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被發現(危機)
周遭的村民一看,急忙去拉原身嫂子。
原身娘見狀哭喊得更大聲,好像姜勤真的害死了誰一樣。
有幾個看不過眼的出聲道:“姜勤娘,人一個嫁出去的哥兒,就是給你又能給多少,你哭有什麽用。”
姜勤娘被幾個人扶到一邊,聞言哭得直拍大腿,“哎呦喂,這叫什麽話啊,嫁不出去就不是我兒子了?”
哀嚎聲吵得人耳朵痛,姜勤冷眼看了會見人沒有停下的意思,邁開步子上前。
“你想要米?”
兩人一聽,以為這是姜勤妥協了,原身娘更是洋洋得意,插着腰起身,“那當然,記得多拿點,你哥哥可是餓了好幾天肚子呢。”
姜勤勾起唇角竟轉身往裏走,不久就拎着一個布袋子出來,丢向兩人。
原身娘驚叫了聲,急忙接住,還不等她全部抱住,布袋子裏面的東西就全部飛濺出來,撲了她一臉。
原身嫂子也沒能幸免,兩人的臉上身上遍是泥濘,仔細一聞就知道這是糞便。
周遭人見狀發出一陣爆笑,原生娘氣得發抖,赤紅着眼盯着姜勤。
就在大家哄堂大笑的下一瞬,原身娘撿起地上的石頭沖上去。
說時遲那時快,于策上前扣住原身娘的手臂往後一推,原身娘往後一踉跄坐在地上。
跟在後面的原身嫂子被這一幕吓得停住腳,等原身娘痛叫一聲才意識到去扶人起來。
“你怎麽推人啊!她好歹是你娘!”原身嫂子忙拉住原身娘,“娘,你看看,這些人是怎麽欺負我們的。”
倆人對了個眼神,原身娘扯着嗓子說:“天啊,我還怎麽活啊,來女婿家問糧食問不到就算了,這還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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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姜勤娘,話不能這麽說,你一不打招呼來村裏,張口閉口這不好那不好,哪有這種道理。”出聲的是一個大娘,語氣頗是不好,若不是顧及是姜勤他娘,早就趕人出去了。
“就是,還真當時自己村子裏了,想罵就罵想說就說,賣哥兒給于策的時候怎麽沒看見上我們村來。”
好幾個人出言,那兩人敢怒不敢言。
最後憋出兩句,“我是他娘,難道還不能打罵了?”
“再說了,青天大老爺都說了,以孝為先,不敬爹娘的都要打板子呢!”
不管原身娘怎麽說道,撒潑打滾還妄圖傷人那醜陋模樣印在每個看戲的村民眼裏。誰家還沒個哥兒,可誰家哥兒被罵得如此難聽,還聽說之前在鎮上就扯着一頓誣告,這是要把人往死裏逼。
“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麽去狀告青天老爺!”村長從後面乍一聽到這話,氣血就翻湧上來,他們村好不容易又出了個厲害人物,怎麽能忍得被他人摁死。
兩人看圍着的人向那人靠齊,那人背後還有幾個兇神惡煞的青年,一時慌了神。
她們上次來的時候,明明村裏人都很厭惡姜勤,恨不得将人怎麽來的怎麽送回去。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敢來問米。糧食金貴,她們又是婦道人家,又是于策的長輩,只要以孝道相壓迫,村裏人又不幫忙,最後都是能問到的。
可如今,她們看着同仇敵忾的村民,對上之前那副厭惡的面龐,一時間有些恍惚。
原身嫂子側頭偷偷看姜勤,見他面色冷淡和在家裏那副倨傲的模樣有些不同,尤其是站在他身後的壯碩男人,接親的時候她見過一面,眼底裏不說是厭惡那也是不喜,現在隐隐約約一幅保護的姿态。
這一眼不小心對上姜勤的眸子,那雙眸子忽然一笑,她莫名打了個抖。
這短短一年到底發生什麽了。
見撈不到便宜,兩人只好打道回府,來時嚣張得不行,走得時候灰溜溜。
姜勤一眼也給,自顧自走進廚房,他今天摘蔬菜就是為了烙蔬菜餅,最近他沉迷烙各種餅,要不是原身親戚來,他早就發酵好了。
比起來鬧事的糟心,顯然這個更讓姜勤生氣。
凜冽的寒風從遠處刮過來,刮散了近日的好天氣,烏雲黑壓壓地覆蓋過來,剎那間變成了黑夜。
窗戶紙被風吹響,姜勤一只手咬着餅坐在椅子上,另一只手拿着食物丢在地上喂大米。
風呼呼而過,帶起房屋露出的稻草。
姜勤異常警覺地望着頂部,轉過頭看向于策,“不會明天起來又有一個洞吧。”
于策起身爬上去檢查了一下,“不會,壓得很堅實。”
有于策這句話,他稍稍微安了一下心。
就在他們正打算坐在床上的時候,外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很輕很輕。
姜勤聽到聲音起身推開窗子,朦胧的月色中冒出點點白色,姜勤眼睛一亮,伸出手去接。
一朵小小的瑩白雪花落在他的手上。
“下雪了!”姜勤恨不得半邊身子都探出去接,萬千片雪花無聲地往下落,如同羽毛毯蓋住整片大地。
“嗯,是差不多時候來了。”于策見多了雪,沒什麽特別的感受。
雪靜靜下了一夜,翌日清晨,姜勤一睜眼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就跑出去看。
昨日還裸色的地面今日竟然被雪白覆蓋,院子裏的花草葉子上凝結了片片白霜,放眼望過去,當真壯觀!
“穿上衣服。”于策穿戴好衣服,拿出棉衣丢過去。
“知道了。”姜勤傻樂了下,接過後穿上便撒丫子往雪地裏跑,大米從屋裏聽見了聲音,汪了一聲也跟着跑出來。
姜勤上輩子是個南方人,冬天都沒什麽見過雪,在這裏,僅僅一夜就有厚厚一小截,就問哪個南方人能不被吸引。
在這樣的心理暗示下,姜勤徹底玩瘋了,拉着大米又是打雪仗,又是堆雪人。
于策從廚房的窗口望過一人一狗的身影低頭一笑,切菜的手越發有力。
“姜勤,你家又來人了!”屋外聲音驟然響起。
姜勤撐着膝蓋緩了口氣,走過去打開門。
門外是一個穿着白色喪服的男子,眉目清秀,眼睛紅了一片高高腫起,任誰也無法忽略他眼中的哀痛。
姜勤還沒來得及問話,對面那個男子就撲上來和他扭打在一起。
于策聽聲音覺得不對勁,大米的警告聲叫得極大。
他一出來就看見一個男人壓着姜勤打,腦袋還沒想一瞬,身子就沖出去帶倒那個男人,壓着他用拳頭招呼在那人的臉上。
“啊!”男人慘叫一聲,不服輸地還手起來。
姜勤擡手擦了下唇角的血漬站起身,大米圍着兩人一直嚷嚷卻不敢下嘴。
“大米,回來。”姜勤喚了聲,根本用不着大米,于策一個人就能贏。
不出所料,不到三個回合,那人就拜下陣來,臉頰紅腫一片,更別提身子。
“姜勤,你是個混賬!混賬!”男人張着嘴,眼淚從眼底冒出來,怒視着姜勤。
姜勤慢慢想起來,這是原身他哥哥,姜家的寶。
片刻後,村長走進來,見此場景嘆了口氣,吩咐幾人把姜書擡起來送回家,轉頭去和姜勤說:“昨日忽然下雪,你娘和你嫂子過山路的時候不小心摔下山坡了,你娘發現的時候已經不行了,你嫂子還剩口氣在吊着呢。”
“姜書也是昨日夜間才知道,估計痛過頭了,一下子接受不了才覺得是你的錯。”
姜勤聞言捏了下手指尖,半晌才說:“那我去看看。”
姜書一路被人背到家,背的人見他那癡傻樣子,什麽話都說不出。這雪說下就下,便是走慣了山路的好手也是不敢在夜間下雪上山。
他搖搖頭,将人放在椅子上,看人可憐又給倒了杯溫水擱在身邊。
這事誰說得準呢,那兩人偏是挑了個不好的時候去讨糧,這年頭誰家有餘糧給,況且聽說這次繞山路走還是因為想挖點野菜,說難聽點也是該,大道不走,要去挖勞什子野菜。
姜勤随後到了,于策怕出事也跟着一起來。
說實話,自從穿過來,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原身村子,第一次看原身家。
混亂的記憶中,好像有些模糊的影子。
“你來幹什麽,來看我們的笑話嗎!”坐在椅子上木楞的人看見姜勤立刻有了反應,不過這回他沒像之前那般沖出去,而是靜靜地看着他。
“我為何要來看你的笑話。”姜勤看着他,“我只是有些唏噓。”
看着院子,些許記憶爬上腦海裏,從原身蹒跚到被教導至惡毒模樣再到賣出去。
他摸了下心髒,還是選擇幫姜書一起收殓。
姜書一個人看着姜勤忙裏忙外,又看見姜勤的夫婿給他打下手,兩人偶爾對視笑一下。
這不像。
他看着姜勤臉上的笑意,腦海裏浮現出姜勤出嫁最後的臉。
“我不嫁!我不嫁!娘,你說只要我好好幹活就能去有錢人家,天天吃肉天天帶飾品。”
“我好好幹活了,為什麽還讓我嫁給他!”
“他只是一個莽漢!”
“一個沒錢沒親戚的獵戶!”
姜勤的哭喊聲漸漸遠去,重新印在他的腦子裏的只有現在的笑。
很難想象,姜勤也有一天會發自內心的笑,他明明一直都是唯利是圖,一直都是心胸狹窄,一直想嫁給有錢人過富家生活。
現在他撸起袖子切菜,拿起掃把打掃,臉上的物欲全都消失。
姜書耳邊忽然想起昨夜他媳婦說的話。
“他不是姜勤。”
姜書打了個冷抖,晃了晃腦袋。
幾日後,所有都收拾完畢,他娘終究沒救回來,有姜勤幫襯,他媳婦倒是活了下來,只是身子壞了,不過也算是個好事。
頭七那晚,雷雨交加,閃電劈開長空,屋內外被風雨打得濕潤,姜書和姜勤守在房間內,風吹拂白帆而過。
轟隆的巨大聲響随着一道紫光折射進昏暗的屋子裏。
兩人跪在地上往銅盆裏放紙錢,氣氛一下子凝固起來。
姜書側過頭看着姜勤被火光映照的臉愣神了片刻,下意識說問:
“你不是姜勤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