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徐莉接手喜盈門聽店裏夥計七嘴八舌的陳述，弄清楚了初五那天事情的來龍去脈，見香葉一再追問楊雙燕的下落，她不想把事情鬧大息事寧人就當着大夥的面撒謊說老板曾經跟她提起過楊雙燕這個人，還說她是一騙子，她還騙了店裏的錢就跟一個野男人跑了，還随口編造了一個故事說得是有鼻子有眼，還說如果有誰看見她一定要幫她追回這筆錢。

她的話讓店裏的夥計十分的震驚。不過最後悔的是香葉，因為楊雙燕穿走了她新買的毛衣。

老板娘徐莉以為這事就這樣過去，可于志國偏偏在這節骨眼上打聽這件事，她最怕的是那個叫什麽楊雙燕跑回來以受害者的身份讨還公道。老板娘更怕這件事公諸于世，她是一個十分要面子的女人，再說她做的都是餐館生意，如果大家知道老板的事，還有誰願意來她餐館吃飯。

顯然他倆已經去過餐廳，聽口氣他們并不知道那女孩的下落。夥計說過楊雙燕是于志國帶來的，那于志國今天來肯定是故意找茬，知道老板沒死想敲詐點錢，想到這她先聲奪人：

“于志國你是不是吃錯了藥，有病呀！誰是楊雙燕，你跑來這嚷嚷什麽？我不明白你的話。”

于志國惱怒地扭住她的手：“你還要裝，你給我老實說清楚你們倆口子把她怎麽樣了？”

他的眼睛鼓起來很大，也很吓人。

“豈有此理，你怕是昏頭了跑到醫院來找什麽楊雙燕。”老板娘嘴這麽說，心卻亂成一團。

“餐廳的夥計說初五那天張老板用車把她接走，說是要她到茶室幫忙。你還敢說你不知道她？”于志國瞪大眼睛，一把将她往後推了個趔趄，上前一步咄咄逼人，“你再說聲你不知道？”

“別跟她廢話，我們把她扭去公安局。”林如娣抹去臉上的淚水，去抓她的手，“走，你跟我們去公安局。”

徐莉一聽到公安兩個字，聲音軟了下來，招惹公安事情豈不鬧大，她眼珠子轉了轉，“我想起來了，你們說的楊雙燕是不是在我家餐廳打工的那個。”

“什麽叫你想起來了，快說，你們把她怎麽樣了？”于志國憤憤地說。老板娘眼珠子一轉，手指于志國：

“楊雙燕是不是你帶來餐廳的。”

“是的。是我帶她來的。”于志國答道。

“那她現在人在哪裏？她是不是不準備還我們錢了是嗎？”徐莉反守為攻。

“還你們錢？她跟你錯了錢？”林如娣插了一句。

徐莉铮铮有詞：“她沒跟你們說，初五那天我老公開車去接她來茶室幫忙這點不假，但在半路上看見一個小夥子，她說那人是她同鄉要找他說話，我丈夫只好把車停下來讓她下去。她跟那個老鄉說了幾句話，又回來告訴我老公說她同鄉遇到點麻煩事情，他母親生病住院沒錢支付醫療費，問能不能借她兩百塊錢。當時我老公想反正她在餐廳上班，借給她也沒關系，救急如救火，何況誰都會遇到點難處，就毫不猶豫把錢給了她，沒想到她拿到錢跟那個同鄉走後就再也沒有回來。我老公就這樣被她白白騙去了兩百元錢。”說到這老板娘反到一把抓住于志國的手，“對了我還正找你呢，你還我錢，你們是一夥的。”

于志國瞠目結舌，呆了一般。

“這年頭，真是人心隔肚皮，她把你丈夫的好心當成驢肝肺。那你應該去報警，不能便宜這種人。”一旁的醫生插了一句。

“不，你血口噴人，我姐姐絕不是你說的這種人。”林如娣臉氣得比紙還白，她用手指着老板娘咬牙切齒，“等我找到我姐，你要為你今天所說的話負責，我會搞清楚這一切的，你等好，如果我姐姐有個三長兩短，我決不放過你們。”抛下這些話她用手捂着臉一陣風刮出了病房。

“你信口雌黃，一派胡言。”于志國甩開老板娘的手，拔腿追出門去。

“你跑啊，你是跑不掉的。”老板娘追了兩步，“于志國，我不會放過你的。騙子，不要臉。”于志國站住，徐莉頓時啞了。見于志國憤憤地走過來，老板娘本能地往後退，“你想幹什麽？”

于志國沒有說話，掏出二百元錢用力砸在她臉上，随即又拔腿去追林如娣。

“你剛才說的話是真的，你還報不報警？”醫生略帶懷疑。

老板娘吱吱吾吾說她也是聽他老公在電話裏說的，不過他們既然已還了錢，她也就不想再追究。望了一眼他倆離去的背影，老板娘長長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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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大年初五那個漆黑的晚上，楊雙燕倉惶爬上火車才坐下就覺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很怪異，捏着包裏錢夾的手微微顫抖，心忐忑不安：她殺了老板還拿了他的錢，照說老板那般欺淩她，罪該萬死，但無論如何都不該拿他的錢，冷靜下來她開始後悔，從小到大她就從來沒有偷過別人的東西，但當時她并沒有想太多，看到地上的錢包，她甚至于想都沒有想就抓在手中，潛意識裏她身上只有十元錢，她需要錢。

這一路，火車上坐在她旁邊的那個男子老想跟她搭話，眼睛賊溜溜地在她身上打轉，他還問她是不是出來打工，如果她想找工作的話他可以幫忙。

看他那熊樣，明擺着就是游手好閑之徒、心懷叵測之人，楊雙燕心中害怕就說自己已經有了工作，她是來找他哥哥的。

火車到了開元市，想起那個考上大學的同鄉陳橋就在這座城市當老師，同時也為了擺脫身邊那個男子，她臨時決定在這下車。

從火車站出來，楊雙燕摸了摸張偉的錢夾，便找了個僻靜處認真數了數，足足二百二十元，在這裏吃住一些日子應該沒有問題。她坐公共汽車來到陳橋所在的學校，好不容易打聽到他的宿舍，卻吃了一個閉門羹。

鄰居說他放假回家去了，要開學才回來。當天下午楊雙燕百無聊賴在街道上逛，天黑才臨時找了家私人旅館住下。

第二天一早她就去找工作，昨晚楊雙燕想好餐館的工作她堅決不做，她要到一家比較正規的公司找一份正二八經的工作，體體面面的做人。潛意識裏她不想讓同鄉小瞧。她看到報紙上一家公司招聘辦公室文員就想在辦公室上班一定很體面就跑去應聘。

其實她也不知道文員要做什麽工作，她認為文員不就是寫文件，這恰恰是她的長處，從小到大，她的作文一直不錯。可她去應聘人家問學歷說是高中，要看文憑說沒有帶在身上，問電腦搖頭。一連幾天她到處碰壁，只有一家公司讓她三天後再來面試。

等到去面試的那天，楊雙燕一大早就到公司的大門口，可惜門關着，她進不去。

這是一家中外合資生物保健制藥有限公司，整整一幢辦公樓豪華氣派，記得她來應聘的那天她都有些膽怯不敢跨入那道門，裏面幹幹淨淨，無論樓梯、過道、還是辦公室，就連衛生間都一塵不染。當時她就想如果能在這工作，哪怕是讓她掃廁所她都願意。她做夢都想不到公司竟同意她來面試，一想到這點晚上做夢她都笑醒了好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