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072 出發冥淵(二)

符淩的依舊坐在厲琛的身上,手指還勾着他的下巴,表情尤為理所當然。

他轉臉問道:“誰跟誰打起來了?”

看着符淩這幅巍然不動的模樣,那小弟子一瞬間有些恍惚,覺得好像是自己太過于孤陋寡聞,又或者大驚小怪了。

可是這确實太讓人驚駭了,他眼神不敢再往那邊瞟,只能的陸丹打起來了,宗主讓我來請您過去。”

厲琛這才坐起身,順手摟着符淩的腰,讓他下去。

“你去吧,我就來。”

小弟子如釋重負:“好的,我……我先下去了。”

說完轉身就跑,還不忘記把門給關上。

符淩揉了揉腦殼:“都怪你,不然我怎麽會聽不到這腳步聲。”

美色誤事。

厲琛并不反駁,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嗯,怪我,走吧。”

雖然早知道他們倆這關系遲早被人給撞破,但是這種情況之下,實在有些尴尬,也虧得他臉皮厚,不然剛剛就該失态了。

符淩跟厲琛一同來到那一樓,那小弟子已經不知去向,可能還躲在哪個角落裏在消化剛剛看見的那一幕。

而甲板上,畢澤宇怒氣沖沖,正被一根捆仙鎖鎖在一旁,身體還在不停地掙紮着。

“快放開我,放開我。”

同時被捆住的還有那個叫陸丹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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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淩跟厲琛并肩走來,他今日一身月白色的長袍,腰間扣着腰帶,與以往袈裟傍身的模樣大不相同。

上船的時候走的太過匆忙,衆人并沒有注意看。

此時瞧見,卻是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厲琛走到畢澤宇身旁,也沒問緣由,伸手便收了那捆仙鎖,直接扔在了一旁。

“說吧。”

畢澤宇眼中還帶着火氣,他氣呼呼道:“我不過是說了幾句公道話,這人不分緣由,上來便打,不還手,等着挨揍嗎?”

陸丹顯然也是個沖動小夥,聽見他這麽說,咆哮道:“你那分明是在替魔教說話,大魔頭厲琛就是個殺人如麻的劊子手,說不定你就是魔教派來的卧底。”

他這話說完,就挨了一嘴巴,打他的不是別人,正是蕭雲逸。

蕭雲逸雙手背在身後,直直地看着陸丹:“技不如人也就算了,這種毫無證據的話,說出來也不怕人笑話。”

陸丹被一巴掌打的低下頭,然後全身都在顫抖,顯然對這樣的處理方式,心有不滿,但是在蕭雲逸的幹涉下卻敢怒不敢言。

蕭雲逸打完了陸丹,轉身朝着厲琛說道:“小徒年紀尚輕,說話不知輕重,還請兩位不要放在心上。”

厲琛只是瞥了他一眼,随即移開目光,看向前方,也沒接這句話,而是忽然說道:“快到了。”

衆人一愣,随即看向船外。

這大船在空中飛了一天,從芙蓉閣到西山,眼看着就要到了。

兩個小輩之間的小打小鬧瞬間就被衆人丢到了腦後,冥淵谷的事情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所以,大家也就未曾注意到,尚且被綁住的陸丹,眼底劃過的那抹狠厲。

大船在西山下小鎮外落了地。

冥淵谷作為這魔氣的來源地,西山腳下的小鎮必然是最先受到侵染的地方。

只是魔屍爆發的時候,大家都未曾想到這裏,所以并未意識到,這西山才是魔氣來源的地方。

西山周圍用煉獄來形容也不為過,天火閣作為鎮守在西山的宗門,毫無作為不說,甚至放任魔屍的發展。

這裏幾乎屍橫遍野,臭氣熏天,連個善後的人都沒有。

看着眼前這一幕,所有的人皆沉默了。

除開死去的那些人,還有不少魔屍在外面游蕩。

只是因為地方小,人口少,處理起來,相對容易些。

各宗門都派出了弟子前去除魔,并且收拾出了所有的屍體,全都堆在鎮外,被厲琛用三昧真火一把燒了個幹淨。

這一忙活,就是一整夜,等到小鎮被收拾幹淨的時候,天邊已經挂起了太陽。

所有人都勞累了一夜,但是沒有人敢獨自宿在鎮上,大家便又回到了芙蓉閣的那艘船上休息。

這次來西山的人全都是各個宗門的精英,最差的也是築基期的弟子,所以只是稍作休息,衆人就恢複了體力,準備前往小鎮駐紮,将這裏當成新的據點。

符淩看着這些人行事,就覺得心累。

“搞這麽麻煩,還非要有個據點,再這麽拖下去,這封印早晚得破了。”

厲琛:“他們都不急,你急什麽?”

符淩是真的在擔心那個封印,若是這封印真的被沖破了,讓魔域的那些東西出來。

這人間将不再是人間,會變成難以想象的地獄。

衆人再一次聚集在一起,由蕭雲逸牽頭,大家一起去冥淵谷打探情況。

提到去冥淵谷,大家心中都有些退怯,但是因為人多,又覺得這冥淵谷即使再恐怖,總不至于能将這麽多的宗門高手都擊敗,便同意了這個提議。

只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去,萬一有什麽事情發生,後面也好有人照應。

最後定下由蕭逸雲帶着琉光宗、天蛛族以及星月宗的人先去打探情況,厲琛和符淩在小鎮随時等候情況。

一群人全都聚集在一間空無一人的屋子裏。

這間屋子原本的主人應該是個富甲,府邸挺大,每個人宗門都有可以用來暫做休息的地方。

這會剩下的幾個宗門代表全都圍在大廳中等候情況。

“你們說,這冥淵谷當真跟符淩說的一樣,如此恐怖嗎?我出生至今,除了這次的魔屍事件,也從未聽說過關于魔域的事情啊!”

“這誰知道,冥淵谷也就他敢闖一闖,要不然你親自下去看看?”

看肯定是不敢一個人下去看的,若真的遇上那魔域裏的東西,這可不是開玩笑。

符淩也等的無聊,卻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他拉着厲琛的手臂,出了廳門,回到了他們休息的小院子裏。

直到兩人走後,有人終于忍不住,嗤笑了一聲:“和尚不像個和尚,整日和幽冥老祖勾肩搭背的,也不知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大師。”

“說話做事一點都沒有僧人的樣子,我看誰知道呢?”

“旁人的事情與你們何幹,不如管好自己,先想想怎麽解決眼前的事情吧!”

說這話的是個女子,最看不慣這些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嘴臉。

十大宗門裏,有一個宗門只收女子,除非必要,絕對不會攪和在其他宗門的事情中。

按理說,在這個世道,女子艱難,能在宗門內闖出名堂,更是難上加難,可偏偏這個宗門不僅做到了,話語權還挺高。

不是旁的,正是排名第二,實力壓玄天宗一頭的靜音閣。

靜音閣的閣主雖然是女人,卻是分神期的高手,一般人輕易不敢得罪。

說話這人正是靜音閣的副手楚靈佟,長得嬌小可人,性格卻頗為火爆,說話更是不留情面。

楚靈佟從來開始就不怎麽發表意見,甚少發言,不論什麽決策,總是保持着中立的狀态。

她倒也不是有心替這二人說話,只是這些所謂的正道宗門,嚼舌根的本事比修為要厲害的多了,實在看不下去。

既指望着別人出手幫忙,又在背後指指點點,說三道四,簡直可笑。

大廳內安靜下來,衆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再開口。

離開大廳的兩人根本不在乎這些人說了什麽。

回到住的地方,符淩直接盤腿坐在了塌上。

“還記得之前去天火閣,我在那幾個小弟子身上下的咒嗎?如今所有宗門都已經駐紮在西山腳下,我就不信天薩蘭毫無動靜,冥淵谷封印這麽快松動,肯定跟這厮脫不了幹系,我查探一下。”

厲琛皺眉:“若是被發現了?”

符淩揮揮手:“這就是個小小的術法,即便被發現了,我也能及時抽身,不用擔心。”

說着他便閉上了眼睛。

厲琛直接搬了把椅子,坐在了他的對面,為他護法。

符淩閉上眼睛之後,便通過當初留下的攝魂咒,再一次找到被他下咒的人。

只是,接連試了幾次,都未曾有用。

符淩微微皺眉,攝魂咒除非他親手解除,不然便會一直存在于這些人體內。

平日裏不會有什麽異樣,更是難以察覺,怎麽會沒用。

除非……這些人都已經死了。

但是總不至于一個活着的都沒有。

符淩不死心,再一次運轉咒語。

這一次倒是成功,只是一睜眼,眼前的場景讓他着實一愣。

竟是在一處昏暗潮濕的地牢裏。

攝魂咒一旦啓用,他便會接管這人的眼睛,看到他所看到的東西,感受他所感受。

至少這會,符淩就覺得又餓又渴,還渾身無力。

這弟子是犯了什麽大錯嗎?被關在地牢。

符淩轉頭,這地牢中除了他以外,竟然還關着許多人。

這些人全都同他一樣,雙目無神地看着牢籠,生死都不在乎的模樣。

也許不是不在乎生死,而是生死已經不由他們自己掌控了。

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天火閣現在應該正缺人手才是,畢竟已經成了衆矢之的,怎麽會有這麽多的弟子關在這裏呢?

符淩想站起身,然而這具身體不知多久沒有吃過東西了,又沒有辟谷,全身一點力氣都使不上,照這麽下去,或許用不了多久,便要去見閻王了。

“省點力氣吧,別掙紮了。”

身旁坐着的人突然出聲。

符淩轉頭,看到了一張髒兮兮的臉。

“也不知道我父母現在怎麽樣了,是我不孝,當初不聽二老的勸誡,非要入這仙門,如今走到這一步,真的是自食惡果,只希望上天垂簾,能夠保佑二老平安無事。”

身旁坐着的人滿臉都是懊悔,說話有氣無力,但是顯然已經放棄了反抗。

符淩眸子微動,唉聲嘆氣道:“如今外面魔屍遍地,普通人想要活下來太難了。”

他這話說完,身旁的人就開始掩面痛哭起來。

“是我做的孽,一步錯,步步錯,早知如此,當初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踏入這天火閣。”

牢獄中彌漫着一股絕望的氣息。

符淩試探着問道:“我們為什麽不逃出去呢,一起逃出去?”

有人嗤笑:“怎麽逃,所有的吃食裏面都加了藥,要麽吃,要麽餓死,怎麽逃,方法不都已經試過了嗎?走不了的,很快我們都會變成那些沒有意識,只知道殺人的傀儡。”

符淩再接再厲:“難道就這麽任人擺布嗎?”

“先前的幾個兄弟走了就再也沒有回來過,現在外面魔屍遍野,天薩蘭找不到人做實驗,就将我們這些修為低的弟子關起來,來當他的試驗品,練成聽話且力量強勁的傀儡,可是,都已經死了那麽多人,哪是這麽容易的事情,也是我們自作自受,早知道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就不應該助纣為虐。”

不知是誰在忏悔,黑暗中只能聽到聲音,根本看不清這些人的面目。

符淩已經知道,這些天天火閣避閣不出是在幹什麽了。

他一開始就懷疑,天火閣能這麽快就擠進十大宗門,絕對跟冥淵脫不了關系。

現如今,地位不保,成為衆宗門的公敵,這天薩蘭便想着用這魔氣來煉制傀儡,用來對付他們,這個想法真的是大膽而又危險。

魔氣,可不是這麽好駕馭的東西,到底是什麽東西給了他如此的勇氣,竟然妄想着跟魔域的東西做交易。

符淩真的覺得這人是個人才。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牢籠裏開始騷動起來,所以人紛紛地往牆角退讓。

雖然都已經沒了生的渴望,可是當那一刻真的來臨的時候,誰都會害怕。

符淩是唯一一個坐着不動的人,于是便也是第一個遭殃的人。

“就你了,快走。”

帶他走的人身強體壯,只是一只手就将他拎了起來。

衆人都在害怕,符淩卻是問道:“你就不怕今日的我們就是明日的你們嗎?”

帶他走的那個人手下微頓,有那麽一瞬間的猶豫。

符淩勾起唇角:“我們只是修為最低的弟子,就算被做成傀儡,也不見得能厲害到哪兒去,可是你們卻不同,若是修為更高的人來,怕是會更加厲害吧!”

這人只是微微一頓,卻是什麽話都沒說,便提着符淩出去了。

這一路,他都未曾再說話,他猜到了一些東西。

也許這些人不是不想反抗,而是被控制住了,所以不得不服從天薩蘭的指令。

符淩一路沉默,直到他被帶進了一間黑黝黝的屋子裏。

只是一靠近這間屋子,鋪天蓋地的魔氣便迎面而來,随之而來的還有天薩蘭氣急敗壞的聲音。

“你不是說就快成功的嗎?我都已經貢獻了這麽多的弟子,再不成功,那些正道人士,就該攻進來了。”

“急什麽?想要培養一個魔士豈是這麽容易的事情,你要知道一個魔士相當于一個分神期的高手,這點功夫都等不了嗎?”

另一個聲音聽起來非常的奇怪,這音色聽起來粗粝無比,根本不像是正常人的聲音。

就在這對話中,符淩被提了進去。

入眼的便是一個巨大圓形石盤放在屋子中間,圓盤周圍畫着一種很奇怪的陣法,周圍血跡斑斑,看起來死在上面的人不少。

天薩蘭身旁站着一個穿着黑袍的男人,連臉都被罩了起來,看不出原樣。

天薩蘭一揮手,示意将他帶上來。

符淩任由着他往前面拖着走,只是走近的時候,卻是突然開口道:“你可真是個蠢貨,這根本不是什麽煉制魔士的陣法,而是給魔域輸送新鮮血液的陣法,在這麽下去,冥淵谷底魔域的封印就要破了,到時候,你覺得誰只最先遭殃的一個?”

天薩蘭猛地看向符淩,對上了那雙眼睛,他眯了眯眼,沉聲問道:“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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