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殷殷離別

隔了幾日,晉王殡天的消息傳到了陳國——這又是另外一個版本:靖平公主好心送袁寅的屍首回鄉,晉王見到兒子的首級悲痛欲絕病情加重,溘然長近。陳國百姓唏噓感慨的同時也多少有些竊喜。至少短時間內不用擔心晉國會舉兵攻打陳國了。

陳梓坤伸伸懶腰再次去後園散步,這次她去的卻是園林最西北角的一處極為隐秘的地方。此地分為內外兩苑,外苑養的是梅花鹿、山豬等動物,內苑養的是蜈蚣蠍子甚至毒蛇等一些稀奇古怪的動物。看守的人是兩個不識字的啞巴。這個秘密也只有極少數人知道,甚至連陳信和文丹溪都不知曉。陳梓坤興致盎然的觀看着自己的寵物。

國府後苑。

文丹溪正帶着侍女親自幫女兒打點行裝,她指示着春草春芳趕制出幾只背包,其中有兩只是牛皮防水的。然後再命人将各式各樣的藥丸分類裝好,幹肉幹糧也裝了不少。陳信臉色陰沉的背着手在旁邊焦躁不安的胡亂轉悠。這麽多年來,女兒從沒遠離過他們夫妻,如今突然要遠行,他心裏自然是萬分的不舍。

“唉,你說這孩子腦子是怎麽長的,她不是想當國君嗎?我這位置讓于她不就行了?非要往外跑,外面多危險哪。”

文丹溪一邊忙碌一邊安撫他:“你就別操心了,俗話說,大膽天下去得,小心寸步難行。她也該出去見見世面了。多認識一些人,看看別國的風土人情,老是窩在陳國這一畝三分地上怎麽能行。将來若是即了位,除了打仗就沒機會再出遠門了。”

陳信又煩躁的轉悠了幾圈,最後只好自我安慰道:“嗯,她若是能順便拐帶個女婿回來,倒也不枉此行。還有啊,我得去告訴她,路上若是碰見英雄救美的事,一定得搶着做。這可是我們陳家的獨門秘訣,當年義父救了義母,後來我又幫了你。這叫老貓房上睡,一輩傳一輩。”

文丹溪:“……”難道二病真的會終身相随嗎?

陳信看着老伴那種神情,便知道她不認同自己的話。心裏不禁有些憋悶,甚至還有一絲曲高和寡者的孤獨感,為什麽自己好心傳授經驗,她們娘倆都不信呢?

陳信甩袖起身,進去換了一身常服,戴着一頂氈帽,面色不佳的沖文丹溪說道:“老伴,我出去逛逛。”文丹溪忙放下手中的活,一把扯住他正色訓道:“你別以為我不知你想做什麽?你每回都背着我去喝酒。早給你說過了,喝酒會傷身。唉……”文丹溪說着說着不禁有些生氣了。他常年征戰在外,年輕時倒沒察覺出來什麽來,如今年紀一大,以前積累的毛病一點點的都出來了。先是背上中了毒箭,雖然搶救了過來,可是身體畢竟受了損傷。接着又生了背瘡。 後來又添上諸如咳嗽腿疼等一堆毛病。偏偏陳信還不忌嘴,當她的面是一套,離了她又是一套。

文丹溪看他一臉的不服氣,忍着氣放柔語調,整理着他的衣領繼續說道:“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咱們還要等着抱親孫女呢。 梓坤這個莽撞的家夥,若沒有你這個當爹的管着她,以後還不反了天去。”

陳信深以為然的點點頭:“是啊,這孩子就聽我的。”

“你再瞧瞧跟你同齡的人已經有幾個撒手去了,還不夠引起你的警醒嗎?”

說到同齡人故去,陳信猛然想起了一個人——袁榮熙。想着想着,他的面色驟然一沉,揪起氈帽扔到地上,怒氣沖沖的罵道:“我記得要給你說這事的,結果一回來就聽你說寶兒要遠游,氣得都忘了。”

“怎麽了?”

“還不是那個姓袁的,我今日微服去酒肆喝酒,結果卻聽人說那姓袁的是我們梓坤放毒蟲咬死的。開什麽玩笑!是他自己不自重,整日到處掘坑,累病了累死了,就賴到我們梓坤身上,我們的女兒雖然狠了些,可是卻是個光明磊落之人,怎麽可能會做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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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丹溪目光微閃,一語不發。

‘哎,你說是不是啊?“

文丹溪連忙轉移話題:“行啦,咱們不提他了。”

“嗯嗯,不提他。還有啊,自從承嗣那件事後,我總覺得三弟四弟他們對我的态度都不大一樣了。這都叫什麽事啊。”陳信頹然往椅上一坐,一臉的黯然。

文丹溪摁着他的肩膀喟然一嘆:“這還不是朝中那些文臣們要你從他們的兒子中過繼一個過來,大概他們是怕将來梓坤對承業承廣他們有成見吧。想開了就好了,情随事遷,人随物移,這都是必然的。”陳信沉重的點點頭:“我終于知道為什麽國君要自稱孤和寡人了,原來,走到這一地步的人,就算你不想孤獨也沒辦法,周圍的人總是不自覺的在遠離你,防着你。我們五兄弟的感情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樣不分你我了。”

兩人默默無言,室內的氣氛一時有些壓抑。

三日後,陳梓坤帶着鄭喜文傑陳劍陳光等一幫心腹侍衛殷殷道別了父母,開始出發前去魏國。此時正值破曉時分,晨光熹微,一輪紅日将出未出。整個天地間散發着勃勃的生機。陳梓坤擡頭看着東方的天空,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豪情和期待。

其他人臉上也充滿了年輕人出遠門時的那種新奇和興奮。

文傑問道:“公子,咱們真的要去松山書院嗎?”

陳梓坤點頭:“自然,天下人才多在中原,中原人才又多在松山書院,必須要先去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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