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姚苒說想問他一道數學作業,于是他帶她來到他家。
家裏靜悄悄的空無一人,他母親在兩天前帶妹子回了老家,他外公病了。他父親上中班要零點以後才回來。
在那不到六平方的書房,他很快幫她找到解題的方法。在柔和的燈光下,看着姚苒動人的臉蛋,蠢蠢欲動的他一把将她抱在懷中,像往常一樣,在他那不足一米寬的小床上他開始吻她,她也熱烈地配合,跟以往不同的是他喝了酒,不知不覺中他們一起偷吃了禁果。
晚上十一點,他送她回家,路上她突然哭了起來,說她害怕,害怕他父母知道會打她。他安慰她讓她不要告訴別人,只要她不說就會沒事的。他倆還約好一段時間內都不見面,等到他高考完才能見面。于志國把姚苒送到家門口就回自己家去了。
對于他和她剛才發生的事,他沒有去想,年輕氣盛的他一點
不覺得害怕,只是有些興奮而已。
接下來好長時間于志國都沒有看到姚苒,因為事先有約定,再說高考在即,他也沒有太多地去想她,專心致志投入考前複習的緊張狀态中。
高考才結束,于志國才從考場出來就看到姚苒。
在離學校不遠的小河邊他和她手牽着手,她問他考得如何?他說還可以,不出意外讀大學應該不成問題。她還問他如果去讀大學會不會把她忘了,他拉着她的手說不會,還鼓勵她一定要好好學習,等到明年他在大學裏等她。
填報志願時他們一起選了幾個學校,把哪一個填在第一志願一直争論不下:他想填政法學院,說将來當個大法官多神氣,姚苒卻讓他去讀中醫大學,說當法官不容易,一個法院才有一個,學門手藝才是真的,當個醫生特別是中醫到老都不用愁,一輩子都吃得香。
他倆各執一詞,決定采取抓阄的方式來決定。
于是他們把精挑細選的幾所大學認認真真寫在紙條上,她幫他多準備一張,說是代表其它院校,搓成一團,混在一起,于是他開始從七張紙條中任意選。于志國挑選的第一張恰恰是空白的那一張,姚苒把空白紙放一邊說他可能被其它院校錄取。一切妥當他倆一起把志願交到學校,回家的路上天突然下大雨,那場雨是于志國記憶中最大的一場:
天就像是被人開了口子,雨大得就像有人在用盆潑水,砸在臉上都會疼。因為那段路沒有避雨的地方,回到家時他倆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是幹的。
第二天晚上就傳來姚苒因懷孕自殺的消息。
說來也巧姚苒淋雨後當天晚上就發燒,第二天去醫院,醫生給她切脈發現她懷孕的秘密,考慮到她才讀高中,還是一個學生,為了慎重起見同時也考慮到她的名譽,醫生在做尿檢後又進一步診斷,當診斷結果被證實後,姚苒懷孕的消息不胫而走,事情紛紛揚揚,鬧得滿城風雨。姚苒意識到是于志國闖的禍,她不敢說,怕影響他讀大學。實在承受不了父母哥嫂的苦苦逼問,絕望之下用刀子劃破了手腕,幸好被她哥哥發現。
于志國知道消息後再也坐不住,所有的事不能讓姚苒獨自一人扛,他義無返顧來到她病榻前,告訴她父母前因後果。姚苒的哥哥不等他說完,不管三七二十一抄起一根木棍把他打爬在地上還一口一個畜生。如果不是姚苒伸手攔阻,苦苦哀求并以死相逼于志國可能當時就被亂棍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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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上午,姚苒的父母哥弟拳打腳踢把他拽到于家。一聽說兒子欺負了人家的女兒,于志國的父親不論青紅皂白又是一頓暴打,于志國卻一句話不說。雙方親人都沒能控制情緒,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說到氣頭上于志國的父親說:
“我不管了,從今天起我和他一刀兩斷沒有父子關系。你們把他帶走,随便你們處置,就是把他打死也可以。”
于志國的父親是一個老實巴交的伐木工人,母親則是林場的家屬,為人處事一直小心翼翼。從一年級開始就一直是三好學生的兒子是他們全家的希望,他們一直就引以為榮,突然發生這種事如同晴空霹靂沒有半點思想準備,在他們看來兒子把他們祖宗三代的臉丢盡在人前再也擡不起頭來。
“出了問題你們不管,想當縮頭烏龜。別裝孫子,你說到底怎麽辦?”姚苒的哥哥叫得最兇。
“你想怎麽辦就怎麽辦,我沒意見,你把他打死得了,免得他戳瞎我的眼睛。”于志國的父親開口閉口都是要置他于死地。姚家不依,雙方各執一詞正鬧得不可開交,不知是誰報的警,派出所的警察推門進來。
于志國在父親悲痛的罵聲和人們的唾棄聲中被帶上警車。因為頭上挨了一棍子,他上警車時恍恍忽忽,看上去就連神志都不清楚。恰逢全國性的“嚴打”于志國被以強奸罪論處判了七年的徒刑,一腳踏入深牢大獄脫胎換骨重新做人。
在縣客運站售票窗口,于志國突然提出要幫林如娣買車票。林如娣納悶,他剛從那兒出來身上會有錢,不管怎麽說她不能讓他給自己買票。她婉言拒絕了他:我已經工作了,每個月都有一百多元的工資。買了票出來,她反到從衣服包裏拿出五張面額十元的人民幣迅速裹成一卷塞到他的手上,壓低聲音說:這些錢你帶在身上。他把錢還給她,碰到她柔軟無骨的小手,在這一瞬觸電似的把手縮了回來竟然紅了臉,半晌他嗫嚅道:
“不用,我有的。”
“你就不要再推辭,這麽多人看到不好。”她堅持。
“不用,我真的有。”他把手藏到身後,生怕不小心又觸電。
“你在那裏還發工資?”她好奇地看着他。
“不,是姚苒給我寄的。”他的聲音像哭似的。
“她給你寄錢?”林如娣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錢想姚苒都這樣幫他,自己又是姚苒身前最好的朋友,理所應當出手幫他。她再次把錢塞進他手中:這麽長時間,她給你的錢你也用得差不多了,這點錢你還是帶着路上用。
“她給我的錢我一分都沒有舍得用。我出來時管教把一直替我保管的錢以及他們湊的份子全部交到我手上,我現在身上有三百多元錢的。”他堅持不要她的錢。
“那些獄警還湊錢給你?他們對你可真好。”她只好把錢收起來,“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我先回家看看。”
“這樣也好。”她從衣包裏掏出一個電話簿和一只筆遞到他手上,“你把你的地址和電話寫給我,我們好聯系。”
“可我現在還沒有确切的地址,我家裏也沒有電話。”
“那我把我的地址和電話寫給你,你聯系我好了。”林如娣在電話薄上寫下了自己的通訊地址和電話,撕下那頁遞到他手
中,嫣然一笑,“給你,可別忘記和我聯系。不論你走到哪裏?都要告訴我,不然我會不放心的。”
這番話,無疑一陣微風撩撥于志國的心,這一刻那久違的親切和一種被人牽挂的幸福同時湧上心頭,只覺得鼻頭發酸有一種想哭的感覺,六年了,在電網隔世的高牆內,這種感覺他似乎從未有過。怕她看見他眼角轉動的淚花,他把目光移到遠處。
臨上車之前,林如娣在路邊買了一些水果和糕點塞進于志國手中:“這些你帶在路上吃。”他擺擺手,“不,我不要。”她不依:“我買了這麽多,一個人別說吃,提都困難,就算幫我忙好了。”說完把東西放在他面前躬身鑽進汽車。
車輪轉動着向前移動,透過車窗玻璃見她朝自己揮手,他想擡起手像她那樣揮動,又覺得太造作不習慣所以只是點點頭。
目送車子走了好遠好遠,直到在他視線中完全消失,一種從未有過的失落感像潮水遍及他全身,他看了看她留給他的字條,上面同時有她宿舍和辦公室的電話,她的字雖說不流暢,但很娟秀、很認真。
他的目光停留在“林如娣”三個字上,很久很久,就好像要把這三個字看在眼睛裏拔不出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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