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楊雙燕目不轉睛地看着這金燦燦的小魚兒，感覺它金色的身子邊沿好像是透明的，而且鱗上還有一條紅邊，很好看。

金龍魚，長這麽大第一次見哦！

讓她吃驚的是這魚好像聽懂了她的話，竟然眨了眨眼睛。

這件事，對楊雙燕來說何止是震驚，完全是驚吓！

她清楚的記得書上說因為魚的眼睛跟人不一樣，人為什麽可以眨眼睛閉眼睛，因為人有眼輪匝肌，而眼輪匝肌是閉眼和眨眼所必須的肌肉。而魚則沒有，只單單靠一層薄膜來讓眼睛休息。所以我們通常看到的魚非但睡覺時不閉眼，平時也不會眨眼，死了也是睜着眼死的。

可這漂亮的魚在生死關頭竟然眨了眼睛。

外婆想喝魚湯，所以陳為傑盡管有些不舍，但鐵定會殺了它來熬湯的，在趙家大院，外婆的話就是聖旨。只是出乎楊雙燕意料的是它竟然這魚對着自己眨了眼睛，她以為是自己眼花，又重複了一遍：

“小魚兒，你如果想回到河裏，你就眨眨眼睛！”

所以當她再次看到這魚又眨了眨眼睛，通透魚鱗突然泛着藍金屬的光澤時，好像有什麽暗示，她手中的刀由于受到驚吓拿不穩“咣铛”一聲掉在地上。

當然，盡管外婆的話不能違背，但她還是選擇将魚放生在離趙家大院不遠的一口井裏！

這口井，又名石板井，井水相當清澈，而且甘甜，水溫常年保持8℃左右，相當于一般的井水溫度2倍，更有意思的是井裏長年住着一只長着四個黑腳丫，拖着黑尾巴，方頭方腦的娃娃魚，聽村裏人說它可能好幾百歲。

楊雙燕也見過它，那天它從井裏笨拙地爬出來曬太陽，恰好遇見正在井水邊給花豆洗澡的楊雙燕，花豆發現它汪汪直叫，要不是因為繩子，它早就撲過去咬它。楊雙燕尋聲望去，與它的目光碰了個正着，“娃娃魚”三個字脫口而出，她正想過去看看，它卻“撲通”一下跳入井中。

金龍魚放進板井後，楊雙燕一度很擔心娃娃魚會不會把它吃啦，書上不都說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吃泥巴。

事實證明楊雙燕的擔心是多餘的，它倆相處的很好，每每看到他們的井裏一道嬉戲，楊雙燕就有一種成就感：外婆沒有魚湯喝頂多罵她幾句，但這只會眨眼睛的魚，是自己救了它！

這之後，她經常去給他們喂食，有一次她去投食，看見那金龍魚還跳起來，在空中好像跟她敬了一個禮！把她激動了好久！

所以在趙家大院她隔三差五都會去給魚喂吃的！只是自己出來這麽久，它還活的嗎？

正胡思亂想，突然有人一下沖到她面前，氣勢洶洶指着她。

“你，就你，楊娅，你馬上收拾東西給我走人！”

看清楚是領班在高叫，楊雙燕的腦袋“嗡”的一聲炸開啦。

領班不止一次說她又慢又笨，但讓她走人卻是第一次說。楊雙燕知道問題的嚴重性，走人，就是不要她在這裏上班，如果沒有班上，她吃什麽？

大家放下手中的活，一臉詫異，有幾個不忙的還圍了過來。

春花匆匆趕過來，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雙燕，好聲說道：

“張姐，你不要讓楊娅走，我們重新返工。”

“返工，這批貨馬上就要送出去，車子不等人的。”領班說完欲走。春花急切地追趕幾步：“張姐，我剛才查過了，2號庫裏碰巧還有，我們馬上就換。求你了，張姐，楊娅是我帶來的，幫我個忙，就原諒她這回吧。”

領班大為不悅，回頭盯着楊雙燕沒好氣地說：“你聽着明天一早全部弄好，下不為例，不然誰都幫不了你。不過你這個季度的獎金沒了。”見領班走開，楊雙燕碰了碰春花的手，愕然地問：“究竟怎麽回事？”

春花悄聲說：“你怎麽把藥盒弄錯了，好險啊，還好裝車時發現，要是貨發出去那就完了，別說了，晚上我陪你加班。”

這天，原料庫保管員小陳因偷竊藥材被藥廠開除，因為涉及的金額大，直接被公安帶走啦，白紙黑字告示就張貼在廠門口。大家議論紛紛，議論的焦點還是誰接替庫管一職。這事還沒有确定女工宿舍便開了鍋，見姐妹們個個争先恐後得閑就往辦公室跑，特別于小麗跑得最勤。

楊雙燕有些不解：當庫管有什麽好，又髒又累，還這麽多的人想當。

春花一臉神秘：“庫管可是一個肥缺。“

楊雙燕更加不明白，想她在家幫陳為傑配藥，洗藥、曬藥，抱出抱進忙得腰酸背疼，進進出出還要拿本子一樣一樣記下來，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差錯。想想都是藥，一顆一粒人命關天，還肥缺呢，真好笑。

春花卻不以為然，實不相瞞當庫管員至少有三大好處，第一可以進廠辦公室，天天上白班；第二工資穩定，旱澇保收，不像我們現在拿40%的保底工資，60%的計件浮動工資；至于第三嘛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故弄玄虛。”楊雙燕推了她一掌，“我又不是沒當過。”

“完全兩碼事，你當的那種不叫庫管，而是管家。”

“庫管也好，管家也罷，大同小異。讓我當我還不想當呢。”

“此話當真，如果他們讓你當你不當就讓給我好了。”

“行。只要你喜歡。”雙燕笑。

“那我們一言為定。”

沒想到的是第二天楊雙燕才進車間，領班就對她說讓她收拾東西馬上去辦公室報到。

春花追出車間興奮地說庫管有戲。還提醒她不要忘記說過的話。正如春花所說，楊雙燕一踏進辦公室，陳強就說要她接替庫管一職，調動的原因很簡單，她以前幹過，輕車熟路，一來就可以獨擋一面。

“主任，我剛來，還不熟悉。我覺得春花比我合适。”楊雙燕不假思索。

“辦公會已經決定，不可能更改。”

“可是春花是老員工，她比我熟悉，比我喜歡這份工作，資格也比我老，而且又是生産能手，先進标兵，庫房讓給她管理，那才叫輕車熟路，我相信她一定比我幹的好。”

“兩碼事。”陳強把手中的文件揚了揚：“你看，紅頭文件都下來了，現在不是你我說了能算。你回去把手上的工作交待一下，下午就到倉庫上班。”

楊雙燕剛出門就遇見春花。

正琢磨着如何向她交待，春花主動上前拉着她的手說：“我都聽見了。雙燕，有你這個朋友我已經很滿足了，你好好幹。”

這天，聽到原料倉庫亂得一塌糊塗，陳強放下電話心急火燎去庫房，遠遠地看見倉庫外東一堆，西一堆到處是藥材不覺鎖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