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俗話說女大十八變，到了高三，楊雙燕不再是過去那個單薄瘦弱，風可吹倒，面黃肌瘦的小女孩。
雖然學校明文規定不準談戀愛，但私下還是有學生悄悄躲着談。拿楊雙燕來就，她就不時收到男生給她遞紙條子說喜歡她想跟她交朋友雲雲，還有班主任聶達這個從師範大學畢業分配到縣一中，長着一幅娃娃臉的男孩，也打心眼裏喜歡楊雙燕，總是有意無意的找機會接近她，同鄉陳橋更是窮追不舍，說喜歡她都喜歡得快要發瘋，雖然同處一校，天天見面，他的情書卻接二連三雪片似的連綿不斷，讓楊雙燕好不煩惱。這天，緊挨學校的馬路上又出了車禍，交通堵塞，汽車聲和人聲吵成一片。教室裏上自習地同學們交頭接耳悄聲議論，有的幹脆不時起身看一下熱鬧。楊雙燕坐在位子上用手堵住耳朵，眼睛盯着書本。
陳橋把一張紙條放在楊雙燕書上，一句話不說，匆匆走開。字條上寫着：舟駛驚濤駭浪，願做驚舟指南。雙燕，我好喜歡你。
楊雙燕皺起眉頭，她回頭看了一眼陳橋，不動聲色地走過去，把字條放在他桌子上。陳橋旁邊同學好奇地探身來搶，陳橋伸手按住，衆目睽睽下将字條揉成團扔進嘴裏咽進肚裏，見狀旁邊的同學嘩然。
下晚自習的鈴聲剛響，楊雙燕正準備收書，陳橋蹿到她身邊，目不轉睛地盯着她。“雙燕，我有非常重要的話跟你說。”
縣一中學校操場邊，皎皎的月光透過小樹稀梳的樹葉将楊雙燕和陳橋勾勒出一副稚氣的剪影。
楊雙燕把臉扭轉一邊：“什麽話，就在這兒說吧。”
月光下他盯着她的臉：“事到如今，我就開門見山。你應該知道再過幾天你和我就要進入另一扇門，那是大學的門。門裏門外陳為傑和你沒有共同語言早晚要分開。不就是欠他錢嗎，這不是問題，等到掙了錢我和你一起賠他。”
“你的話說完了嗎？”楊雙燕回過頭，冷冷地說。
“雙燕，我喜歡你，真的。”
“我已經對你說過對不起。糾纏下去也沒意思，你改變不了我。我也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只要陳為傑不負我，這輩子我都不會負他。”楊雙燕說完轉身快步離開。
“等着瞧，你總有一天會後悔的。”陳橋暴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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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折回來，林家夫妻對這一切一無所知，何況十八年過去，時間這麽久！
趙家留宿求醫，骨肉近在近在咫尺卻沒錯過相見。不知是造化弄人還是緣分不到，林家夫妻離開趙家大院就直奔河塘村尋找女兒。
太陽在藍得發暗的天空中火辣辣地照着，天上一片雲彩也沒有，四周一片寂靜。望着白馬廟前菩提樹下那像天鵝絨的綠草地林家夫妻就只想坐下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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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腳疼不疼？”草地上林富強用手撫摸妻子腳上受傷的地方，“腫消了，只是還有點青。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大為家的藥還真是神。”
“也不知道是用什麽東西配出來的，你別說我還真沒有見過這麽神的藥。”劉瑩碰了碰林富強的手，“對了，你對藥這麽感興趣怎麽不問他，或許他會告訴你的。”
“別盡想美事，你忘記了上次朱珠介紹的那個給你看婦科病的土醫生，她的藥分明就是點草草藥，人家還怕你識得，偏偏把它擂細成漿讓你丁點都看不出來，吃了也沒多大用，最後還是雪蓮花酒管用。大為家的藥不用說一定是祖上傳下來的。藥效這麽好賣這麽高的價錢，他會告訴外人才怪。我想他家獨門獨戶深宅大院，特別是那兩只狗專門就是為了這個藥的。”
他倆都不再說話，盯着眼前衰敗不堪的廟宇出神。林富強想起以前在單位上聽楊尚仁說過這廟裏有一顆山茶花樹，已經有四百年的歷史，突生好奇，于是攜妻子的手從那一半已脫離門框的破舊的廟門走了進去。廟宇已被毀壞，四處殘壁斷牆，雜草叢生，白石的路面變得凹凸不平，兩邊皆是蒼松翠柏，廟門一旁，一棵盤根錯節的山茶花樹十分醒目地躍入眼簾，只見它足有兩米多高，幹有碗口那麽粗，葉子都比普通的山茶花葉子大出許多，綠油油的，只可惜不在季節，他們沒能看到它那碩大而奇異的花朵。
進到廟中，林富強說在過去這裏香火非常旺，特別是求子一求一個靈。才說到這林富強心裏頓生後悔，想當年為什麽要相信那個半仙的胡話，為什麽不到這裏求一求，或許就有兒子。轉念一想，如果生了兒子，就沒有如娣和如娅，如娣多好，還考上大學，将來一定有出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只是不知道如娅現如今過得怎麽樣，人世間的事有多少能說得清道得明。
河塘村壩子中部有一個大大的水塘，水塘邊是青青的鳳凰竹，村民的房子基本上圍着水塘高低錯落展開雜亂無章，土牆瓦頂與他們先前見到的趙家大院相比有天壤之別，但每家每戶都種竹子和果樹，綠樹掩映倒也相得益彰。
一看到村子，林家夫婦臉上布滿喜色，林富強的眼睛更是巴眨着在村頭的房子裏搜索，因為他沒有找到記憶中的那棵‘酸多依’樹，更讓他吃驚的是他沒有看到進村路邊分畦列畝的稻田，而是代之以郁郁蔥蔥的荷塘。他們不會搬走了吧！他下意識地握了握妻子的手，露出焦慮的神色。
劉瑩四處巡睃，此時她無意去欣賞那透着馥郁香氣，在荷葉間躲躲藏藏一臉羞澀的荷花，還有那阿娜多姿看上去溫柔又多情的路邊楊柳，她心裏盤桓着馬上就可以見到朝思暮想的女兒：十多年了，媽媽的心肝，你好嗎？她甚至于聽得到自己激動的心跳聲，就連嗓音都在顫抖：“阿強，你找到楊尚仁家了嗎？”林富強突然一把握住她的手臂，興奮不已：
“你快看‘酸多依’樹。”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劉瑩只看到兩棵大樹，但樹底下卻沒有房子，四周平房把它圍出一大塊空地。
“找到了終于找到了。”林富強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不用說楊尚仁家肯定搬進平房裏，這兒的房子比以前多得多。”他牽着她的手滿心歡喜走向那兩棵‘酸多依’樹，卻又突然打住了腳步：鑲有“河塘學校”四個紅色大字的牌子在陽光下異常的醒目。“怎麽這兒變成學校了？”林富強傻了眼，話音未落耳膜傳來一陣清脆無比的鈴聲“釘鈴鈴——”，跟着一扇扇門打開了，孩子一窩蜂似的從門裏飛出來，叽叽喳喳更像一群小鳥，不一會三三兩兩背着書包從他們身邊走過。見一個老師模樣的人走出來，林富強匆忙迎上去，開口就問：“老師你好，我們想向你打聽個人，你知道以前住在這樹下的楊尚仁家搬哪裏去了。”
林昊打量他們一眼，想了想：“楊尚仁？我怎麽沒有聽說過這個人。村子裏好像沒有這個人。”稍頓又說：“村子裏的人我基本上都認識，你們是不是記錯了名字。”
“老師。”劉瑩急切地插話進來：“那你知道柳玉珍嗎？”林昊想了想：“柳玉珍？也沒有。你們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這兒是河塘村？”林富強一臉的煩躁。
“是河塘村。但這沒有你們要找的人，我敢打包票，村裏沒有我不認識的人，你放心，我不會記錯的。”
“不可能，我記得清清楚楚，十八年前他們家就住在大樹下。”林富強急不可耐指着那兩棵“酸哆依”樹。
“十八年前？”林昊想想又說：“我來這裏不過幾年時間，你們到學校後面半山坡老槐樹下的黃老頭家問一問，他家祖祖輩輩都住在這個村子裏，說不定他認得。”
#####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