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汽車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艱難爬行,估摸甸心到新平不到六十公裏的路,卻足足走了四個小時。因為很多地方車子不得不停下等對頭車過後才能通過,一等就是半個多小時,來到新平縣這個位居大山中的小城,停在縣客運站時太陽已經當空。

“到了嗎?”劉瑩這一路不停地在問。

“別急,還得轉一趟車。”在路邊餐館随便吃了點東西後搭上路過河塘村的小客車。

這一路更是山連山,山外有山,無窮無盡都是山。山上到處光禿禿的,從腳到頂全是蒼黑的岩石,就連灌木叢都難得一見,更不要說樹林。

“阿強,楊洋老家怎麽會在這種地方?你不會記錯吧!”劉瑩一臉擔心:“這兒的山真高。”林富強拉過來妻子的手,“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我總想我們那兒偏僻,那兒窮,看來這些地方更窮。這兒的人靠什麽吃飯?耕地都看不見。劉瑩凄切地看着車窗外那蒼黑的岩石,不時的自言自語,也不知道如娅她現在過得怎麽樣?她有書讀嗎?林富強用力握了握妻子的手,鼻頭熱熱的,脖子裏好像有什麽東西梗塞,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對了阿強,我們見到如娅說什麽呢?”劉瑩一臉擔心地看着丈夫。

“我們只是去看看她,什麽也不能說。”林富強話才出口眼淚就在眼睛裏打轉,“別忘了她已經是楊尚仁的女兒。”

“要是她過得不好怎麽辦?我們也不能認她嗎?”劉瑩早已淚眼汪汪,“我怕我受不了!”

“無論如何,都只是去看看她。”林富強用手揩去跑出眼角的淚水,“別想那麽多,我想如娅沒事的。她那麽乖巧,楊洋父母一定會疼愛她的。”

這一路颠簸到下午三點,他們在河塘村路口下了車。

這兒上不沾天,下不着地,荒郊野地看不到人煙怎麽在這兒下車?劉瑩詫異地看着丈夫。

卻聽見公路邊一條小溪淙淙流淌叮咚之聲,走近溪水非綠非藍如同鏡子清澈見底,還有小魚兒在裏面穿梭游逛。

“順着溪水翻過白馬山,就是河塘村,楊尚仁家就在村口那兩棵‘酸哆衣’樹下。馬上就到了。”林富強一臉自信。

“馬上是多長時間?”劉瑩開始懷疑丈夫的話。

林富強沒有回答妻子的話,用溪水洗了洗手,“這水很甜,它的源頭就是白馬廟。”跟着掬起一捧泉水遞到妻子面前:“不信嘗嘗,真的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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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溪流約摸走出三裏地的樣子,劉瑩卻扭傷了腳不能再走!林富強一籌莫展:

“看來只有我把東西先提到前面,再折回來幫你。”

走走又歇歇,歇歇又走走,林富強折騰得快要散架,前面卻出現了岔道,林富強頓時傻了眼:怎麽會有岔道,該不會是走錯路了。

林富強環顧四周,山坡上隐約有一戶人家,便攙扶着妻子拐進右邊那條路。

行至不遠,劉瑩叫了起來,“阿強,快看山坡上有人。”

“哪裏?”他剛擡頭,卻聽劉瑩大聲叫喚:“唉,同志。”

見山坡上的人應聲提取地上的籮筐跑下山來,林家夫妻長籲了一口氣。在這荒郊野外遇見一人,對疲倦不堪的林家夫婦來說無疑見到時救星。

來人正是陳為傑,他二十出頭,中等身材,濃眉大眼,長得壯壯實實。不等他走近林富強急切地說:“小兄弟,你知道去河塘村的路怎麽走嗎?”

“河塘村,那離這兒很遠的。你們這是從哪邊過來的?”陳為傑普通話雖說生硬,但林家夫婦勉強還是聽得懂。

“新平縣城。”林富強說。

“你們走錯方向了,要折回去,到白馬廟再往右邊走。”

“走錯路了?”劉瑩覺得氣都喘不上來。

“你們抓緊點來得及,只是要走夜路了。”

林富強望着暮色裏模糊不清的山嶺,用手揩了揩滿臉的汗,不由得長籲短嘆:“天馬上就黑了,老伴她又扭傷了腳,咋辦?”

“大娘扭傷腳了,還能走嗎?”陳為傑道。

“腫起來啦!”劉瑩用手揉了揉紅腫的踝關節一臉沮喪。

見狀,陳為傑蹲下身子,仔細看了傷處,還用手輕輕按了按:“還好只是傷着肌肉,骨頭沒事。大娘這樣肯定走不了,要不去我家将就一宿,我家裏有藥,上點藥呢明天一早你們再去河塘村也不遲。山裏一到晚上就黑燈瞎火的你們走夜路不安全。”

“那多麻煩你們。”林富強顯得難為情。

“沒事的大叔,誰不會遇到點困難?你幫我背籮筐,大娘走不了,我來背她。”說到這,陳為傑把裝草藥的籮筐放在地上,半蹲下身子,“大娘,繞過這座山,就可以看到我家,不遠!”

“小夥子,你真是大好人,遇見你真是太好啦!”劉瑩感激涕零:“大兄弟,還不知道怎麽稱呼你?”

“我叫陳為傑,大家都叫我大為。”

太陽不知道什麽時候躲到山背後,紫色的暮霭中趙家大院在墨綠的鳳凰竹間若隐若現,隐約披着一層薄薄的面紗,平添幾分神秘的色彩。門前一條用鵝卵石鋪墊的小路在竹林間延伸,三米多深的院壩爬滿綠籬。

陳為傑率先推開紅色的大鐵門,撲入眼簾是院子裏清一色郁郁蔥蔥的山茶樹,過道用青磚鋪地。房子是一幢兩層以木結構為主的樓房,正屋門前立有兩根大紅柱子,門是木制的顯得有些笨拙,上刻有圖案,窗子是紅木雕刻的葵花明窗,嵌着藍色的玻璃,再往上看房檐四周雕龍刻鳳,古樸典雅。

“這房子是你家的,這麽闊氣!”林富強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背上的劉瑩更是贊嘆不已說像畫似的。

可就在林富強腳剛踏進院門就覺得身後有“呼哧”聲,回頭一看,一只黑油油的大狼狗不知從哪裏鑽出來,耳朵直直的,正伸着鼻子嗅他的腳,他“咳”了一聲,吓出一身冷汗。

“黑虎,過一邊去。”陳為傑大聲呵斥,那狗似乎善解人意,它搖擺着尾巴,少頃便一聲不響爬在地上,把頭擱在後腳上。

林富強心有餘悸跟在陳為傑後面進了側面一間屋子。

屋子裏家具不多,很寬敞,南北兩邊放着雕花紅木椅,中間是一張大理石茶幾,正對門的牆上有一窗子,窗前擺放一個紅木雕花矮櫃,矮櫃上放有一個電視機,電視機一側是個銅制的香爐,香爐裏燃着三炷香,一個透明的玻璃瓶子裏面插滿五顏六色開得正豔的山花。

陳為傑把背上的劉瑩放在椅子上微笑道:“大娘,大叔,你們等一會兒,我去拿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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