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繞道而行

蕭舜欽眼中的失落落入陳梓坤的眼底,她故意拖長聲音緩緩說道:“本王原本打算是讓先生留在這兒,協助周威防備蕭昱。”

蕭舜欽垂下眼眸,故作淡定的回道:“大王看着安排吧。臣無異議。”

“可是本王又突然改變主意了,還是讓先生随軍東征吧 。”蕭舜欽面色稍霁,他嗓子補充了一句:“我只偶感風寒,此去衛州不遠,天氣越來越暖,不礙事的。”

陳梓坤笑着點頭,蕭舜欽一口氣将話說完:“周威初到軍中,機變不足,留在這兒怕是對付不了蕭昱。大王可帶他去同去前線,此地留下兩人防備蕭昱即可。”

陳梓坤目光一閃,連忙問道:“哪兩人?”

蕭舜欽坐直身子,語調清晰的答道:“洪勇,謝善。”

陳梓坤眉頭一蹙,她只覺得這兩人的名字很耳熟,一時卻又想不起到底是誰。

蕭舜欽适時出聲解釋:“洪勇便是大王的四王叔洪大将軍的侄子,其為人謙遜務實,性格謹慎,作戰勇猛。謝善便是臣從魏國帶回來的謝家子弟。他曾師從臣的舅父,頗通兵略。應該可以應付蕭昱。”

陳梓坤心中一動,說道:“可否讓本王先見上一見?”

蕭舜欽輕輕一笑:“當然可以,他們就在軍中,大王宣召他們入見就是。”陳梓坤略一颔首,命樂山去請兩人前來。

不多時,兩人并肩入帳晉見。

“卑職洪勇、謝善參見大王。”

陳梓坤用審視的目光打量着兩人。

他們倒也很好區分,洪勇的長相跟洪大胡子頗有幾分相似,他面龐黝黑,身形高大,虎背狼腰,站在帳中,像一座黑塔一般矗立在那兒一樣。至于謝善,則是一副唇紅齒白的清秀書生模樣,氣質卓爾不群。仔細看去,他的眉眼和蕭舜欽倒有兩分相似。相較于洪勇的局促不安,謝善倒顯得十分從容自若。

陳梓坤直截了當的說道:“蕭先生向本王推薦你們二位守護後方,你們兩個可有把握?”

洪勇聽到此話不禁一愣,謝善則自信的接道:“西關西河已被我軍攻下,魏國援軍仍未來到,守住後方并非難事,卑職雖不才,但也能蘀我王分憂。”這一番話說得既自信又體面,陳梓坤十分滿意,朗聲一笑,又看向了洪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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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勇觑了觑了謝善,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他也只好拱手說道:“卑職當盡力而為。”

陳梓坤稍一思索,說道:“你二人擢升三級,洪勇代領懷州守将,謝善為軍務司馬,其他的等大軍班師之日再作定奪。”

二人異口同聲的躬身致謝:“多謝大王。”陳梓坤笑着揮手示意他們下去。

蕭舜欽在一旁悠然說道:“大王不需要再考察一番嗎?”

陳梓坤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篤定的說道:“不用,本王相信你的眼光。”說着,她款款起身,又殷殷囑咐道:“你且好好休息,随軍大夫很快就來。明日我們就要出發。”

蕭舜欽點頭簡略的答道:“好。”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的聲音溫潤如水,眸光中閃爍着一絲飛揚的神采。面龐上的病态也不自覺的少了幾分。

陳梓坤離去不久,兩名大夫也随之趕到,他們仔細的為蕭舜欽號脈抓藥,樂山則負責煎藥,他早就做慣此事,大夫稍一提點,他便全然明白。兩位大夫又叮囑了病人幾句才告辭離去。

樂山一面扇風熬藥一面偷偷打量自家公子的臉色,目光連連閃爍了幾下,最後終于忍不住脫口而出:“公子,大王真的會看病嗎?”

“煎你的藥!”蕭舜欽輕聲叱責。

“……是。”樂山的臉皮皺成一團,不敢再多問。但他的心裏卻一直在活動:陳王的母後是大夫,那麽她懂醫術也在情理之中。她一來公子立即好了幾分,由此可見,她的醫術水準還是挺高的。他家公子的身體一直久治不愈,以後等陳王得閑了能不能請她幫忙看看呢?結論是可以的,他家公子輾轉千裏,不停奔波,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陳國?否則,他們說不定至今還在白家村悠然的住着呢。

蕭舜欽當然不知道樂山此時的所思所想,他正娴雅的靠在竹榻上翻書。

傍晚時分,一只灰色的大鷹盤旋在營地上空,嘎嘎的叫着。然後俯沖下來落在營帳前的一塊石頭上,陳劍連忙帶人去取下他的腿上的銅管,再疾步進營交給陳梓坤。

陳梓坤一臉端肅,迅速展開密信:晉軍已經越過蒙澤,奪取河外三城。晉王

即将東進。大王小心他在後掣肘。若有嫌隙,請大王一定要隐而不發。大局為重。目下河津已經無虞,臣和鄭喜不日便起身追随大王。蘇放,年月日。陳梓坤将密信連看數遍,低頭沉吟不語。

次日一早,陳梓坤安排洪勇和謝善留守大營,她率八七萬大軍繞過懷州向東開拔。

大軍行進十裏左右,忽見前方石亭中,一面“蕭”字大旗正在迎風招展。

陳梓坤一怔,立即緩绺而行。這時,一個中年男子自亭中走出,他朝陳梓坤微微一躬,朗聲說道:“在下奉蕭太守之命,在此迎候大王多時。”

陳梓坤一笑,問道:“請問閣下有何話說。”

那中年男子不慌不忙的說道:“蕭太守對大王說:魏王雖然昏聩,但大魏根基猶在,朝中棟梁猶在。陳王好似初生牛犢,魏國好比昏睡之虎。老虎縱然昏睡也非牛犢可挑釁。”陳梓坤面現怒容,正待發作,卻見那人又朝陳梓坤身邊的蕭舜欽拱拱手,繼續說道:“十公子(蕭舜欽在蕭家行十),我家老爺是你的族叔,下面的話是他做為長輩的說給公子聽的:汝為蕭家嫡孫,謝氏外孫,豈能屈身于西陲蠻邦。匍匐于草寇之女!望爾懸崖勒馬,及時回頭。吾定會為汝說情,重歸蕭家。

男子的話音一落,就聽見“啪”的一聲脆響,就見陳梓坤怒容滿面的揚鞭便抽,中年男子疼得趔趄了幾下。

陳梓坤一面狠抽一邊厲聲發話:“回去告訴蕭昱那個匹夫,本王要将魏國的棟梁一根根的折斷!本王還要把這只昏睡之虎變成死虎!至于他對蕭舜欽的話,請他收回,本王終有一天,會讓全天下的男人都匍匐在我的腳下!讓他洗淨了脖子等着本王取他的腦袋,滾!”她本來有心收服此人,此時怒火攻心,立即改了主意:幹脆一并滅了算了!那傳話人被陳梓坤抽得狼狽而逃。

陳梓坤氣哼哼的一揚鞭:“繼續行進。”

蕭舜欽一踢馬肚,和她并騎而行。他溫聲勸道:“何必跟這樣的人生氣呢?”

陳梓坤平複了一下心情,昂昂頭,言不由衷的說道:“本王心胸豁達,怎會為這種人生氣!”

蕭舜欽淡然一笑,沒有揭穿她的謊話。

此時已是仲春時節,越往東南,春色愈盛。官道兩旁,嫩柳扶風,樹下野草青青,鸀色的麥浪随風搖曳,一直綿亘在遠天盡頭。遠處本來有三三兩兩的百姓挎着籃子在挖野菜,一見到陳軍的旌旗,吓得四散奔逃。

作者有話要說:還在卡文。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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