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大年初二一早，林如娣去方強家過年，一進門朱珠就責問她為何除夕不過來。
林如娣不知道如何回答。
按新橋當地的習俗，結婚後女方必然要在男方家過年的。林如娣既然已經和方強打了結婚證，那她已經成了方家的兒媳，自然也應該到方家過除夕的。
雖然方強幫忙說他們還沒有舉行婚禮，但朱珠給她甩了個大白眼，話都懶得跟她講幾句就走開。
晚飯時，林如娣見方睿和方強喝酒劃拳哥倆好了半天，小聲提醒方強：少喝點。沒想到被方睿聽見，吹胡子瞪眼，一句：老爺們的事老娘們少摻和，把個林如娣說了臉直接紅到脖子。
林如娣真想站起來走人，但想想大過年的，還有方強兩個叔叔拖家帶口也來了，而且還随聲附和：就是就是，今天兄弟倆難得高興，來來來，滿上。
見方強卻沒事人似的繼續和他哥劃拳，末了還和侄兒“棒棒老虎蟲子雞”繼續，酒是滿了再滿，林如娣強迫自己忍耐！
這頓飯林如娣嚼蠟似的，基本上沒有吃。更讓她難受的是飯畢，一桌子的碗筷，可以用杯盤狼藉來形容，他們家人有的看電視，有的說喝多啦大家一臉關心說喝醋醒酒躺倒之類的，洗涮的任務自然全落在她大姐林如佳和她姐妹倆身上。可林如佳才在收碗，又被朱珠喊去給大家倒茶，削水果。
林如娣一個人在廚房裏忙了半天，沒有人過來問一下給要幫忙。直到她姐把茶和水果弄好過來幫她。
想到單瓊說的：他們方家人一定很稀罕你吧，是不是捧在手上怕飛掉，含的嘴裏怕化掉那種？一股涼氣直灌她心底，透心涼。她突然覺得未來的日子是那樣的沒勁，要說方強，別看平時很聽話的樣子，但在家務活上，拎得很清，只要林如娣在就認為理所當然是她的事，當然不只是方強，也包括林如娣自己的家，甚至于她所看到的左鄰右舍，不一直都是這樣，好像祖祖輩輩習慣了男人不做家務。
男主外，女主內。聽上去分工好明确！
事實上不知道從那天開始女的不僅要主內，還要助外。想到畢業實習那個青山綠水的地方，男的既不主外，也不主內。平時練練花拳，喝喝酒，甩甩魚杆，張長李短聊聊天，直接被女的當老爺供起，家務活從不染指，女的飯煮好還不能上桌吃，還只能在廚房吃。特別來了客人就更加嚴厲。更稀奇的是這地方女人生孩子是男人做月子，那些紅糖雞蛋都是為老爺們準備的。田間地頭風吹日曬幹活的人也都是女的。
在那裏，男的就是這麽精貴，跟種豬似的。
種豬一詞并非林如娣杜撰，而是她大學宿舍一個宿舍的姐妹對實習地方那些男子的共識！好像他們生來的任務就只有一項：傳宗接代！
林如娣曾經把自己親眼所見跟方強講，方強的話讓她一輩子都忘不了，方強一臉認真的對她說：
“所以，你是幸福的，要懂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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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這就是方強給予的幸福！
難怪很多女子結婚以後都在後悔，後悔那一紙婚書自己把自己變成丫鬟找個老爺來伺候。
所以傍晚方強送她回家，兩人在路上争吵起來。
方強說：“回來過年，幾天時間忍耐一下！”
“我為什麽要忍耐？”林如娣一臉不悅。
“都當人家媳婦啦，不忍耐也得忍耐！”方強半開玩笑，見林如娣又要火山暴發，好言道：“今天你是有些委曲，但不等于将來你會一直委曲下去，我會努力掙錢，家務，我會雇人來做，你放心好啦！”
“不是做不做的問題，是觀念的問題，是大男子主義，是起碼的尊重你懂嗎？”林如娣一臉氣憤，“別指望我當你的老媽子，這個婚大不了不結！”
一聽林如娣又拿結婚說事，方強急赤白臉：“這種話老說有意思嗎？”
方強不明白，林如娣為何動不動說後悔，對他總是設防。按說他們已經打了結婚證，而且一個星期才能見一次面，可林如娣在他面前總是穿着厚厚的“防彈衣”，簡單的親熱都變成奢望。時間長啦，他開始懷疑這份感情的深度。
陳哲說他和林如娣的感情深的，至少比馬桶包深。
馬桶包有多深？想到這方強自嘲地一笑。他也曾試着問林如娣是否喜歡他，林如娣的回答不置可否：
“喜歡啊，不喜歡怎麽會跟你打結婚證。”
“可我們同事打不打結婚證談戀愛都在一起，你為何總是拒我于千裏之外。”方強進一步。
“我只是想把那天留在新婚之夜。”她的語氣不容置疑。
翻來覆去就這幾句，方強都懶得再問。
再說今天這事，在家裏洗幾個碗而已，能有多累，又不是讓她去背山，犯得着大呼小叫的。要說自己在單位上，好多女孩搶的幫自己洗碗呢，想到這方強腦海裏閃過那個剛剛分來廠醫院，一笑就有兩個小酒窩的叫小梅的女孩。他甩甩頭，告誡自己已經有了林如娣。想到這，他輕聲問她是不是因為我沒有幫她找到接收單位，所以才生氣，才跟他一直保持距離的？要她實話實說。
“這個問題你已經問了一百遍，懶得理你！”
經常為一些芝麻綠豆大的小事争吵，方強總是把問題歸結到沒有幫她找到工作，她不放心、她懷疑他的能力，所以不高興，不跟他那個，從來就沒有往其它地方想，更沒有想到劉策的身上。
今晚的事，林如娣又跟他争了個臉紅脖子粗，不歡而散。
見女兒一回到家就悶悶不樂，劉瑩挨着她坐下問她誰又招惹她，是不是又和方強拌嘴？
她說沒有。
林如娣在家裏從來不把她和方強的事告訴母親，她更不敢說自己喜歡上劉策，她知道只要她一張口馬上就會遭全家人的反對。在她父母及家人的眼睛裏，她早就被定格成方強的媳婦，何況他倆已經領了結婚證。
劉瑩又問女兒一些工作上的事，林如娣輕描淡寫都說還可以。又提房子的事，問有多寬，裝修得怎麽樣？林如娣說同家裏房子差不多一樣寬，還沒有裝修。聊了幾句劉瑩提起裝修吧臺說她不能太霸道。
林如娣一聽便沉下臉，她覺得方強不應該把這件事告訴她媽媽，劉瑩卻告訴她不是方強說的，她是從朱珠的口裏知道的。林如娣一聽就更加不高興了，這種事他也要跟他媽講，他也太那個了點。母女争執了兩句，劉瑩說她不要耍孩子氣，長大了就要有個大人的樣子，不要什麽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也是方強脾氣好，換了別人就沒有這麽好說話了。又問她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她說她轉正以後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