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君臣異議
崔博陵呵呵一笑,招手示意那幾個新人出列,他先指着一個大約十四五歲、長相清秀俊雅的男孩說道:“這位小哥的父母二十年前被東虜擄去當漢奴,他的一家人不堪虐待漸次撒手西去,只剩下了他孑然一口。.微臣去金昌部落的右賢王府上赴宴時,他趁機藏在臣的馬車中,臣見他可憐就鬥膽帶了回來。”
那清俊男孩“撲通”一聲跪下,“砰砰”磕了幾個響頭,恭敬的說道:“奴婢參見大王。”
陳梓坤虛扶一把:“起來吧,不必拘禮。你叫什麽名字啊?”
男孩低頭答道:“請大王為奴婢賜名。”
陳梓坤一揮手:“就叫你原來的名字吧。”
“謝大王,奴婢本名叫李思原。”
“嗯,好名字。你先退到一邊。”
“遵命。”李思遠利落的起身,溜着碎步退到一旁,垂首而立。
陳梓坤的目光一轉,人群中的一個年輕男子頓時引起了她的注意,這人身如鐵塔一般威武壯實,一頭漆黑堅硬的卷發,深目高鼻,面相粗犷而英俊。仔細看去,他的眸子還略帶些藍色。整個人給她的感覺是野性難馴。
陳梓坤緩步走到他面前饒有興致的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索超。”他并沒有像李思原那樣匍匐在地叩頭謝恩,就連行禮的動作也十分粗疏。
崔博陵生怕陳梓坤不高興,連忙解釋道:“索超因不堪東虜驅使,十二歲時就領着一批漢奴逃進了深山,以打獵馴馬為生,野性慣了,還請大王不要介意。”
索超面無表情的補充道:“不止是打獵馴馬,有時還攔路搶劫。”崔博陵臉上閃過一絲無奈。
陳梓坤眼中的興味越發濃了,她小時候沒少聽五叔和賀黑子講他們當年占山為王的英雄事跡,心中頗為向往。她時常遺憾自己沒能早生幾年,否則,她一定是個名震天下的山大王。
她笑吟吟地看着索超十分滿意的點點頭,說道:“本王正愁國中無将,正好你來了,這真是雪中送炭。”
索超動作生疏的一躬身:“索超願意為大王效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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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
陳梓坤興致勃勃的一一接見了剩下的幾人。她轉頭吩咐陳劍:“去,帶他們沐浴更衣,好生招待,不得怠慢。”陳劍帶着幾人領命而去。
陳梓坤向崔博陵一拱手:“先生一路辛苦,請邊來。”
崔博陵客氣一番,後退數步,緊跟在陳梓坤身後。
宴會廳中的大圓桌上,擺滿了各種珍馐佳肴,除了中央的公菜外,菜肴被分成了若幹份,菜式全部一樣。衆人在侍女的引領到坐到各自的位置上。
直到衆人坐定,蕭舜欽才姍姍而來。 崔博陵和他稍事寒暄重新落座。驀地,他突然想起了什麽,起身禀道:“君上,何不将索超等人請上席來?”
陳梓坤略一思索,立即吩咐賀秋去請他們李思原和索超來赴宴。
約有一盞茶的時間,就聽見一陣有力的腳步聲,衆人心中納罕不由得循着聲音望去,就見索超邁着大步昂然走來,李思遠則是略貓着腳邁着小步跟在後頭。
蕭舜欽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一轉,不禁微微蹙了一下眉頭。
陳梓坤微微一笑,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兩位是客,來,到這邊來坐。”
李思原嗫嚅着唇,再次“撲通”一聲匍匐在地,哽咽着說道:“大王天高地厚之恩,奴婢縱然肝腦塗地,也難報大王萬一。”索超生硬的杵在那兒,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和不耐。
文傑笑道:“快起來吧,凡是有客遠來,我王都會抽空接待,你等不必拘禮。”李思原臉上一陣感動。他的父母在世時時常跟他講中原的事情,在他的心目中,那些王族貴戚們一直都是天神一般的存在,是那麽遙不可及。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年輕的陳王竟然如此親切和氣,禮賢下士。
李思原和索超被請到客座落座,陳梓坤又說了幾句簡單的場面話,便吩咐開宴。
氣氛慢慢地開始熱鬧起來,衆人推杯換盞,言笑宴宴。須臾樂聲起奏,絲竹盈耳。
陳梓坤今日興致頗高,連連舉杯。崔博陵又是個嗜飲之人,君臣二個自是十分相得。蕭舜欽只是應付性的抿上幾口,他的目光時不時的掃過對面的索超和李思原。李思原多少有些局促和瑟縮,索超卻是淡然相對,坦然自若。
崔博陵的餘光瞄到蕭舜欽的神色,連忙笑着問道:“公琰今日為何怏怏不樂?”
蕭舜欽悠然一笑:“崔大人看錯了,在下今日高興得很。來,我以茶當酒敬君上和合各位一杯。”
“好。”崔博陵爽朗一笑。衆人舉杯示意後,一齊飲盡杯中之酒。
宴會結束後,陳梓坤笑着囑咐崔博陵回去好好歇息,明日再入宮禀報東虜的事宜。囑咐完畢,她款步回身,蕭舜欽悠然自得的尾随其後,陳梓坤放慢腳步,漫不經心的問道:“先生有事?”
蕭舜欽點頭:“有。”
說罷,他一言不發的跟在她的身後,進入大書房後,他臉上的神色驟然嚴肅起來:“君上,臣請大王将李思原和索超兩人趕出王宮。”
“理由?”陳梓坤簡潔的問道。
蕭舜欽正色道:“李思原面相柔媚,處處小心謹慎奴顏婢膝,微臣猜測他的身世定然不堪言明。他身上有一股陰森森的怨氣,眸光中有殘忍之色。若是留下此人,就怕将來會為君上帶來大禍端。”
陳梓坤若有所思,接着問道:“那索超呢?”
蕭舜欽頓了一下,緩緩說道:“索超此人桀骜不馴野性難改,就怕君上将來駕馭不了他。”
陳梓坤輕輕一笑:“天生萬物皆有其用,就像毒蛇毒藥,運用好了照樣可以醫病。人才也是一樣。用人者,當取其長而避其短,若是一味求全責備,則天下又有幾人可用呢?”
蕭舜欽不慌不忙,據理力争:“可是臣覺得,用人當先重其德。”
陳梓坤擺擺手:“好吧,讓寡人考慮一下吧。”
蕭舜欽微微一嘆,拱手告辭。
一連幾日,陳梓坤忙着召見群臣商議國事,忙着制定政策。慢慢地便把李思原和索超等人忘在了一邊。索超倒也不怎麽在意,他每日吃得好睡得好,閑來無事便上街去閑逛。當日他攔路打劫崔博陵一行人,結果被對方的三寸不爛之舌說動,便動了心思來到關內看看。合意則留,不合則去,他倒也沒什麽壓力。
但是李思原就不同了。他見陳王将他們兩人晾在了一邊,又想起了蕭舜欽打量自己時的目光,心中頓時忐忑起來。這幾日,他陪盡笑臉費盡心思,終于打探了到陳王的行蹤。
這日早晨,陳梓坤像往常一樣在南苑的樹林上練劍。練了一陣,她呼喚侍女端來茶水。李思原太度恭謹的舉着托盤湊上前來。陳梓坤一看是他,并沒有接下,而是漫不經心的說道:“你的本事不小啊,這才來幾日就開始左右逢源了。”
李思原連忙陪笑道:“大王仁慈寬容,下面的侍從待人也是真誠和氣。”
陳梓坤輕哼一聲,沒有接話。
李思原連忙将杯中的茶倒入旁邊的小杯,自己先嘗了一口,再鄭重的将大杯裏的茶水奉上:“大王放心飲用,無毒水溫正好。”
陳梓坤撲哧一笑,端過茶杯一飲而盡。然後她接茶杯重新放回托盤,突然問道:“你說你為何單單選擇來陳國?我可是聽說,前久晉魏兩國的使者也去了東虜,你為何不選擇他們呢?”
李思原眸光低溜一轉,垂首答道:“這是因為大王的英名傳播四方,奴婢是慕名來投。”
“哈哈.”陳梓坤朗聲大笑幾聲,搖搖頭說道:“你這次真拍到馬腿上了,本王雖然喜歡聽好話,但也有自知之明。本王的名聲怎麽樣,我比誰都清楚。”
“大王,奴婢絕無虛言。”
陳梓坤擺擺手說道:“好了,你遠道而來也挺不容易的,本王贈你金銀,你找個地方安居樂業去吧。”
“大王……”李思原再次拜倒在地,他緊咬着紅潤的嘴唇,臉上的谄媚之色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難堪和猙獰。
陳梓坤無奈的嘆道:“本王雖然求才若渴,可是對于不知底細的人,着實不敢用啊。還望你能理解。”
“奴婢能理解能理解。”
“那就好。你下去吧。”
“大王……奴婢什麽都說,請大王給奴婢一點點時間。”李思原以頭碰地,咚咚有聲。
“好了,你說吧。”
“大王,奴婢真的是沖着大王的名聲來的。當然……不是英明,而是大王的嗜殺之名!”說完這句話,李思原小心翼翼的觀察着陳梓坤臉上的神色。
陳梓坤眉棱一挑,淡然問道:“此話怎講?”
李思原平複了一下心緒,臉上現出一絲凜然和狠厲,咬牙切齒的說道:“因為奴婢想做大王手中的利劍,既能為大王掃清障礙,同時又能報得奴婢的私仇!”
“哦?”陳梓坤雙目驟然發亮,目光灼灼的看着李思原,示間他繼續說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另一篇文:
輕松狗血小白文,寫女皇文太悶了,調劑一下,一進入狀态後就開始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