦袋,想了想如今這個平平無奇的樣子,覺得厲琛真的是想太多了。

“也不知道這小子會不會跟畢元慶那老頭講,要是說出去,你這老祖臉還不知要往哪兒擱?”

符淩從厲琛懷中出來,整了整身上被抱着皺成一團的袈裟,幸災樂禍地說道。

懷中空空如也,厲琛眉頭壓得更深,他扯過符淩裝模做樣放在身前的手,拉着他往前走。

“說就說了。”

他巴不得呢,這樣人前便也可以這般牽着手,再不必理會別人的目光。

符淩看着兩人十指相扣的地方,勾了勾唇,眼中全是笑意。

第二天晚上,幽冥老祖便同符淩準備出發,代表玄天宗前往芙蓉閣,商讨此次魔屍的除滅事件,只是沒想到臨出門前,畢元慶卻是帶着畢澤宇追上了兩個人,想要這兩人帶着畢澤宇一起。

畢元慶面上是深深地擔憂:“澤宇這孩子沒怎麽出過山門,遇事也不知道怎麽處理,還望老祖能夠提攜一把,帶他出去見識見識。”

說着将畢澤宇往前推了推。

畢澤宇不知道何時改了那一身紅衣的習慣,穿着一身藍色的弟子服,頭發也中規中矩的束起,整整齊齊,像個不谙世事的小弟子。

可眼神卻怎麽都不敢往符淩身上飄,連頭都是低着的。

符淩眼神在他身上打了個轉,沒有拒絕,

厲琛淡聲道:“跟着。”

話音剛落,飛劍便如同離弦的箭竄了出去。

畢元慶看着兩人離去的背景,低語道:“記住爺爺跟你說的話,你才是玄天宗未來的主人。”

畢澤宇面色不虞,卻也是飛劍跟了上去。

他禦劍時間并不久,速度比起符淩和厲琛兩個人不知道慢了多少。

但是去芙蓉閣的路還是認識的,這麽大人了,總不至于走丢了。

玄天宗離芙蓉閣并不遠,禦劍飛行大半夜也就到了。

符淩和厲琛在芙蓉閣的山腳下收了劍。

雖然時至深夜,但是周圍城鎮的守衛一點也不少,芙蓉閣的弟子穿着他們宗門的弟子服來回的巡視着。

符淩站在山腳看着這一片熟悉的地方,腳步微頓。

厲琛轉眼看他,拉住了他的手,低聲道:“你若是不願意進去,我們就在山腳找個地方住下。”

符淩搖搖頭,深吸一口氣:“沒什麽不願意的。”

厲琛附身抱了抱他,無所謂道:“這個會也沒什麽好參加的。”

符淩拍了拍厲琛的背:“無妨,那些事情早就過去了。”

說道這裏,他微微推開身上的人疑惑道:“你怎麽知道……我跟芙蓉閣有關系的?”

魔尊符淩自創建冥石山開始就被世人稱作無惡不作,殺人如麻的大魔頭。

可是沒人知道,他究竟是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就好像天生地養一樣。

修真界對于符淩的出處近乎無人知曉,也未曾有人敢探尋他的身世。

瞧這樣子,厲琛竟然是知道。

只是,這小娃娃被他領回去的時候他已經成名多年,他是怎麽知道這件事情的。

厲琛沉默不語,只是垂下的眸子不經意間洩露出少許的殺氣。

他讨厭芙蓉閣,讨厭這裏的一切,若是可以,一步也不想踏足。

符淩見他不願意回答,也不多問,只是轉身往芙蓉閣的山門走去。

厲琛以為觸及到了他的傷心事,惹他生氣了,三兩步追上去,解釋道:“不是我不想說,只是怕你難受,而且……我知道的也不多。”

符淩轉頭一笑:“這都過去多少年了,有什麽好傷心的,反正符淩早已死了一百二十多年了,誰還能記得我。”

厲琛擡手覆上他的唇:“別再亂說了。”

符淩依言閉上了嘴巴。

兩個人一同往芙蓉閣的山門走過去。

時值深夜,不管是哪個宗門,都不是接待客人的好機會。

可因為此次的魔屍事件,即便是夜裏,只要持有請柬,便會在第一時間接入閣內款待。

符淩站在門口,看着這扇幾百年都未曾踏足過的大門,腳步微頓:“先等等那熊孩子。”

熊孩子畢澤宇比他們倆晚了一個多時辰才到,落地的時候臉都白了,額角全都是冷汗,走路的時候兩條腿都在打顫。

他從未嘗試過禦劍飛這麽遠的距離,此時此刻體內靈力幾近枯竭,需要及時打坐恢複體力才是上策。

但是出門在外,又不想被人給瞧扁了,盡管體內的靈力已經不支,畢澤宇還是挺直了背脊朝着厲琛和符淩行了個禮,這才恭敬地站到了他們兩人的身後。

畢元慶臨出門前對他說的話全都被他抛之腦後。

玄天宗未來如何,他并不想去考慮,也沒有興趣當什麽下一任的宗主。

符淩倒是對這孩子有些改觀,比起初次見面,現在是成熟了不少,有種沉澱下來的感覺。

沒那麽張揚嚣張,知道收斂自己的脾氣了。

大約是他打量畢澤宇的目光太過于明顯,也太過于專注,站在一旁的厲琛冷哼了一聲,竟是不顧山腳下站着的這麽多芙蓉閣的弟子,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往前走着,淡聲道:“走了。”

符淩:……

他這一身紅色袈裟傍身,一副世外人高的模樣,就這麽牽着手,是不是該謝謝他至少沒有十指相扣嗎?

這人可真的是一點都不顧忌,随心所欲到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符淩這般想着,卻是沒有将自己的手給抽回來,而是跟着厲琛往山上走去。

站在他們身後的畢澤宇看着兩人交握的手腕,不自然地移開了目光,腦海中卻怎麽都控制不住回想起那日在山腳看到的情形。

無論怎麽看這都應該是不對的,可是想到兩人抱在一起的畫面,竟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和諧,讓人生不起一絲的厭惡。

畢澤宇這孩子腦海中天人交戰,還要支撐着已經力竭的身體跟着他們上山。

也幸好芙蓉閣的山腳不像是玄天宗那邊變态,階梯衆多,還不許飛行,只能靠着雙腳走上去。

厲琛遞了請柬之後,便有弟子帶着他們一路前行。

其實不用人帶路,他們也能認識。

這個地方即便是閉着眼睛,符淩都能将地圖給走出來。

他太熟悉了。

給他們帶路的小弟子看上去年紀還很小,十五六歲的樣子,話語間有幾分羞怯感。

符淩指着遠處的一座山頭,目光悠遠,平靜地問道:“那個地方看着倒是挺漂亮,不知道是誰的府邸?”

小弟子循着符淩的手看向東南角那座仙霧缭繞的山頭,愣愣道:“那個山頭沒有人居住,不過芙蓉閣別的地方都可以去,但是那裏不行,那是我們閣的禁地,非宗主不得入內。”

符淩舉着的手微僵,随即收回,笑着說道:“是嘛?可惜了,那邊看起來那麽漂亮。”

小弟子撓了撓頭:“我來的時候那邊就是禁地了,好像已經被封起來很多年了。”

符淩一只手背在身後,輕聲應和道:“可不是很多年麽。”

小弟子聽不懂這話的含義,只是覺得這位大師說這話的時候,言語中竟有種令人難過的傷感,讓人聽着就覺得是一件不能提起的往事。

他沒有尋根究底的好奇,兢兢業業地扮演着引路人的角色,一路将他們帶到了芙蓉閣用來招待客人的院落。

作為第三大宗玄天宗的代表,芙蓉閣早已經備下了一處安靜的居所。

符淩看着周圍桃花掩映的小院子,随口誇道:“貴宗的桃花開得可真漂亮。”

什麽季節都是這個模樣。

小弟子都準備離開了,聽到這話,忍不住回道:“因為咱們宗主夫人最愛桃花,所以這漫山遍野全都是桃花林。”

言下之意,宗主有多疼愛這位夫人,不言而喻。

符淩面色有些怪異,蕭雲逸這厮從小野心勃勃,腦子裏想的全都是如何修煉,如何成就大道,于男女情愛上面簡直就是個棒槌,還能做出這般事情。

這倒是讓他對這個夫人有幾分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女子才能讓他這麽大手筆。

小弟子離開,厲琛随便指了間屋子讓畢澤宇進去休息,自己卻是光明正大的跟符淩進了同一間房。

畢澤宇眼神閃了又閃,話到嘴邊,在厲琛眼神的鎮壓之下,又什麽都沒敢說,悶頭進屋。

然而心中卻是忍不住腹诽道:這麽明目張膽,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們的關系嗎?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持,麽麽噠!

厲琛:巴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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