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父女同心

大殿上,當陳信端着架子把要求提出來後,晉國使者不禁有些傻眼,他立即辯道:“自古以為都是女方嫁到男方之家,哪有反過來的道理?況且,大公子是我國國君之嫡長子,将來是要繼承國君大位的,又怎麽能‘嫁’到陳國?外臣伏請大王和衆位大人另做商量。”

不等朝臣應對,就見陳信一拍禦案,大喝道:“你們大公子是儲君,難道我的女兒就不是?這事沒得商量,想和親是吧,本王就要那個袁麟來和親。而且,”

陳信頓了頓,接着昂首說道:“而且本王只給他次夫之位,至于正夫,那自然是要另選品貌端方、家世清白的良家男子。”陳信說完這句話,陡然覺得心中的一口惡氣發洩了出來,全身一陣輕爽。宋一堂,你不是想讓我的妻子做你的妾侍嗎?老子的女兒就收你的兒子為夫侍,哼哼,老子終于扳回了一局!

陳信此話一出,殿上一片嘩然。再看晉國使者,他的臉上不由得滲出了細細的汗珠。他壓下心中的驚駭,幹笑幾聲:“大王真是風趣。”

秦元陰沉着臉出班奏道:“大王,這是在商量兩國要事,萬請大王不要口出戲言。”其他人也紛紛附和秦元的話。

陳信一見衆人這種神态,意興闌珊的擺擺手:“好了好了,改日再議,退朝!”

秦元嘆了一口氣拱手說道:“君上————”陳信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仍是堅決的甩袖離去。秦元無奈而失望的搖頭嘆息。其他朝臣也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晉國使者看這種情形,也只得拱手告退。周司空等人前去安撫使者不提。

陳信回到後堂,迫不及待的向妻女炫耀了自己剛才的一番做為。

文丹溪不由得面帶擔憂:“你呀你,國家大事豈是兒戲。你這麽說肯定要影響兩國關系,唉……”

陳梓坤沉吟片刻,爽朗一笑道:“爹爹做得好!就該這麽罵晉狗!”

陳信開懷大笑:“不愧是我的女兒,咱爺倆總是能想到一塊兒。”文丹溪深深地看了梓坤一眼,無聲的責備她,意思是你也跟着二起來了嗎?

陳梓坤假裝沒看見,她正色向二人解釋道:“父王,母後,我料定那晉王定然不會将嫡子送來和親,他只願意送二子或是三子,然後趁此機會麻痹我國,再理應外合,等待時機一舉殲滅陳國……”

不等梓坤說完,陳信立即拍案罵道:“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到時看誰滅了誰!”

文丹溪一臉嚴肅:“自古接壤之國都是國家最大的禍患,這個晉國咱們不得不防。”陳梓坤重重的點點頭,心中卻迅速的盤算着。

陳信看了看妻女,以難得嚴肅的口吻說道:“寶兒啊,爹爹今日這麽說一是出口惡氣,二是故意這麽做的,讓衆人看清爹爹真的不适合做這一國之君,然後挑個好時機把這國君之位傳于你。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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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梓坤還沒回答,就見母親一臉的不贊同,她本想爽快的答應,一見母親這種神态,連忙用詢問的目光看向她。

文丹溪思索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夫君你目前還不能退位,一是陳國初立,國內還沒有全部安定下來,二是梓坤還年紀尚幼缺乏歷練,無論是文臣還是武将全都不服她,你讓她如何立足?”

陳梓坤臉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她鄭重的向母親拱手:“母後言之極當,是女兒太心急了。”

文丹溪幫她理理衣領,語重心長的說道:“梓坤,娘知道你一向聰明伶俐,但是治理國家并不僅僅是聰明就行的。你現在最需要的是積蓄實力和耐心等待。你忘了娘給你講過的武則天的故事,你想想她用了多少年才登上女皇之位!”陳梓坤默然點頭。

陳信在屋裏來回踱步,最後一捶大腿做了決定:“寶兒啊,以後你就跟爹爹到軍中去歷練吧,要想當老大,手裏沒人絕對不行。說一千道一萬,還不如上去打一架能讓對方服帖。”

陳梓坤兩眼一亮,她正愁着怎麽說服父親讓自己去軍中呢,沒想到他倒主動提出來了。她頓時笑顏如花的誇贊道:“爹爹就是英明。您老說話簡直就是彈火星彈到爆竹上——總在不經意間說到正點上。”

“哈哈。”陳信拍着肚皮朗聲大笑起來。

次日一早,陳梓坤就跟着陳信去軍中和将士們一起練兵。這些士兵們雖然不像朝中大臣們那樣排斥梓坤,但對她也是淡淡的,對此,陳信也毫無辦法。

陳梓坤卻坦然一笑:“爹爹無需憂慮,依女兒看,這些人要比朝中那幫糟老頭好對付多了,他們心思單純耿直,主張一切都憑本事說話。爹爹的威信那都是一刀一槍拼殺出來的,如今女兒寸功未立如何能服衆?只能等到将來有機會出征打仗,女兒到時自會憑本事讓他們信服。”

陳信點頭,不禁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陳梓坤自此以後,白日跟着父親在軍營認認真真的練兵,每日早到晚退,風雨無阻,空閑時,她再順便跟軍中一些将領士兵套套交情。她小時候就常到軍營來玩,跟這些人本來就熟,拉關系又是她的強項,做起來是得心應手。她采用的是春風細雨一樣的輕柔方式,平時用小恩小惠收買對方的人心,再輔之花言巧語,軍中将士們焉能不喜歡這樣的頭目,一得空便圍在他們父女周圍或是談論軍情或是聊天吹牛,陳信還以為是自己越發受到士兵們的愛戴,每天樂呵呵的。

漸漸地,陳梓坤在士兵們心中就成了仗義疏財、扶危濟困、雪中送炭的代表。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心性單純的粗人,秉奉的是“你對我,我就對你好”的樸素理念,于是沒隔多久,軍中大半将士都對她熱情不少。見了她也恭敬的叫道:“副帥。”陳梓坤知道,照這樣持續下去,只等她帶兵打幾個勝仗,自己的威信就會慢慢立起來了。她耐心的靜等着這個機會。

再說秦元,他雖一直耐心安撫晉國使者,無奈陳信一口咬定就非要袁麟不可,其他免談。晉國使者借口要向國君請示,悻悻離去。

使者回去将陳國之行詳細禀報晉王,晉國朝野也是一片嘩然,紛紛怒罵陳國國君。晉成王也氣得不輕。晉王二子袁寅更是措辭激烈的請求發兵進攻陳國。軍中将士求戰之心愈演愈烈。陳信聞言,自然不甘示弱,立即和陳梓坤帶着十萬大軍重新進駐陳晉邊境,以防不測。

秦元得到軍報後,一連幾日都呆在書房裏,不停的踱步沉思。

“父親——”秦承嗣帶着哭腔跑了進來。

“又怎麽了?”秦元心情不佳,眉宇間多少帶了一絲不耐。

“父親——”秦承嗣撲通一聲跪下,面色沉重的說道:“父親,伯父簡直把國事當兒戲看待,父親真的就這樣任他為所欲為嗎?”

秦元深深籲了一口氣,揚手打斷他。但秦承嗣今天卻是異常的倔強,他不顧父親的阻攔,以頭碰地聲淚俱下的控訴道:“父親,這陳國的江山并不是伯父一個人打下的,若是沒有父親為他出謀劃策,嘔心瀝血的幫他收拾爛攤子,他焉能有今日?若是梓坤是個男子,孩兒絕不說二話。可是,她是個女子啊——伯父只知道偏信妻女之言,他是在拿陳國的江山社稷當兒戲。父親,您怎可為了所謂的大義和名聲而不顧陳國萬千百姓——”

“給我住口!”秦元怒吼一聲,用力甩了承嗣一巴掌,他兩眼冒火,大聲怒斥道:“孽障!你趁早給我打消這個念頭,我和你伯父是八拜之交,同生共死。你母和你文姨情同手足,梓坤是你姐姐,你怎可生出這種心思!”

秦承嗣抹掉嘴角的血跡,看了看父親陰沉的面色,躊躇了好一會兒,才神色慘然的低頭退出。

“回來!”秦元突然想起了什麽,又大喝一聲。

秦承嗣以為父親突然想通了,心頭不覺湧上一絲喜色,連忙快步折回。

秦元威嚴而冷厲的問道:“說,這些話是誰教你的?”

秦承嗣心中一驚,急忙否認道:“父親,這是朝中大臣先提的,孩兒自己揣摩的。”

秦元狐疑的目光在秦承嗣那清秀的面龐上打了幾個轉,從鼻腔裏冷哼一聲,然後頹喪的擺擺手:“下去。”

秦承嗣戰戰兢兢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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