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天橋上，于志國緊緊抓住楊雙燕的一只腳。
有人奔跑過來幫忙，大家七手八腳把她弄到橋上，轉眼之間橋上聚集了很多人。這人是怎麽回事，年輕輕的怎麽想着要自殺，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楊雙燕頭上的傷口卻血流不止。
“小夥子趕快把她送醫院。”有人提醒了一句，驚魂未定的于志國彎下腰去抱楊雙燕的那一瞬，呆了：如娣！怎麽會是她？
他腦子裏“嗡”的一聲發瘋似的抱起她，沖下立交橋，一個好心的司機打開了車門：“快上來，我送你們去醫院。”
于志國抱着楊雙燕飛奔上那輛黃色的士。
楊雙燕自殺偏偏就碰到于志國。說來也真是巧，大年初一這天于志國想給自己放個假，就一個人進城瞎逛。當時他從橋下經過看到對面有一家私人商店開着門，突發奇想過去看一看這家商店都賣些什麽東西，因為大過年的它周圍的鋪子都關着門。要過到對面，就只有上立交橋。走到橋頭就看見一個穿着藍棉襖的女孩子立在橋上目不轉睛看着橋下的車子，他正納悶天這麽冷，車子有什麽好看的，還不趕緊回家過年，卻見她越過護攔，他想都沒有想沖上去抓她，結果一把拽住她的腳。
切切實實是于志國在無意中救了楊雙燕的命，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偶然。
楊雙燕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牆、被子、床單、枕頭清一色的白色，莫非自己已經死了？一股濃烈的福爾馬林消毒水的氣味撲入鼻端，這是什麽地方，她驚恐萬端坐起來。
“你終于醒了。”
循聲望去，她看到一張俊俏男人的笑臉。
他是誰？他為什麽坐在自己身邊，她瞪圓眼，半張着嘴巴驚詫不已。
“先別動，你手上有針頭。”于志國心痛地看着她：兩天不見她竟變得如此的憔悴，她昏迷的時候他一直在揣摸，他不明白她為什麽穿一身這樣的衣服，更不明白她為什麽要自殺？難道說方強跟她分手？如果當時自己不從橋上走，或是看到她爬在護欄上時有丁點的猶豫的話，那他可能再也看不到她。
于志國不敢繼續往下想，顯然他把楊雙燕誤認為是朝思暮想的林如娣。
楊雙燕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針管，再看了看一大一小的輸液瓶子，不解地說：“你是誰？”
于志國怔住了，莫非她腦子碰出了問題，她竟然自己都不認識了。他溫柔對她笑笑，沒有告訴她自己是誰，只是讓她躺下別動，要她小心手背上插着針頭。見他這樣，楊雙燕突然撥了針頭，下床就走。
“如娣”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不要這樣好嗎？告訴我出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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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娣。”楊雙燕意識到這是一個女孩的名字，“你叫我什麽，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如娣。我不認識你，放開我。”
“你不是如娣？”于志國放開她的手臂，目瞪口呆。
“不是，我叫楊雙燕。”她一字一句。
“楊雙燕？”于志國愣住了，怎麽可能，她分明在撒謊。
奇怪她不敢承認自己是林如娣，還給自己編了個名字，這到底是為什麽，什麽意思嘛？莫非想甩開自己，再去……他不敢繼續往下想，見她沖出了病房門，他拔腿追出門去。
“如娣，出了什麽事？” 他緊緊跟在她後面：“是不是方強欺負你？我這就找他算賬去。”
楊雙燕猛地站住，回頭望他，蹙眉道：“你看看清楚，我不是什麽如娣，我也不認識方強，更不認識你。請你不要跟着我。”
此時于志國一百個想不通，她一口一個不認識自己，是不是摔壞腦子，患上失憶症，就連自己都不認識。
樓梯口，于志國伸手擋在楊雙燕面前說：
“無論如何不管你有天大的委曲先把傷治好。”
“我不要你管，你走開。”楊雙燕擋開他的手，把他推一邊，“我警告你再跟着我，我就要喊人。”丢下這句話，她一溜煙下了樓梯。
于志國愣住了，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背上那兩根烏黑發亮的辮子上，腦子裏閃過林如娣的頭發是齊肩的秀發，她怎麽拖着兩根大辮子，莫非這個人真的不是林如娣，可她倆長得為什麽這麽相像？雙胞？
正尋思着，護士走過來問他送來的女孩怎麽不見了，針水流了一地，是怎麽回事，她的費用交了嗎？
于志國連聲道歉說她剛才下樓，我當心她再出事，我先去找她，回頭再回來替她交費。護士一把抓緊他的手：“這怎麽行，她不交費，我會扣工資的。”
于志國急忙從兜裏掏出幾張十元的鈔票，數都沒數就塞進護士手中：你先拿着押金，回頭我再來結賬。二話不說沖下樓梯。
二樓沒有，一樓也沒有，他掃了一眼大廳也沒有，眨眼的工夫，她去了哪裏？追出醫院的大門，大門前是一條長長的馬路，盡管天黑了下來，借着路燈馬路的情形還是一目了然：馬路上沒有一個人在走。他暗自思忖真奇怪，她不可能走得這麽快，這麽長的馬路，除非她長了翅膀。見門口有一個站臺，莫非她上了公共汽車，轉念一想，不對，就算上了車也不應該這麽快，此時馬路上沒有一張車，他大口地喘息着顯得有些無可奈何挪到站臺前，想看一看這路車都經過那些地方。
其實楊雙燕并沒有離開醫院，她才走下樓梯，就被一個多事醫生抓到辦公室。她突然意識到醫療費沒交，自己身無分文，她真不知如何是好。其實這個醫生只是出于關心和好奇想知道她為什麽要自殺，當然她沒有向醫生吐露一個字。
楊雙燕從那醫生辦公室出來時剛好碰到給她打針的護士，護士把手中的錢塞進她手裏，告訴說這些錢都是送她來的那個人給的，讓她回去繼續輸液。她搖搖頭說她沒事想出院。護士把她帶到收費處，交了費，還剩三十多元錢。楊雙燕一心想着應該把錢還給那人，她沒有理由用他的錢。她問護士送她來的人去哪裏，護士說他追出醫院了。
于是楊雙燕走出來，一眼就看見站臺下的他。
楊雙燕朝于志國走過去怯怯地說，“同志，這是找回的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