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縱馬馳騁
陳梓坤深知此人性子直率,也不跟他客套,直截了當的問道:“索将軍認為我軍此時該當如何?”
索超直率的答道:“大王若是有意收複河津,一定會直接下令。 既然召我回來,那麽就是另有安排了。大王盡管吩咐就是,若有不對,我再指出。”
陳梓坤淺淺一笑,這人說話還真是不客氣。她低頭稍作思索,然後用平靜而清晰的聲音說道:“本王想派将軍帶領三萬騎兵秘密開進北部邊境然後伺機而動,一旦魏晉兩國正式開打,本王會派人佯攻河津吸引魏軍兵力,将軍趁機率軍占據雲中,北原兩城,到時本王會派大軍及時接應。”
索超沉吟片刻,擡頭爽朗一笑,然後正色道:“大王盡管吩咐就是。索超必然盡力而為。”
陳梓坤點頭微笑,突然問道:“對了,索将軍,本王聽聞你還有兩千弟兄在東虜,本王可派人接應他們來陳。你看如何”
索超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猶豫的搖搖頭:“他們野性慣了,怕是受不了束縛。”
陳梓坤并不打算放棄,俏皮的笑道:“本王連索将軍這樣野性的人都能容下,你的那些弟兄自然也沒問題。況且他們來後,本王不會打散他們,一切都歸索将軍調遣。”索超眼前一亮,重重地點點頭道:“既然如此就讓他們來吧。”說完,他又蹙起了眉頭:“只是這些人平日神出鬼沒,需要我親自前往才能聯絡上,可是眼下我又走不開。”
陳梓坤胸有成竹的說道:“本王準備派一隊商隊特地路過索将軍的地盤,如今是冬季,想必他們必定物資短缺,屆時一定會出來打劫。雙方一打照面,商隊就将索将軍的信物和親筆書信奉上,說明原由。雙方這不就聯絡上了?”
“可是兩千人要怎麽過境?金昌那邊若是知曉,必定會派兵阻撓。”
“這好辦,讓他們繼續“追殺”商隊,商隊不敵匪軍只得逃入陳國邊境哨所避難,然後匪軍趁機“攻打”邊城。到時金昌游騎就算發現,也會裝作不知。然後本王派出使者照會金昌,他們定會極力撇清此事,這事也就不了了之。”
“你們漢人就是心思多。”索超搖搖頭感慨了一句,看樣子算是同意了。
陳梓坤指指桌上的筆墨說道:“那麽,索将軍就寫一封信吧。”
“哦。 ”索超慢騰騰的挪到桌前,生疏的抓起毛筆,他先寫了一張,然後抓起紙團成一團扔掉,再寫又扔了一張。最後他很不自在的觑了陳梓坤一眼,面帶窘迫的問道:“‘梓坤’兩字怎麽寫?”
陳梓坤:“……”她起身走到他身旁,拿過他手中的筆,一筆一劃的在旁邊的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後燦然一笑道:“沒關系,你慢慢寫。我父王以前也是這樣。”索超心神稍定,漸漸地又恢複到了方才的輕松自在。他端正坐姿,握着筆就像握着一只鐵棍一樣,十分艱難的寫下幾行張牙舞爪的字:“陳梓坤陳王人還可以,不嫌我粗野不把我當下人,你們都別搶了,都跟我滾過來!這兒有仗打,有肉吃,有好房子住。索超親筆。”陳梓坤強忍着笑意,點頭贊道:“嗯,寫得很好。”
待筆墨吹幹,陳梓坤命人收好。轉頭對索超說道:“索将軍一路辛苦,先回去好好歇息吧。”
說完她又命李思原捧着一件毛皮衣裳進來:“這是本王賞你的。”索超猶豫片刻,伸手接過。接着,他當場開始寬衣解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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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原愣怔了一會兒,急忙出語制止:“索将軍不可造次!這兒是王宮!”索超斜睨了他一眼,不作理會,三下五除二便将自己剝了個半光,然後再穿上陳梓坤送他的那套衣服。
李思原只好苦着臉代他向陳梓坤解釋:“大王,他那個地方的習慣就是,若是主人送衣服給客人,客人就要當場換上,以顯示對主人的饋贈很重視。”
陳梓坤笑着擺擺手:“沒關系。”
索超穿好衣服,東看看西摸摸,顯得十分滿意。他這才準備起身告辭,臨走時他似乎又突然想起了什麽,出語邀請:“我前些日子馴了一匹野馬,明日請大王去看看。”說完,他微微彎了彎腰,大踏步離去。
次日上午,陳梓坤身着便裝帶領十幾個精幹侍衛從側門出宮,前往索超府中。索超正在給一匹火炭似的馬刷毛。陳梓坤不由得雙眼放光,移步上前仔細觀看。這匹馬毛色發亮,四肢強健。顯得非常神駿。
陳梓坤圍着馬轉了一圈,問道:“它可有名字?”
“沒。”
“叫它焰雪如何?”
“好。”
索超一邊刷馬一邊自豪的說道:“這匹馬日行千裏,快如閃電。十分聰明。”
陳梓坤大感興趣,朗聲說道:“我想騎它。”
索超點點頭:“你先上來,看看它讓不讓你騎。”陳梓坤笑着點頭,在索超的幫助下翻身上馬。說來也奇怪,那匹馬雖然有些不樂意,但也沒做出過激的動作。索超沖陳梓坤露齒一笑:“好了,大王可以騎它了。”說完,他将缰繩交給陳梓坤手裏,指着北邊說道:“北園是空地,你可以去那裏溜溜。”陳梓坤一抖馬缰,輕喝一聲“駕”,火紅駿馬撒蹄向北園奔去。不緊不慢的轉了一圈,陳梓坤仍嫌不過瘾。她一捋額前的頭發,對陳劍吩咐道:“你回去讓賀秋把我的騎裝拿來。一會兒我們去鳳鳴山下騎馬。”
陳劍勸道:“冬日風大,大王小心身體。”
陳梓坤不耐的擺擺手:“無事,快去吧。”
陳劍只好領命而去。
不多時,陳劍便将衣服取來,陳梓坤下馬去到屋裏換上。
這套冬日騎裝是母親特意為她打制的。頭上是嫩黃色的帶有虎形圖案和長長護耳的帽子。上身是輕柔而暖和的白色帶紅邊的裘皮短襖。下面則是簡單利落的皮棉褲。腳蹬鹿皮短靴,外披一件白底黃花的披風。這種裝扮與她往日的威嚴冷靜全然不同,将一個十六歲少女的明朗活潑和靈動的一面淋漓盡致的顯露了出來。索超凝神盯着陳梓坤語笑嫣然的陳梓坤看了一會兒,心神一陳恍惚。
“還愣着做什麽,走!”陳梓坤十分利落的上馬。手中馬鞭一揚,清喝一聲,焰雪甩開四蹄,風馳電掣一般的飛馳而去。索超騎着一匹黑色駿馬緊随其後。陳劍領着十幾個侍衛在後面吃力的追趕兩人。
今日天氣雖然十分晴朗,但空氣卻是幹冷凜冽,吹在臉上跟針紮一般。出了城門以後,遙遙地便看見了高聳入雲的鳳鳴山。遼闊的平原上枯草凄迷,一片蒼黃。
“駕——快——”陳梓坤用力一抽,焰雪嘶鳴一聲,快如閃電一樣的飛馳而去。眨眼間,陳梓坤的身影便成了模糊的一個小點。陳劍大急,沖索超說道:“索将軍,小心大王的安危。”
索超自信滿滿的說道:“怕什麽,不是有我在嗎?”說完,他兩腳一點,身下的黑馬狂奔而去。陳劍帶人急忙跟上。
索超的黑馬一邊奔馳一邊高聲嘶鳴。遠處的焰雪也時不時回應一聲,然後漸漸地放慢了速度。索超很快就追上了她,兩人一起放慢速度,并馬而行。
陳劍氣喘籲籲的追了上來:“大王,您要注意安全……太上王在別院等大王回去。”
陳梓坤一愣,随口問道:“我父王怎麽也來了?”
陳劍有些心虛的低頭答道:“太上王和太後來了好幾天了。小的剛好碰到了他老人家。”陳梓坤似笑非笑的看了陳劍一眼,大概這家夥是怕自己有了什麽閃失,所以派人去別院禀報父親。
她一擺手,爽朗的說道:“也好,咱們去歇歇腿,喝口水。”
一行人很快倒到了山下的別院。宮女和侍衛早在院外列隊迎接。兩人将缰繩交于侍衛,然後大步進去。
陳信正背着手站在院中,一副威嚴持重的模樣,見兩人進來,慢騰騰的開口道:“長大了出息了,為父不請你都不來了。”
陳梓坤噔噔跑上前,挽着他的胳膊笑道:“父親,女兒真不知道您二老來這兒了。”
陳信的面色漸漸地柔和起來,他一掃旁邊的索超,指着他問道:“這個就是那個從東虜來的索超吧?”
索超上前彎腰生施禮道:“晚輩正是索超。曾在朝堂之上見過太上王。”
陳信面帶微笑,點點頭:“好,不錯,我記得你。外面冷,都快進來吧。”
三人一邁進屋,便覺得一股暖香撲面而來。文丹溪身着家常棉服笑吟吟的迎了上來。旁邊的宮女将三雙棉拖鞋一字擺開。三人換鞋脫下披風,一起圍爐而坐。
文丹溪出語責怪道:“大冷天的你騎什麽快馬?別總仗着身體好就不當回事。”
陳梓坤拖長聲音:“娘,就這一次。我平日都快憋壞了。”文丹溪不再責怪她,連忙命人盛了三大碗羊湯上來:“快喝了吧,暖暖身子。”
父女倆一邊喝湯一邊說話。索超咕嚕咕嚕将羊湯喝了個碗底幹。
文丹溪沖他親切的笑笑:“要不要再來一碗?”
索超一點也不客氣:“要!”
當日下午,陳梓坤陪母親在內房說話,索超則陪着陳信在做木匠活,兩個人越談越投機。母女兩人誰也不知道的是,陳信當日便在他的“儲婿”本上添上了一個人的名字:索超:身體壯,脾氣直,得兩分;會馴馬會扔鐵,有手藝,加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